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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章 交易 文 / 水木韶華

    一連十日,每次北冥即墨來幽蘭居,樂來兮總是裝睡,哪怕動作其蹩腳。比如,有一次,樂來兮正喝粥,北冥即墨突然到訪,樂來兮吭也不吭,倒頭就睡,也不顧嘴角掛著的粳米粒兒,以及飛霞端在手裡不知所措的半碗燕窩粥。

    北冥即墨倒也識趣兒,不說話,也不拆穿她,一如既往的重複幾個動作,看看她的小臉兒——查看氣色,拉拉她的衣袖——看她傷勢恢復如何,然後對飛霞、似錦囑咐幾句,便離開了。

    一天兩天的也罷,可日一多,樂來兮就扛不住了,這人搞什麼?

    當然,有一點兒她還是看出來了,這位爺希望她快點兒好起來。雖然樂來兮本人也是這麼想的,沒有人比她自己更渴望好起來了。

    但是,鑒於次數多,樂來兮便越來越犯嘀咕,總覺得北冥即墨葫蘆裡賣著藥,而且肯定不是什麼好藥。

    這天,似錦剛給樂來兮擦完藥,便喜上眉梢,「夫人,您背上有一部分痂已經掉了,一點疤痕也沒留下,這藥真是靈了!」

    「真的?」樂來兮不相信,開什麼玩笑,即使是水流過,也會留下水痕呢,更何況是鞭痕!在醫術那麼發達的現代,她也沒見過這麼神奇的藥。

    「婢怎會騙您呢?不信您自己瞧!」似錦拿出兩個小銅鏡,前後一對照,樂來兮瞬間睜大了眼睛,天哪!這是老君的「復元丹」嗎?天下間真有這樣的好藥!她仔仔細細的瞧上半天,真的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把那藥拿來,我瞧瞧!」樂來兮自己都沒發現,她說這話時,臉上洋溢著暖的笑意。

    「是!」似錦笑的傻傻,露出兩排雪白的小齒,巴巴兒的多瞧了樂來兮兩眼後,飛快的轉身,從桌案上拿起藥瓶,遞給樂來兮。

    許久,樂來兮盯著這縮小版的「觀音玉淨瓶」動也不動,又須臾,樂來兮放在耳邊,又搖晃了兩下,聽了聽聲,沒聲。

    「夫人,這藥膏很粘稠的!」似錦看她那古怪的舉動,好心的提醒,但她哪裡知道此時樂來兮的心思。

    乖乖!樂來兮暗暗讚不絕口,這要是有個七八上千瓶的帶回現代,我不就成暴發戶了!一瓶不多,一千塊,一千瓶就是一萬,正好可以買一套小房,沒事的時候喝喝茶,彈彈吉他,聽聽小曲兒,生活豈不美哉?到時再成立一個音樂工作室,可以專心搞創作了!嘻嘻……

    樂來兮咧著小嘴兒,秋眸彎成了月牙兒,明亮,狡黠,久久的陷入自己編織的美夢中。

    「想什麼呢?」溫柔而霸道的聲音令樂來兮忽然週身打了個激靈,她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已落入北冥即墨懷裡,似錦早不見了蹤影。

    樂來兮掙了一下,卻被傷口扯的生疼,張嘴哈氣。

    「你放開我!」樂來兮抬眸,冷冷的盯著他。

    洋溢在北冥即墨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他蹙著眉頭,盯著那張冰冷的小臉兒,就是這張小臉兒剛剛還如春花般明媚、溫暖。更可惡的是,她明知掙脫不開,掙的傷痛,可還拚命的掙扎。

    北冥即墨放開了她。

    「為什麼,總是躲著本王?」

    「因為我討厭你!」樂來兮回的毫不避諱,抬眸望著他。

    但見那張冷酷絕美的臉忽而泛了紅,似乎有些羞愧,畢竟被討厭了。又似乎很憤怒,我憑什麼被討厭?

    就在樂來兮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北冥即墨與她拉了拉錦袍,遮住了她肩上的傷,然後在樂來兮直愣愣的目光下,「大」字兒一擺,躺在了榻上。

    良久,樂來兮說不出話來。能說什麼呢?趕他走?可這是人家的榻呢!

    「樂來兮,本王可是救了你一命呢!」躺在榻上的人發話了,樂來兮終於明白,他今兒是來討債來了!

