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2章 縫隙 文 / 水木韶華
北冥即墨似乎怕樂來兮不相信似的,從一旁的木匣中掏出一件明黃的東西,遞給樂來兮。
「什麼?」
「父皇下的聖旨。」
樂來兮忽的推開,「你不是已經說過了麼?這是陛下的意思!」
我為何還要看?你為何還要給我看?
樂來兮的驚慌,北冥即墨彷彿沒有看見,慢慢將聖旨收起,自顧自歎道:「我何嘗不想早點兒結束戰爭?可惜,想讓司空冷澈說一句軟話,太難!」
說著,北冥即墨又自顧自的躺下,雙臂彎曲,墊著腦袋,深邃的星眸望著青帳,不語。
那就打到他服!這話突然從樂來兮腦中崩出,嚇了她一大跳,倏爾,她平復了心緒,想了想,這大概就是北冥弘桑的意思吧……
畢竟,沒有哪個國君喜歡這樣一個到處惹事,到處煽風點火的鄰居。
看來,這一次,自己的確是在司空冷澈面前誇下了海口。
也是!自己也真夠自戀的!兩國爭戰,豈會因為一個小女子的說和而說和?太可笑……
想到這兒,樂來兮輕歎一聲,又想到北冥即墨的話,他說的很有道理,司空冷澈那麼的驕傲,怎會輕易向人臣服?
良久,回過神兒來的樂來兮想贊同一聲,卻聽到北冥即墨均勻的呼吸聲,抬頭一瞧,北冥即墨已經睡熟了。
樂來兮抬起手,觸了觸他那俊美的面頰,輕輕地歎了口氣。結束吧,讓這一切快點結束吧!慢慢的。她也閉上了眼睛,漸漸睡去。
待樂來兮睡熟。假寐的人突然睜開了雙眼。
次日一早,北冥即墨便安排好了馬車,簡單收拾一下,樂來兮走出了軍帳。
意外的是,她在帳外看見了太史卿、公羊旦、獨孤穹。
「師父!太史先生!獨孤!」樂來兮上前與公羊旦行禮。
「小兮兒!」
「夫人!」
三人同時笑著開口,看起來,對樂來兮的出現並不意外。
公羊旦捋了捋黑鬍鬚,將自己準備的包裹送上,「小兮兒。這些都是為師給你準備的丹藥,路上有需,按照提示服用。」
太史卿很不屑的瞅了他一眼,笑道:「夫人,這些是老臣為您準備的,可比公羊的金貴。」
樂來兮一一接過道謝。
獨孤穹什麼也沒說,趁人不注意,悄悄的遞給樂來兮一個小紙條。
路上,樂來兮打開一看。上面寫道:富嫻在新宅。
僅此五個字,卻讓樂來兮心中一暖。富嫻……她叨念。
三日後,樂來兮回到汝安。一路緊趕慢趕,幾乎未歇。
顧不上一身的疲憊。進入王府大街後,樂來兮並未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南榮富嫻的新宅。
新宅依舊。仍是那幾個守宅的僕人出來迎接,可是。裡面卻沒有南榮富嫻。
據僕人們回答,自從那日主子出了宅子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到底是哪裡又出了問題?
那張寫著富嫻在新宅的小紙條,忽而飄飄乎的落到地面,十分的刺眼。
炙烈喊了兩聲,樂來兮沒有回應,於是,他大著膽子扯了扯樂來兮的衣袖,某女這才回神。
「夫人,咱們先回府,許是南榮小姐直接回了王府了,畢竟她和飛霞、似錦要好,不然,問問她們兩個也是好的!」炙烈小心翼翼的安慰。
樂來兮二話不說,提腿便朝外跑,騎上炙烈的駿馬,馬不停蹄地往安尊王府飛去,幸虧,這會子天微微亮,大街上幾乎沒有人。
片刻,樂來兮便到了王府,下馬,眾府衛見是她,忙上前迎接,得到消息的大鬍子也風風火火的跑了出來。
「參見夫人!夫人,您回來啦!」大鬍子很高興。
「都統領,南榮小姐,有沒有在府上?」樂來兮直直問道。
大鬍子眉頭一皺,不解,「夫人,自那日宮裡來信,說南榮小姐已經找到後,府裡便停止了尋找,夫人現在又這樣問,莫非,南榮小姐又……」丟了?
這也忒容易丟了吧?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還是沒由頭的破名,樂來兮只覺天旋地轉,雙眼一閉,倒了下去。
這可嚇壞了一群府衛,大鬍子手忙腳亂的命這個,吼那個,好一陣子,一行人才用軟榻將她抬進了府。
炙烈回府聽說後,立刻奔到幽蘭居。
「怎麼樣?」炙烈的心砰砰直跳,抓住似錦的手,抖個不停,老天啊,可別再出什麼意外了!
