正文 第211章 釋放 文 / 水木韶華
毀了?這兩字光聽聽就讓人心痛,這麼好的東西,誰捨得?怎能捨得?
樂狂兮當即護住了背包,沖樂來兮直搖頭,「雖然我不知道這些年你遇見了什麼,發生了什麼,這些東西也許讓你睹物思人,讓你憎恨!但是,物就是物,不以人喜,不以己悲,你若討厭,把它們藏起來便是!」
叉四也點頭勸解,「這些東西,說不定以後會派上用場,留著吧來兮,你不用,將來你的孩子難保不用。」
樂來兮頓了頓,淡漠一笑,「那好,你們替我收起來吧,放到一個我看不見的地方。」
說完,樂來兮轉身離了客廳,滿頭烏黑亮麗的青絲在空中做了一個極完美的弧度,留下淡淡的芳香。
只是拿出這些東西,樂來兮便要揚言毀掉,自此,樂狂兮與叉四再也不敢打聽樂來兮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何事。
時光荏苒,深秋來臨,凝露化為白霜,晶瑩剔透的撒了一地,踩上去,無聲無息的留下一個接著一個的腳印。
地上的腳印有些凌亂,兩腳之間的距離很大,可以猜的出,腳印的主人走的很急,大步昂揚的。
「殿下,您慢點兒,前面就是台階,小心腳滑。」內侍手裡掂著一盞玲瓏八角羊脂燈,本在前帶路的他,最後竟落了後,心下惶恐的去追,結果弄得手裡的羊脂燈搖搖晃晃,遠遠地望去,有些陰森鬼魅。
這是一所幽謐的深院,長在皇宮深處,立傳幾代帝皇都將此地劃為禁地,沒有皇帝的金牌密令,皇宮裡的任何人不得接觸的。
臨近台階。北冥即墨揚了揚手中的令牌,給了一旁守衛的人一個凌厲的眼神,守衛躬身。迅速的將殿門打開,北冥即墨接過內侍手裡的羊脂燈,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殿內暗暗的,羊脂燈的威力很小,只照亮了兩米之內的一個半徑,除此之外。四周都是暗的。
殿內一角。最隱秘的黑暗處,突然傳來一陣嘩啦鐵鏈相撞的聲音,北冥即墨抬高了羊脂燈。走了過去。
嘩啦又是一陣輕響,其中,還夾雜著一聲悶哼,「是哪個,來看爺爺?!」
猛來的聲音穿過空蕩蕩的大廳,最終被牆壁擋回,蕩漾了幾下。消失了……
北冥即墨將羊脂燈掛在牆壁上,無聲無息的拿出一個黑乎乎的鑰匙,走向橫臥在軟榻上的人。
不適應突來光亮的感覺過去,司空冷澈睜大了雙眼,灰暗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臉上。眼睛裡。那把黑鑰匙……
「你要做什麼?」帶著鐵銬子的手腕一把握住了北冥即墨拿鑰匙的手,不屑的揚眉。「怎麼?要放了我?」
「今晚子時前給我滾出京城!」這是一月來,北冥即墨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了,本該極其憤怒的語調,此時卻變的淡漠無比。
說完,北冥即墨一手反握住司空冷澈的手腕,另一隻手拿著黑鑰匙迅速的打開了手銬。
待要抓另外一隻,司空冷澈一個打滾兒,從榻上坐起,盯著北冥即墨道:「不給爺個合理的理由,爺是不會走的!」
「不走便死!」
「死也不走!」
倆人槓上了,司空冷澈拿捏的很準,挑釁的揚眉,眼眸沖北冥即墨放箭。
「我就知道……」司空冷澈笑的妖媚,「小兮兒是最聰明的,最放不下的,還是我!饒是你們用了那麼卑鄙的手段欺瞞了她,她還是知道了真相,你並未放我走!怎麼?如今她為了我,鬧你了?哈哈……」
一聲小兮兒扯痛北冥即墨全身最柔軟最脆弱之處,這些天來,他將自己關在東宮,任誰也不敢在他面前提樂來兮半個字。
兮兒……痛到難忍時,北冥即墨身子踉蹌了一下,差點兒歪倒在地,見他那發抖的模樣,司空冷澈倒沉默了,一雙修長的媚眼緊緊的盯著北冥即墨不放。
「她和你吵架了?還是,她討厭你了?」司空冷澈試探著說道:「讓她來見我,不然我不會走!」
「見你?你也配?」北冥即墨用內力壓制住內心的錯亂,很快將另一隻手銬打開,「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語氣,終於有了一絲殺氣,再不是剛才那般冷冰冰,淡漠至極。
司空冷澈甩了甩手,走到北冥即墨的背後,戲謔,「你就是不敢!要殺,你早該殺了,何至於到今天?」
「來人!」北冥即墨沒有理會司空冷澈的挑釁,只一味吩咐侍衛,「帶上我的令牌,將此人叉出皇宮!」
「你少來!」司空冷澈見兵士上來掐他,勃然大怒,「今兒我見不到她,是不會走的!」
