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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章 子嗣 文 / 水木韶華

    月亮高懸,發出朦朧皎潔的清輝。在幽蘭居的上空,驚風將北冥即墨的身影看的真真,他謹記自己的職責是暗暗守護幽蘭居,可是,直到北冥即墨突然倒下,他再也忍不住了。

    「主子,主子,您怎麼了?」驚風似箭一般飛下,瞬間將北冥即墨扶起。

    到底發生什麼了?驚風盯著北冥即墨那雙陰鬱痛苦的眼睛,不禁想到,難道是夫人……夫人給主子氣受了麼?

    因為日夜保護幽蘭居,有些事情,他還是知道一二。

    這時,北冥即墨突然清醒似的,推開驚風,「去做你該做的事,本王無礙。」

    驚風盯著那孤單落寞的背影,心中久久不能平息,彷彿多年以前,那個單薄卻倔強的影子又飄了回來。

    主子,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保護夫人。驚風暗自下決心,袖口一甩,瞬間消失不見。彷彿刮來一陣清風,樹影晃晃。

    第二天一早,公羊旦與太史卿不著痕跡的離開了安尊王府,樂來兮知道的時候,他們已經不見蹤影。

    樂來兮覺得很遺憾,她還沒有與師父切磋一下音樂,他就這樣不聲不響的離開了。

    回到幽蘭居的她,有些失落。

    飛霞遞來一封書信,低頭道:「夫人,這是炙衛護送來的,說是鬼音大師臨走前留下的。」

    樂來兮接過那封信,只見上面寥寥幾字:「好徒兒,師父走了,你要好好保重,終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面。勿念。」

    就這些?樂來兮皺眉,「飛霞,炙烈有沒有說什麼?」

    飛霞搖頭,「沒有,他只說把這封信交到夫人手中。」

    樂來兮輕輕歎口氣,將信紙疊好,重新放回信封裡,放入自己的包包,而後吩咐飛霞、似錦道:「去漪蘭殿。」

    二人見她眼圈很重,知道她沒休息好,又見她心情煩躁,也不敢多說什麼,隨與她一起出了大門,朝漪蘭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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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數日,樂來兮越發懶散。除了早晚與正妃請安,或是與來幽蘭居的南榮富嫻說笑一會兒,大部分時間都足不出屋。

    江蒂娥問了幾次,她只回無礙,許是天氣燥熱的緣故。

    這天,與正妃請安結束,本以為她與大家客套一番之後便會讓眾人散去,結果,她卻讓大家坐下,看了茶,欲言又止的提出一個話題:子嗣。

    江蒂娥先是歎道:「殿下早年忙碌,一直為國駐守疆場,如今四方安寧,殿下回到王府也有些時日,有一件事,本宮不得不提。」

    頓了頓,江蒂娥又道:「眾姐妹都知,這些年來,本宮身體一直微恙,無力操持府中庶務,以至於讓小人鑽了空子。如今,本宮身體已經康健,府中一片清和,所以,今日本宮就把「子嗣」一事提上議程。」

    江蒂娥如此說,眾人大驚,紛紛盯著江蒂娥不放。

    江蒂娥微微歎氣,道:「眾位姐妹,殿下今年已二十有五,膝下卻無一兒半女,這實屬咱們的不是,望眾姐們多多上心。」

    「娘娘說的是!妾遵命。」眾人異口同聲低頭答應。

    江蒂娥突然看向樂來兮,不禁讓她心驚膽戰。

    她不會在打自己什麼主意吧?樂來兮出一身冷汗,得趕緊想個對策,她思量。

    「東極妹妹請留下。」眾人散去時,江蒂娥特意叫住了樂來兮。

    樂來兮微微頷首,笑著走上前去。江蒂娥慢慢走下金梯,拉著她的手道:「東極妹妹許是知道本宮的意思,殿下寵愛妹妹,妹妹應該更加努力才是!」

    「其實,妹妹也常想這件事兒。」樂來兮柔聲道:「只是,妹妹很是無奈。」

    「這話怎麼講?」江蒂娥驚道。

    樂來兮並不慌亂,慢道:「姐姐也知,妹妹曾得過脫髮病,師父曾說,那病許是會留下後症,許是對生育有影響。」

    江蒂娥驚的用帕子捂上了嘴,皺眉道:「這是真的麼?東極?」

    樂來兮點頭,面上無比難過,「姐姐不信,可以詢問殿下。」

    對於這件事兒,樂來兮在之前的一分鐘裡,已經想清楚。

    這樣回答是最好的方式。一,消除各種勁敵,換來安靜的生活環境。二、無論是誰,只會暗暗高興,興許暗暗可惜,但絕不會親自詢問北冥即墨。三、即使詢問,北冥即墨也只能說是。

    江蒂娥神情激動的拉著樂來兮在一旁坐下,一邊傷心的搖頭一邊道:「怎麼會這樣?」

    「姐姐,這都是命,強求不得的。」樂來兮似乎很淡然,「況且,我覺得這樣已經很好了,有富嫻,有姐姐這樣的好姐妹,也不枉此生。」

    她說的三分虛偽,因為她知道,她和江蒂娥之間,根本不可能有真正的友誼。名義上講,她們是勁敵。

    可是,她這話說完,江蒂娥卻落淚了,那一滴一滴亮晶晶的東西打落在帕子上,惹的樂來兮眼眶也紅紅的。

    看來,她是真的傷心了。許是為我,覺得我太可憐;許是為北冥即墨,覺得少了一個可以為他傳宗接代的人。

    有那麼一刻,她覺得是前者,但是後來,她卻分不清了。

    從椒蘭殿出來,樂來兮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頓覺輕鬆,終於糊弄過去。

    太陽已經露出地平線,漫天的朝霞,紅火瀟灑的舞動著,像是在迎接朝陽一般。

    樂來兮走的很慢,她突然覺得這情景似曾相識,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她和那個人,不僅常常看星星,也看朝陽。

