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7章 戰敗 文 / 水木韶華
十日後,北冥即墨與平陵國舊朝勢力大戰,不幸中了敵人詭計,北冥即墨身負重傷,北燕戰敗,平陵政權徹底落入舊朝勢力手中。
當樂來兮聽到這個消息時,已經是三日後。
「獨孤!」正在大殿來回踱步的樂來兮見獨孤穹進來,立馬迎上,「獨孤,怎麼辦?怎麼辦?」
獨孤穹從沒見過如此慌亂的樂來兮,他忙安慰道:「夫人莫慌,臣這就帶人去接殿下,據說殿下人已過福祈山,臣兩日便可接到。」
樂來兮一聽,忙止步,連連點頭,「對對對!獨孤,你快去,哦,將所有的暗門兄弟全部帶去!」最後的話不容置疑,幾乎是命令。
「還是將驚風留下吧,萬一有什麼事兒,夫人也好找人商議。」獨孤穹的目光很堅定,樂來兮答應著,直直的望著他,目不轉睛的送他出了幽蘭居。
獨孤穹大步疾去,剛出幽蘭居的院門,險些撞上一人,定睛一看,是南榮富嫻。
獨孤穹「唰」的一下臉紅了,忙低頭請安,不等南榮富嫻說話,便柔聲道:「夫人趕緊進去吧,東極夫人很急。」
說畢,獨孤穹邁著大步,迅速的離去。
南榮富嫻一時恍惚,心裡有些發脹,她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子,才在飛兒的攙扶下走進了幽蘭居。
「姐姐,你莫急!殿下一定無事!」南榮富嫻前腳剛踏進幽蘭居,便疾聲道。
樂來兮迎上前來,重重的點頭,可南榮富嫻仍感到她渾身的不安,她的手冰涼冰涼,有些顫。
在南榮富嫻的安撫下,樂來兮漸漸平靜,恢復了理智。
此刻,她什麼也不願去想,唯一讓她掛念的是,北冥即墨到底傷勢怎樣,他能否平安到家……
皇后定是早已獲悉他受傷的消息,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千載難逢,她怎麼會輕易放棄這樣一個機會?
想到這兒,樂來兮不由得再次心慌意亂,她頓時想起了樂逍遙,可是,她卻不知如何聯繫上他,剎那間,她覺得自己真的很無能。
然而心陷囹圄,著急上火的人,不止樂來兮一個。
此時,在臨安的皇宮內,北冥弘桑一聽到這個消息,幾乎驚呆了。
他怎麼也不會相信自己的兒子會中計被埋伏這樣的鬼話,別的兒子也就算了,這可是北冥即墨!
一個征戰沙場十二載,身負赫赫戰功,從無戰敗的戰神……
北冥弘桑一整夜未合眼,戰敗的原因根本無關緊要,他兒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黎明時分,探子來報,皇后似乎有所行動。北冥弘桑聽後,當即下令金甲護衛全體出動,目的只有一個,護衛北冥即墨安全回到汝安。
一百零八名大內金甲護衛,個個武功深不可測,是北冥弘桑的最後一張王牌。
他這次使用的很霸道,很決斷,很顯眼,他就是要告訴那賤人,他就是喜歡二子,就是要護著他,拚死也要護著他!