似錦抹了一把淚,吐了口氣,「已經醒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似錦問道。
「還不是南榮小姐,她又不見了!」炙烈沒好氣的道:「好好的一個人,怎麼這麼喜歡捉迷藏呢?」
「呸!你怎麼知道是捉迷藏?」似錦替南榮富嫻委屈,「府裡接二連三發生了那麼多事兒,誰知道這次,又會怎樣?」
似錦抬頭望天,又能怎樣呢?府裡的女人一個二個都快死光了,還有誰,出來興風作浪呢?
幽蘭居內,樂來兮被太醫施了兩針,醒了過來。
飛霞在旁小心的侍候著,只聽陳太醫道:「夫人是急火攻心,一口氣沒喘上來,暈厥了過去,老臣已經施針,夫人已無大礙,待會兒老臣會與夫人開兩副藥,夫人按時服用,也便無事了。」
樂來兮點頭。
「讓都統領進來。」陳太醫走後,樂來兮掙扎從榻上坐起。
隔著紗簾,都統領低頭躬身請示。
「都統領,連夜派人去南疆,找獨孤穹問個清楚,就問,南榮小姐到底在哪裡!記住,一定要找獨孤穹,避開殿下!」
立在外面的大鬍子遲疑了一下,別的都沒問題,這個避開殿下,這是為何?
「快去吧!」樂來兮催促一聲,大鬍子立刻領命離去。
大鬍子走後,樂來兮仍未歇,而是單獨傳了炙烈。
沒有掩飾,沒有婉轉,樂來兮上來便直接問道:「告訴本宮,殿下與逍遙門門主樂逍遙到底是何關係!說實話,本宮就考慮把似錦許配給你,不說實話,你這輩子都別再想了!」
說完這話,不僅是炙烈,就連樂來兮自己都驚呆了……
雖然在演戲,在假裝,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原來有一天自己的演戲、假裝要放到最親近的人身上。
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輕輕歎了口氣,樂來兮焦急的等待炙烈的回答。
「回夫人,卑職不知。」炙烈回答的乾脆。
樂來兮仔細辯了辯,不像是假話。
「你身為殿下的貼身侍衛,為何會不知?」
「回夫人,雖如此,但是殿下很多時候會支開卑職,單獨行動,比如在誆詐皇甫雄時,殿下本可以選擇也讓替身代替卑職,但是殿下卻沒有。」
替身?不,不光是這個,樂來兮對北疆事宜除了個大概,一無所知。
「把你們在北疆翻盤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翻盤?炙烈愣了愣,忽而明白翻盤之意,又因北疆之事已經塵埃落定,便從頭至尾,將北冥即墨的計謀說了個遍,期間不僅包括這次北疆發生的一切,還有,之前幾個月北冥即墨在北疆戰爭失利的事兒。
樂來兮聽後,直直驚呼,真是好計謀!並且,可以草蛇灰線,伏延千里,更何況,如此之久,如此慎密。
難怪,當時,他突然收服了四國,而後,又突然失去四國,簡直如兒戲一般。原來,從那時起,他便開始佈局。
而此次北疆戰事,他只是收網而已。
原來,她竟如此的不瞭解他,她只知道他驍勇善戰,知道他膽識過人,甚至,知道他很聰明,可是僅用聰明二人,怎會將這樣的天才草草打發?
忽而,樂來兮又想明白一件事,那時,他受傷,也是裝的吧?
傷口不是裝的,但是如何有了傷口,應該是裝的吧?
面對敵人,那是苦肉計,可面對自己的親人呢?面對我的時候呢?樂來兮不僅打了個冷顫,當時的情形突然歷歷在目,變的愈發清晰。
「夫人,您怎麼了?」雖然隔著紗簾,可炙烈仍能感到樂來兮的焦灼與不安。
樂來兮被他喊的回神,定了定輕道:「無事,你回去吧。」
「是。」炙烈有些「戀戀不捨」,慢慢轉身,剛走兩步,便聽樂來兮道:「剛才我說的那些狠話,是騙你的。等似錦再大一些,我便親自為你們主婚。」
聽了這句,炙烈突然活泛過來,忙轉身,衝著樂來兮便是重重一拜,這才慢慢退出。
出了門,似錦、飛霞忙圍了上去,「炙烈!」
炙烈做了個手勢,隨二人一起離開。
「主子她到底怎麼了?」似錦焦灼的問道。
炙烈也是一臉茫然,「我確實不知,夫人她,問我北疆的一些事,我回了……還有,夫人問殿下與樂逍遙的關係,這個我真的不知。」
樂逍遙!飛霞、似錦二人相視,「怎麼還牽扯到樂逍遙?」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
炙烈一臉真誠。
飛霞歎氣道:「似錦,別逼問炙護衛了,他是真的不知。」
其實,似錦又何嘗不明白,他只是殿下的貼身護衛,也算殿下的心腹,可他畢竟不是殿下,殿下若不讓他知,他還真的不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