    他說:「每當看到朝陽,便覺渾身充滿力量,生命的力量。」

    樂來兮瘖啞,笑的慘然,過去那麼多年,她仍記得如此清楚。

    也許,是回憶中的人和事太少了。樂來兮這樣安慰自己。

    樂來兮走後,江蒂娥久久未能平靜心情,她覺得心中如倒了的五味瓶,什麼滋味兒都有。鈺瓏端上一杯熱茶,卻被她擺手退下。

    「玲瓏,本宮從沒想到,也不敢相信,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仍能得到夫君如此的寵愛,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北燕堂堂二皇子。」江蒂娥終於說出了心聲。

    她想了很多,其中有對樂來兮的惋惜,同情;有對北冥即墨子嗣的擔憂;以及對自己未來的期待。

    當然,這些漂浮的處於表面的想法之下,卻是她對玲瓏說的那句。

    其間,飽含太多的羨慕與心酸,她覺得,她無論如何都比不上樂來兮,哪怕是,樂來兮不會生孩子。

    她告訴過自己,她是正妃,不可善妒。可是,每當關鍵時刻,她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娘娘,殿下仁厚,您是知道的。婢子說句不中聽的話,您病了那麼多年,殿下也不曾對您有過抱怨不是?」玲瓏細聲細語,對她慢慢開解。

    玲瓏一語讓江蒂娥發怔,是啊,自己病了這麼些年,每當殿下回來時,都會跑來噓寒問暖。

    想到這裡,她心裡又安穩了。殿下既知她喜愛的女人不能生育,該有多傷心?

    漸漸的,她的心,和北冥即墨站在了同一高度,重新開始對樂來兮憐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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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幽蘭居,樂來兮便喚飛霞,只是,她叫了幾聲,卻無人答應。

    「你們飛霞姐姐呢?」樂來兮對幾個正在清掃庭院的小婢女問道。

    「回夫人,婢子大約看見飛霞姐姐急匆匆的出門了,但是不知去向何處。」一個剛及笄的小婢女小聲答道。

    急匆匆?樂來兮皺眉。

    她不是身體不舒服麼?所以樂來兮才帶著似錦與另外一個小婢女去了椒蘭殿。

    她以為似錦知道原因,連著問了她幾聲,似錦瞪大了眼睛搖頭,「夫人,婢子真不知。」

    「這兩天,如果你姐姐再這樣,你就悄悄的跟在她身後,看她在做什麼。」樂來兮皺眉,又自言自語,「能有什麼事,如此神秘?」

    似錦點頭。

    第二天晚間,似錦突然急匆匆的跑進大殿,對樂來兮道:「夫人,婢子剛才悄悄跟了飛霞姐姐,發現姐姐進了重華殿。」

    「她去那裡做什麼?」樂來兮忙問道。

    「婢子不知。」似錦等著樂來兮緊皺的眉頭,低聲道:「夫人莫要生氣,姐姐一定不會做出對不起夫人的事情。」

    正巧,這時飛霞走了進來。

    「你去哪裡了?」樂來兮表情很是嚴肅,心裡卻忐忑不安。

    她最不願的就是飛霞騙她。

    「夫人……」飛霞跪了下來,「婢子就知這事瞞不過您,是殿下交代婢子,將您的日常告訴他,剛才,婢子去了重華殿。」

    樂來兮心中一喜,飛霞沒有騙她。而後,又很生氣,「飛霞,你到底是誰的人?是他的還是我的?」樂來兮這話說重了,飛霞連忙磕頭,「夫人,婢子當然是您的人,婢子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這都神馬與神馬?!樂來兮意識到自己莽撞了,連忙將飛霞攙起。

    「飛霞,是我太著急,口不擇言。」樂來兮面上緋紅,甚是自責。

    沒等樂來兮詢問,飛霞又道:「夫人,其實殿下把婢子叫去重華殿,也沒別的意思,只是關心夫人的日常,殿下言語間非常關心夫人,他聽說您不高興,眉頭也皺的緊緊的……」

    「飛霞!」樂來兮打斷了她,「你要說的,我都知道了。似錦,趕快把鸚鵡掂去西廳,都這麼晚了。」樂來兮轉移話題。

    似錦鼓著小嘴兒,有些不解,有些不滿。

    殿下明明很疼愛夫人,可是夫人好像根本不熱乎。

    鸚鵡明明都是臨睡之前收的,可是才這個時辰夫人就嫌晚。

    似錦眨了眨眼睛,走了出去。飛霞似乎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夫人,婢子在回來的路上恰巧碰見安樂,她傳南榮夫人話,後日南榮夫人要去浮雲山上香,她每年的這個時候都去的,南榮夫人問夫人,是否願意一起去,順便,也散散心情。」

    浮雲山?上香?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她終於有機會走出安尊王府,這個大大的金絲鳥籠!

    「好,你去回南榮夫人,說本宮定會隨她一起。」樂來兮的心,突突的跳的激烈。

    飛霞領了旨意,慢慢退了出去。

    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樂來兮慢慢的閉上眼睛,面上寧靜無比,心裡卻不斷的翻騰著,跳躍著,滿腦子都是,出府,出府,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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