既然決裂是必然,那就從現在開始,赤辣辣的撕開一道口子,讓仇恨的血液徹底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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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弘桑的突然霸道,倒讓符妙姬突然收斂。
一路,異常安靜。
三日後,北冥即墨安全抵達汝安。
當他閉著雙眼被四個護衛抬進王府大門時,整個安尊王府一時間安靜了。
他傷的很重,從上到下,除了那張臉上沒有繃帶,渾身上下都被白白的紗布條纏繞著,樂來兮將棉被一角放下,淚水頓時如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直掉。
「殿下……殿下……」江蒂娥撲了上來,趴在榻邊哭的淒慘。
頓時,閤府上下,從主子到僕人,皆紛紛落淚。
在嚶嚶哭泣聲中,北冥即墨慢慢的睜開了雙眼,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他動了動唇角,原來到家了……
這一路,好漫長。
他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的一切都亂糟糟的,他一會兒死了,一會兒活了,但主題只有一個,夢裡的他在不停的追趕樂來兮,她跑的好快,任他怎麼追都追不上……
「來兮……」他孱弱的叫了一聲,仔細辨認握著自己的手哭泣的人,原來是江蒂娥。
「蒂娥,來兮呢?」
聽見北冥即墨還能說話,江蒂娥忙靠近了他,「殿下……妾這就去叫來兮。」
江蒂娥轉身,發覺樂來兮就站在她的身後,忙拉著樂來兮的手道:「快,妹妹,殿下在喊你。」
樂來兮被輕輕的推了一下,整個人立在北冥即墨眼前。
他笑了,因為疼痛,笑容有些扭曲,但樂來兮仍覺得是好看的。
北冥即墨努力的抬了抬手,但是沒有半點力氣,樂來兮握了上去。
剎那間,那隻手將她的手握的緊緊的。
「去幽蘭居……」吐出這幾個字,北冥即墨慢慢的將眼睛閉上,再沒說話。
「妹妹,好好照顧殿下!」見北冥即墨的軟榻起步,江蒂娥淚眼婆娑的跟了幾步,而後停下,忽然對樂來兮喊道。
樂來兮回眸,重重的點了點頭。
跪在地上的人潮很快散去,漸漸的,只剩下江蒂娥一人,還在傻傻不動。
玲瓏上前,輕盈道:「娘娘,外面風大,咱們回去吧。」
「玲瓏……殿下剛剛喊本宮的名字,你聽見了嗎?」江蒂娥流著淚,對玲瓏笑道。
「當然!」玲瓏將頭別過一旁,落淚不已。
倏爾,在玲瓏的攙扶下,江蒂娥慢慢朝椒蘭殿走去。
幽蘭居內,獨孤穹忙碌了多久,樂來兮便站了多久。
當獨孤穹停下手中的動作擦拭額頭上的汗水時,樂來兮慢慢上前,「獨孤,他的傷勢如何?」
強裝鎮定的聲音裡摻雜著些許瘖啞,顫然。
獨孤穹舒了口氣,「基本無礙,殿下這次受的都是外傷,休息一段時日就好了。只是,因為多天的勞累,加之心憂,殿下胸口的傷口有些發炎,不過還好,臣發現的早,已經做了處理。夫人要小心照料,切莫沾水,也不要讓殿下動氣。」
樂來兮點頭如小雞啄米,「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獨孤,你一定要細細說明!」
獨孤穹搖頭,「沒了,殿下醒來,讓他多喝一些白水,另外,飲食要清淡,夫人放心,這個我已經吩咐膳房了。」
說完,獨孤穹又想了想,再沒別的。
「夫人好生照看殿下,臣先告退。」
樂來兮點點頭,待獨孤穹離開,整個人一軟,倒在榻前。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她死也不會相信,堂堂戰神居然會被傷的那麼狠,這真是應了那句話,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可是,樂來兮仍是慶幸的,他還活著,只要活著,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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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來兮趴在榻前睡了很久,兩隻手一直將他的手握的緊緊。
