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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2章 桃源 文 / 水木韶華

    「陛下,這到底怎麼回事?」沒有任何含蓄,符妙姬開門見山。

    北冥弘桑皺眉,「具體情況,讓馳將軍告訴你吧。」

    中屯副將馳騁被點名,忙轉向符妙姬,拱手道:「回娘娘的話,末將與太子一行走到淮安地界,恰逢暴雨,太子體恤百姓,下令進山林躲雨,怎料我等一行人剛到山林,便聽到接二連三的狼嘯虎吟聲,百姓惶恐,一時錯亂。正當末將想向太子請求前去看看狀況時,卻突然發現不見了太子的蹤影。」

    符妙姬眉頭皺成川字,顯然,她對中屯副將的說法並不滿意。

    「什麼叫突然不見?那麼大一個活人,怎麼會突然不見?」

    「末,末將不知……」

    「馳將軍先下去吧,繼續派人環繞山林內外搜尋,不找到太子不要收兵!」

    北冥弘桑發話。

    馳騁走後,符妙姬忙對北冥弘桑道:「陛下,這件事太蹊蹺,你怎麼能讓他走呢?臣妾懷疑,定是他們其中有人心懷不軌……」

    「無憑無據,皇后為何這樣揣測?」

    「陛下,太子可是未來的國君,如今下落不明,陛下難道不應該謹慎對待此事?」

    「皇后的意思,朕現在不夠謹慎?還是說朕根本不把太子失蹤一事放在心上?」

    「陛下……臣妾……臣妾並無此意。」

    符妙姬深深的吸了口氣,及時住口。

    「朕已經派整個中屯的兵力全力搜索太子,想必很快就會有消息。」北冥弘桑耷拉著眼神兒,並不看向符妙姬。

    皇后先回吧!北冥弘桑整個人都洋溢著這層意思。

    符妙姬福了福身,走出了殿外。

    她覺得很不對勁,北冥弘桑怎會是這個態度?難道,辰兒的失蹤是他一手安排的?他到底有何目的?

    此時,符妙姬已經把矛頭對準了北冥弘桑。

    符妙姬走後,北冥弘桑沉默良久,似乎喃喃自語道:「看起來,她並不像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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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尊王府,重華殿。

    北冥即墨難得有興致與獨孤穹殺上一棋,多日不曾切磋,只覺獨孤穹棋藝精湛不少。

    不過,只片刻,獨孤穹便甘拜下風,「殿下,臣輸了。」

    「一步錯,步步錯!」

    北冥即墨心情很不錯,說話一語雙關。

    獨孤穹笑的溫潤光華,「病急了自然亂抓醫嘛……」

    「你果然心知肚明。」北冥即墨負手而立,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獨孤穹當仁不讓,「皇后與輔國公表面上融洽和睦,實際上,不過是各打小算盤而已,說到底,他們雙方的勢力本就對立,外戚與皇權,怎能並存?」

    「陛下不過稍稍重用太子一些,符氏家族勢力便慌了,他們怕太子萬一向陛下靠攏,今後不好控制,所以才出此下策,本想給太子添點兒亂,豈料弄巧成拙。」

    獨孤穹分析的很精闢,北冥即墨連連點頭。

    可是,有一點,他也看不明白,「太子現在真的不在符滄酋的手上?」

    獨孤穹搖頭,「不在,探子來報,符滄酋目前也是手足無措,符二公子出師不利,被罰禁足,到現在還在房裡關著呢。」

    二人皆陷入迷鏡,到底是誰,在中間橫插一槓呢?

    猜不透,只能繼續調查。

    不過,北冥即墨忽然換了個話題,「帶著藥箱,去汀蘭閣一趟。」

    獨孤穹眉頭一皺,為何?

    「殿下是不是發現了什麼?」除了樂來兮和北冥即墨,獨孤穹很少與其他人看病,府裡各宮的主子都有固定的御醫照料。

    於他個人來講,他本是北冥即墨的私人御醫,後來,又多了個樂來兮。沒有別的因由,北冥即墨是不會要求他與皇甫嫣然去看病的。

    「本王那日去汀蘭閣,發現皇甫美人病的很重,好歹她是皇甫雄的義女,你去看看她,好好醫治一番,現在節骨眼上,本王不想節外生枝。」

    儘管,北冥即墨這麼安排,獨孤穹還是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領了旨意,他快速的離開重華殿,回草堂掂藥箱子。

    正在汀蘭閣殿外的冰蓮見獨孤穹走了進來,詫異之餘感到有些慌亂,便匆匆往裡間稟報:「美人,獨孤先生來了!」

    皇甫嫣然面色慘白,氣喘吁吁的從榻上坐起。雪蓮趕忙將紗簾放下,布幔圍上。

    恰好,獨孤穹被一小婢女帶了進來,「美人,獨孤先生來了!」

    「臣獨孤穹給美人請安!奉殿下旨意,臣與美人瞧瞧症候。」

    「先生,進來吧……」低低一聲,傳出簾外。

    獨孤穹走進了紗簾,見一隻瘦弱白皙的手伸出布幔。

    把完脈,獨孤穹問道:「美人的身子一直都是王御醫在照料麼?」

    「回先生,是王御醫。」

    按照慣例,雪蓮把王御醫開的方子拿了來。

    獨孤穹掃了一眼,沒有說話,只是點頭。

    「王御醫開的方子很對美人症候,還請美人照方吃藥,好生休養。」須臾,獨孤穹沖布幔裡的人道。

    「多謝先生,費心……」皇甫嫣然低低回了一句,起身告別。

    然而,獨孤穹並未直接去重華殿向北冥即墨稟報,而是直接回到了草堂,直到晚間,也沒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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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冥司辰恍恍惚惚的睜開眼睛,從窗子射進來的陽光有些刺眼,他努力了好幾次,才將眼睛完全睜開。