沉默許久,北冥即墨冷冷的拋下幾個字,「她今生不會再與你相見!」
而後,揚長而去。
今生不再與我相見!什麼意思?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司空冷澈,北冥即墨這般行徑,一定發生了他不知道的事。
也是,前段日子在天牢時,他的人還是能混進去的,但是自從秘密被轉移到這裡,司空冷澈便與自己的部下失去了聯繫。
這句話果然奏效,司空冷澈二話不說,隨兵士走出了密牢,並很快出了皇宮。
成為自由人的瞬間,司空冷澈趕緊發出信號,命人來接應。
一時三刻之後,數十個黑影從四面八方逐漸朝司空冷澈所在的小巷聚集,人齊之後,司空冷澈轉過筆直的身子,冷道:「將這段時間有關北燕皇宮內部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主子,前段時間燕皇病了,被安聖皇后偷偷帶去了一個叫做桃源的地方,不過,現在已經回了宮,主子恕罪,我們的人並未找到桃源這個地方的入口。」
「前幾日屬下曾在大街上看見了太史卿與公羊旦,太史卿倒沒什麼,只是那公羊旦如今滿頭銀髮,鬍子花白,一下子老了幾十歲,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變成這樣。」
「北冥即墨已經有一月沒有上朝,從宮裡傳出的消息,這段日子以來,他一直把自己關在東宮,並且,不喜言笑。」
「……」
「能不能說點兒有用的?」司空冷澈打斷了幾個屬下的七嘴八舌,沒有聽到自己想要聽的話,有些急躁。
一直沉默的珈藍上前,稟道:「主子,一個月前,天空突然出現異象,有一顆星從黃昏時分便出現在正東方,戌時逐漸變大,亥時竟耀眼如月,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見。」
「老子讓你們說些有用的!」司空冷澈怒吼!怎麼他被關起來幾個月,屬下都變得如此遲鈍,竟連主子的一點兒心意都猜不透!
珈藍身子顫了顫,繼續道:「自那晚之後,東宮裡便傳來消息,說太子妃病了。」
終於扯到重點,司空冷澈心頭一喜,下一秒又急,「你是說,樂來兮病了?」
珈藍點頭,「是的,主子。但是,讓人覺得奇怪的是,也就是打那之後,北冥即墨再沒出東宮,並且,據說太子妃病的很怪異,燕皇下旨封了太子妃的正殿,除了太子與安聖皇后,誰也不讓瞧……」
「怪啊……」司空冷澈喃喃自語,「按說,即墨蘭的醫術與太史卿、公羊旦壓根兒沒法比啊,為何放著兩個神醫不用?如此說來,不是病?」
忽而,他想到北冥即墨那句話,愈加覺得有問題。
經過片刻思量,司空冷澈決定重返北燕皇宮,最好能溜進東宮一趟,探一探,到底發生了何事!
「你們幾個,先守在這裡,不要輕舉妄動,等我的消息。」話畢,司空冷澈一個轉身,消失不見。
放走司空冷澈,一個時辰後,北冥即墨走回了東宮,除了正殿外,其他的大殿都燈火通明。
站在大殿之前,北冥即墨怔了怔,抬步走進。他親自點了燈,走過重重紗簾,來到最裡間。
這一個月來,這是他得意續命的地方,這裡面,有著濃郁的氣息,是樂來兮的殘留。她穿過的衣服,她蓋過的錦被,她的梳妝台,還有那斷成兩半的玉梳。
掏出那玉梳,如往日那般,北冥即墨輕輕摩挲一番,重新放回袖籠。
而後,他又從懷裡掏出一塊巾帕,那是樂來兮常用的,裡面放著一片薄薄的、白白的東西,是鳳骨。
因為貼身的緣故,這會子鳳骨溫溫的,北冥即墨輕輕的撫上那片無字之處,輕道:「兮兒,今夜,我把司空冷澈放了……這次是真心的,無關乎國運、江山社稷,是真的要放他。並且,我已經說服父皇,會留他一命,希望他出去之後,可以從此遠離是非朝堂,做一個自由瀟灑的人。」
「前日,父皇也已經下旨,要將大哥召回臨安,並賜予其安平王府邸,府邸離皇宮很近,若哪天你想要再與他切磋琴藝,我會陪你一起。」
「昨日,獨孤帶著南榮離了京,他想過淡然無爭的生活,我便給他這樣的生活……其實,這樣的日子沒有什麼不好,風輕雲淡,神仙眷侶,這才是上上等的生活,他們走的時候,獨孤很開心,兮兒,你若知道,也會很開心吧?」
「可是,此時的你,又在哪裡?」
泣不成聲的北冥即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連面前突然多了一個人也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