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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2章 醋意 文 / 水木韶華

    四個小婢女在前面帶路,每人手裡打著一個羊脂八角玲瓏燈,剛出凌曲閣的大門,突然轉了路,朝孔雀台走去。

    飛葉察覺不對勁,對前面的小婢女突然喝道:「大膽賤婢,竟敢欺辱我主,好好的,為何要轉路?難道宴席並不是設在重華殿?」

    四個小婢女嚇得忙轉身下跪,為首的一個婢女戰戰兢兢道:「太子殿下息怒,宴席確實設在重華殿。婢子們之所以這樣帶路,是因為過了孔雀台,便可轉向幽蘭居,從幽蘭居到重華殿的路,燈火通明,是我們殿下專為東極夫人設的明置,到了夜間,恍如白晝。」

    北冥司辰一聽,又驚又喜又歎,驚的是北冥即墨一向胸懷大志,如今竟如此寵愛一個妾室。喜的是,既然是順著幽蘭居的路到達重華殿,說不定在路上可以碰見那位美麗的東極夫人。但是,歎的卻是,如此絕美的女子,已經嫁做他人婦。

    儘管如此,北冥司辰仍溫和道:「都起來,為孤帶路。」

    果然,臨近幽蘭居,北冥司辰遠遠的便望見一片璀璨的燈明,那一朵朵懸在半空的琉璃蓮花燈散發著幽明、橘色的燈光,把整條路照的唯美絕倫。

    這份寵愛,不是任何人能隨便擁有的。北冥司辰暗自感歎,原來自己的這位霸氣冷酷的二皇弟也有如此溫情的一面。

    「主子您看,那是不是東極夫人?」飛葉見一行人從幽蘭居走出,忙對自家主子道。

    順著燈光望去,一個美麗妖嬈的背影出現在眼前,北冥司辰絲毫沒有猶豫,忙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飛霞警覺,覺得後面有人,回頭一看,原來是太子殿下,忙與樂來兮附耳道:「夫人,太子殿下……」飛霞朝身後使了一個眼色,樂來兮忙回頭,這時,北冥司辰已經趕到眼前。

    「見過太子殿下!」樂來兮輕盈福身,語氣有些冷淡。

    上午的事,她還心懷芥蒂,這位太子殿下看上去溫文儒雅,像個書生,可是給人的感覺卻非如此。

    或許,書生都追求所謂的風流倜儻,樂來兮暗自冷笑。

    北冥司辰大概察覺出樂來兮的異樣,面上雀躍的神情消了大半,頷首道:「夫人請免禮。」樂來兮起身,自動後退,讓出一條道路來,示意北冥司辰先過。

    北冥司辰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夫人是主,孤是客,按理說,應是主人先入席,客隨主入。可是,若是夫人走在孤的前面,又不合規矩,這可如何是好?」

    樂來兮瘖啞。

    「孤與夫人同行可否?」北冥司辰說完,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樂來兮不想惹麻煩,但是又不知如何拒絕,思量一番,便慢慢起步,北冥司辰忙跟在一旁。

    沒走幾步,北冥司辰便笑道:「夫人是孤從未見過的美人,孤因此失禮,還望夫人莫怪!孤之所以想與夫人同行,只因孤聽聞,夫人乃鬼音大師公羊旦坐下唯一女弟子,孤甚感榮幸!」

    通篇溫雅,和睦,不似北冥即墨那般冷酷霸道,樂來兮感慨,當真是龍生九子,子子不同。

    聽他說的誠懇,樂來兮心中不悅打消大半,淡淡笑道:「太子殿下說哪裡話,對於曲樂,妾也只不過略懂一二,不提家師還好,一提,妾都羞愧難當,當真是辱沒「鬼音大師」四個字了。」

    「夫人謙虛了。」北冥司辰臉上一直掛著春風般的笑,說這話時,又扭頭望了樂來兮一眼,「若有機會,孤一定要與夫人切磋一番。」

    樂來兮點頭,笑而不語。

    很快,二人來到重華殿門口,剛進大殿,樂來兮便感到無數雙眼睛射來,其中,還有兩支鋒利無比的冷箭。

    不用說,源自某個冷酷男。

    樂來兮早料到這種情況,她抬頭闊步,並未在意。大有一種行的正做的正的氣勢。

    「東極,快來本王這裡。」樂來兮雙腳剛邁進門檻,北冥即墨便起身道,而後又望向北冥司辰,「皇兄請上座。」

    樂來兮忍不住笑了,望向北冥即墨時,覺得他無比滑稽,剛剛那句,大有「妹妹,快到哥哥碗裡來」的韻味兒。

    原本有些慍怒的北冥即墨,在看到那樣絕美溫和的笑容後,心裡的怒氣竟消失不見。見樂來兮老老實實的朝自己走來,不禁心裡莫名舒爽,像打了大勝仗一般,通身洋溢著勝利的氣息。

    「二皇弟真是情有獨鍾!」北冥司辰在正位上坐下,溫和笑道。

    這句話一瞬間將樂來兮至於眾矢之的,雖然她常成為眾人目標,可是今日,更為明顯。

    坐在下位的張姬、陶姬相視一眼,張姬笑道:「太子殿下說的是,東極姐姐不僅長的絕美,並且通身的本領,尤其是身懷絕技,得了鬼音大師真傳,我們殿下寵愛她,也是理所應當的。」