    頭,還有些痛。

    這是哪兒?北冥司辰起身,望著眼前的陌生世界,有些發呆。

    牆壁是土沏的,屋內擺放著簡單的生活用具,泥爐上還坐著鐵壺,花白花白的水蒸氣正往上冒。

    窗外明晃晃的,隔著窗紙看不甚清。北冥司辰皺著眉頭走下土炕,暈暈沉沉的打開了門。

    剎那間,他愣住了……

    這是哪裡?他的腦海在此響起了這個問題。

    眼前,大片大片的桃樹林開的正旺,絢爛妖嬈。

    樹上紅花,樹下青草。遠處青山,蒼翠如黛。

    山下似有泉,溪水叮咚。天空,飛鳥,白雲,肆意……好一片世外桃源!

    記憶中,北冥司辰從未見過這麼美的地方,如仙境一般。

    「你醒了?」突然的一聲,嚇的北冥司辰猛的回神,轉身一看,一白衣飄飄的女子正立在他的身後。

    那女子頭戴斗笠,斗笠四周垂著潔白的細紗,清風一過,紗簾飄起,但是,他仍是看不清她的樣子。

    比起她的打扮,北冥司辰更驚訝於她的突然出現,他竟沒有聽見她的腳步聲。

    北冥司辰定了定神,溫和一笑,拱手道:「敢問,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桃源,公子覺得頭好些了麼?」

    她的嗓音雅致卻清靈。北冥司辰覺得記憶中曾聽過,卻又好像從未聽過。

    「我好多了,是姑娘救了我?」北冥司辰再次彬彬有禮的問道。

    不知為何,那女子突然笑了,但是笑聲很清冷,「我乃俗塵之外的人,今年已四十有三,公子喊我姑娘,可不太合適!」

    原來是修行之人!北冥司辰再次吃驚,一是因為其身份,而是因為年齡,她看起來明明只有二十多歲,與四十怎麼也掛不上鉤。

    他紅著臉,沉默片刻,不好意思笑道:「是在下失禮了,居士莫怪!」

    「敢問居士,我怎麼會在這兒?」

    「那日我上山採藥,恰逢暴雨,進樹林躲雨時見公子被幾個難民模樣的人扛在肩上,我見公子一身貴人打扮,那群人恐是要劫財害命,故而略施小法,將公子救下。」

    「原來真的是居士救了我!多謝!多謝!」

    北冥司辰大腦雖然有些沉,但是那日發生的事兒還是記得一些的。當時確實是幾個難民突然對他發難,後來不知怎麼,他就不省人事。

    「舉手之勞,公子不必掛在心上,他們對公子用了迷香散,若要完全恢復,恐怕還需休養幾日。」

    北冥司辰笑笑,點頭。倏爾注意到,眼前這位居士手裡還端著一隻碗,碗裡盛著滿滿的鴿子蛋。

    看起來,似乎很香。

    「餓了吧?」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吃飯吧。」

    北冥司辰再次道謝,隨她來到了土屋一旁的茅草屋,裡面放著一張飯桌,幾把小木椅。飯桌上,擺了幾碗飯菜。

    那道姑將碗上的蓋子去掉,淡淡一笑,「都是些山野小菜,還望公子莫要見怪!」

    「哪裡,哪裡!居士救了我的性命,又如此厚待,我怎會嫌棄?嗯,真的好香!」北冥司辰嗅到味道,大讚。

    女子點頭,見他餓極,說了句請用,便走了出去。

    北冥司辰一時微怔,「居士不用飯麼?」

    「我用過了,公子慢用,我就在後院,有事公子可以叫我!」

    說畢,她如一陣風一般,輕飄飄的走了。

    北冥司辰看的出神,許久才被餓的咕咕叫的肚子拉回來,因為飢餓,也顧不上多想,埋頭吃起來。

    時間一天,兩天的過去了,北冥司辰的頭,不再暈沉沉的,精神狀態已經漸漸恢復。

    而他,也在尋思著離去。這幾天,他雖然身在這裡,可是心裡一直記掛著北冥弘桑交給他的任務,也不知那些百姓怎樣了,有沒有回到原籍?救災糧有沒有發到他們手裡……

    可是怎麼回去?他並不記得路。

    看來,還要麻煩居士了!北冥司辰一邊思索,一邊走出了土屋,桃林裡並沒有居士的身影,他便跑向後院,還是沒有……

    「居士哪裡去了?」北冥司辰喃喃自語。

    越過桃林,溪水聲逐漸清晰,不知不覺,一片竹溪蘭盛開在眼前。目光漸遠,在蘭花的盡頭,細水潺潺處,那位白衣女子正在靜靜打坐。

    良久,北冥司辰沒有動上一動,他呆呆的望著那女子,那種令人十分熟悉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可是,又不像。眼前的這個人那麼的清冷,怎可與最溫馨最柔軟的記憶相比?

    「發生了何事?」她又是這般輕飄飄的來到自己的眼前,北冥司辰猛的抬頭,「嗯,那個,我,居士能不能送我出桃源?我想,我已經好了!」

    「可以!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出去。」

    果然,不一樣,她仍是如此的冷清。

    「謝居士!那我就不打擾居士修行了!」北冥司辰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在他走後,那抹潔白的倩影只出神片刻,便張開雙手,如飄移一般,剎那間回到溪石上,繼續打坐,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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