當她醒來時,正對上一雙無比璀璨溫柔的眸子。
「你醒了!」樂來兮湊上前,肩上的軟毛織錦披風悄然滑落,飛霞輕輕上前,將披風拾起後,悄悄退去。
「我去與你倒點水。」樂來兮剛要起身離去,小手便被北冥即墨一把抓住,不放。
你怎麼了?樂來兮微瞇,望了他一眼,又很快將頭低下。
說真的,北冥即墨的眼神讓人睜不開眼。
更令樂來兮詫異的是,他皺著眉,揚起了大掌,眼神中充滿著渴望,對那張小臉兒的渴望。
樂來兮不由自主的湊上前,將小臉兒「遞」給他。
他大手覆上一側,柔柔的撫摸一番,瘖啞道:「還疼麼?」
原來是這個,樂來兮沒有忘記,他也沒有忘記。
「早就不疼了。」樂來兮回的淡淡。
扇耳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對人的心的踐踏,即使時間過去很久了,那一巴掌,兩巴掌的,總是歷歷在目。
「我去與你倒水,獨孤說你要多喝水。」樂來兮輕輕的拿下他的手,卻又被他一把抓住,「來兮,不要走。」
他低語,目光充滿懇求,還夾雜著一絲隱忍。
樂來兮停在原地,空氣開始沉默,很久沒有一絲波瀾。
很快,這片沉寂被他打破,「對不起……」他的聲更加低悶,聽他的話,還有下文的,不過,為何突然停住。
樂來兮朝他望去,他突然將腦袋別過一旁。
他哭了……
「……」
這簡直像個天大的笑話,他居然會哭?確切的說,他居然有眼淚……
在樂來兮心中,他一直是霸道、強悍、冷酷、堅硬、錚錚鐵骨的代名詞,而每一個詞語的背後,與眼淚是掛不上鉤的。
原來北冥即墨也會哭。
可是他為什麼哭呢?樂來兮想不通,她再次俯下身子,拿絹子給他擦拭眼淚,她想說些安慰的話,可是嘴唇動了又動,卻不知說些什麼。
北冥即墨將她的絹子一把奪去,蓋在自己的眼睛上,樂來兮心頭一怔,低低道:「我都看見了,你遮了也沒用……」
北冥即墨一聽,立馬將絹子朝臉上抹了抹,拿開,又努力將含在眼睛裡的淚水吞掉,一雙璀璨深邃的星眸頓時泡在水汪裡,泛著熠熠光澤。
「來兮,你恨我嗎?」他低眸,不敢看向樂來兮。
樂來兮沒有回答,恨嗎?只能說恨過。
「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他突然說的咬牙切齒,樂來兮倒抽了口冷氣,「為什麼?」
他望向她,「自打你來到這裡,除了受傷還是受傷,除了各種各樣的難題、困境,我什麼也沒有給過你,即使這樣,我還總自以為是,總以為我給了你很多,我為你做了很多,可是我連最起碼的安全都無法給你,我讓你沒日沒夜的擔憂、受怕,這些,都是你本不該承受的。」
這些話令樂來兮無比吃驚,她瞪著他,結結巴巴良久道:「你……我……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北冥即墨以為她不信,痛苦掙扎著身子,想要坐起,「我,我說的都是真的!來兮,你要相信我!!」
「我信,我信!你渾身是傷,就別亂動了好不好?」樂來兮語氣很急,飽含責備。
她慢慢的扶著他,令他躺好,在他身旁慢慢坐下,「你不用這樣想,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現在的生活也是你給的,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和事,你的確帶給了我很多,這點你說的沒錯,說真的,上次你打了我,我只覺得委屈,傷心,但心裡並沒怪過你……」
「真的嗎,來兮?」他的聲音飽含喜悅,轉瞬即逝,「可是,我卻怪我自己!現在想想,當初怎麼會下得去手?即使你真的要離去,我也不應該……」
他說什麼?他什麼意思?要放我走嗎?
一時間,樂來兮極不舒服,突然覺得他話裡有些趕她的味道。
樂來兮顫顫然,不知所措的望著他,只聽北冥即墨又道:「來兮,答應我,假若你真的要回去,就帶上我吧!」
這話才讓人驚訝呢!樂來兮只覺兩耳深部嗡嗡作響,像捅了馬蜂窩一般。
他要跟我回二十一世紀?
「你既然能來,那麼我也能去,總之,我跟定你了!」
「你個……大傻瓜!」樂來兮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撲倒在他身邊,淚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