    張姬、陶姬本是當朝安柔皇后所賜,今日太子來,從不入北冥即墨眼的她倆,像是終於揚眉吐氣一番,就連妝扮,也嬌艷、隆盛了許多。

    當然,膽子,也大了許多。

    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北冥司辰望了二人一眼,惹得張姬、陶姬二人無比的激動。

    只聽北冥司辰道:「孤也是今日才得知,東極夫人確真是鬼音大師的傳人,不知孤今晚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聞得夫人一曲?」

    北冥即墨一聽,當即哈哈大笑,轉而對樂來兮說道:「東極,皇兄在曲樂上的造詣,那可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你可演奏一曲,得皇兄指點一二。」

    北冥即墨說的相當大方,言語間,宣示了自己的主權。

    樂來兮笑著起身,對太子行了一個福禮,慢慢走近古琴前,坐了下來。

    彈指瞬間,清音婉轉,如山澗溪水濺起簇簇白花,肆意卻淡雅;玉指迴旋,琴音嘹亮,如山間飛鳥,漫花鳴叫,動人心弦。

    隨著十指不停的盤旋,直達人心底的音符開始在大殿中迴盪,使人仿若仙境。那聲音,時而清澈,時而濃厚,欲訴的千言萬語中,夾雜著一絲絲遺憾,仿若輕歎,仿若追尋……

    須臾,琴聲戛然而止,可是曲罷餘音繞樑,綿延不絕。

    從開始,到結束,北冥司辰的眼睛從未離開過樂來兮。一曲聽的無比沉醉。

    「韶華易逝,知己難求。」良久,北冥司辰慢慢吐出幾字,仍是目不轉睛的望著樂來兮。

    樂來兮同樣感歎,沒想到他竟能聽出曲中之意,甚為驚訝。

    只有北冥即墨一人,懊惱的腸子都悔青了。他本是要向北冥司辰炫耀,宣示他對樂來兮的擁有權。可是,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引來那雙可惡的火辣辣的眼神。

    「太子殿下果然造詣極高,此曲乃高山流水,是家師偶然在山澗所奏,記得家師當年演奏完畢,曾講過這樣一個故事,俞伯牙乃一高雅清士,最愛曲樂,一日他在山中奏曲,曲畢卻發現身後站著一人,細觀之下,才發覺此人是山林中的樵夫,名叫鍾子期。俞伯牙曾感歎,無人能識他的曲,可是鍾子期卻識得,並卻句句說到俞伯牙的心坎兒裡,二人遂成知己。後俞伯牙故,鍾子期在他的墳前親手毀了那把見證二人相識相知的古琴,歎道,任是高山依舊,溪水長流,知己難再求。」

    樂來兮起身,時而撫觸古琴,時而看向北冥司辰,將伯牙與鍾子期的故事講完,「所以,太子殿下所說,韶華易逝,知己難求,已經完全懂得此曲之意,可見太子殿下造詣非常人所能比。」

    樂來兮說完,朝北冥司辰福了福身,而後重新回到北冥即墨身邊。

    「東極姐姐真乃才女,不僅曲藝高超,竟連故事也說的這般吸引人。」陶姬舉起酒杯,笑道:「東極姐姐,妾敬您和太子殿下一杯,就當是恭賀俞伯牙遇到鍾子期。」

    陶姬長著一張俏麗的瓜子兒臉,與死去的湘采柔有三分相像,只不過,不同的是,陶姬的眼睛更大,鼻樑高挺,本來一個美人胚子,可是,嘴唇有些厚。

    且不是性感的那種,看起來,倒是有些蠢笨。

    可是濃妝之下,該顯的都顯了,該藏的也都藏了,加之那絢爛嫵媚的笑,算的上晃眼。

    樂來兮笑了,人們常說,攪屎棍子很麻煩,的確如此,因為經它一攪合,再美的事物,也會像屎一樣難看,當然,噁心是免不了的。

    陶姬一席話,北冥司辰甚是滿意,便端起酒杯朝樂來兮望去,怎料樂來兮並未舉杯,只見她莞爾一笑,對陶姬道:「妹妹此話差矣,太子殿下可作俞伯牙,而本宮,並非鍾子期。又或者,太子殿下可作鍾子期,而本宮,並非俞伯牙。此曲乃家師所作,而本宮只是鸚鵡學舌的隨意彈奏一番,曲未出於心,且並非我意,因此看來,太子殿下的知己,乃家師矣。」

    樂來兮說完,才緩緩舉杯,對北冥司辰道:「為殿下對曲樂爐火純青的造詣,舉杯!」

    北冥司辰有些失落,微怔片刻,仍笑著一飲而盡。陶姬卻尷尬萬分,不由得乾澀笑笑,「姐姐說的對,恕妾愚昧。」

    此時,在座的人中,最開心的要數北冥即墨了,別的不看,只看那額間得意洋洋的火雲便知,他是有多麼的愜意。

    而他望向樂來兮的目光,愈加溫柔、深邃,幾乎把人吞噬一般。

    北冥司辰把一切都觀在眼中,強忍著心中的失落感,笑的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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