    可樂來兮仍說不出話來。說什麼呢?說「誰讓你救我了?」

    樂來兮說不出口,他救了她,她的確很感激,因為她還不想死,她想活著,看看這樣的命最終會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

    何況,在那一世自己活的那樣沒著沒落,結果死了死了,還死在了別的時空,這話說出去不是笑話,肯定是上一世得罪了大神,所以這一世才被大神坑慘了。

    「樂來兮,本王與你做一個交易,做本王一年夫人,一年後,本王親自帶你去蒼茫山,送你回去!」北冥即墨為表達自己的認真,說這話時,忙坐起身來,眼睛裡乾乾淨淨。

    「啥?」樂來兮還是被驚的一叫。

    北冥即墨盤腿而坐,坐直了身,一本正經的道:「你不答應也行,此地距蒼茫山千多里地,即使日夜不停騎馬奔去也要十多日,你人生地不熟,身無分,現在滿身都是傷,本王就是現在放了你,你如何去得?」

    放?樂來兮一聽「放」字,兩眼立馬放光。

    「只是,這蒼茫山與周圍大小山脈一樣,都是禁山,沒有皇家御令,任何人近不得,這可如何是好?」

    樂來兮眼中的光輝瞬間變成兩簇小火苗兒,丫呸個不要臉的,這句才是關鍵吧?!

    北冥即墨並不理會她那兩簇小火苗兒,繼續說道:「本王要你做的,很簡單,也就是幫著正妃打理打理王府,得閒了為本王彈個琴,唱個曲兒,只要時間一到,本王立馬兌現承諾,決不食言!」

    「當真?只是這樣?」眼中退去的小火苗兒傳遞出一個很好的信息,她現在不怒了。

    「本王堂堂一個王爺,七尺男兒,還會騙你這小女不成!」北冥即墨說的真,為了配合自己的話,還拿眼睛不屑的瞥了樂來兮一眼。

    效果不錯,樂來兮信了。

    「可我,不會打理王府,彈琴唱曲兒還行!」樂來兮忽而想到,一個榮國府便把王熙鳳累的半死,那一個王府會把自己怎樣呢?何況,自己又沒有王熙鳳的才幹。

    北冥即墨撇過頭,力掩飾臉上的笑意。

    須臾,他低頭,故作思一番,忽而又抬頭,皺了皺眉道:「其實,府裡的事兒很簡單,平時留心一下公中的財物,逢年過節為各宮的主人分發一下節禮,其他的,倒也沒什麼了。更何況,本王一年至少有七個月不在府中,事情也就更簡單了!」

    真正讓樂來兮動心的是最後那句,他一年至少有七個月不在府中。

    「你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做你一年的小老婆呢?當樂師可以嗎?丫頭也行!」樂來兮頓了頓,仍做最後的討價還價。

    「咳咳……」北冥即墨清了清嗓,「樂來兮,本王是北燕堂堂二皇,納一個夫人卻半道折返,這要是傳出去,天下人還不得把本王笑死!」

    果然是皇族,果然是爺,他說這幾句話時語氣越來越霸道,眼神越來越高傲,那與生俱來的高貴讓樂來兮不得不服,偷偷的吞了一口唾沫後,再也說不出話。

    原來是要面,樂來兮懂了。

    「你放心,一年之後,本王隨便找個理由廢了你,然後偷偷的把你送到蒼茫山,神不知鬼不覺,你看如何?」

    樂來兮又偷偷的吞了口唾沫,她又懂了,原來只能他扔她,而她不能扔他。

    「好。」她吐了一個字兒,神色嚴肅,像大義赴死一般。

    北冥即墨似是鬆了一口氣,緩緩的走下軟榻。

    他在榻前徘徊了兩步,見樂來兮無話,便輕聲道:「你好好休息養傷,本王明日再來看你。」

    樂來兮一動不動的瞅著他,但見他走了兩步又返了回來,在樂來兮不解的眸光下,他挺著頎長的身,負手而立,霸氣而冷酷的道:「樂來兮,不許你再說小老婆個字,你是本王的東夫人,身份高貴的如同本王的正妃,閤府上下除了你,連江正妃也沒有封號,你記住了?」

    他並未等樂來兮有所反應,似乎從她瞪大了的眼睛,緊蹙的眉頭上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倏爾轉身離去。

    守在大殿門口的飛霞、似錦見北冥即墨走來,忙福身行禮,似錦將眼睛眨了又眨,待北冥即墨離去,仍不相信的使勁兒眨了兩次,聲音飽含著驚喜道:「姐姐,我是不是眼睛花了?我竟然看見咱們殿下笑了,美的笑!」

    飛霞並未理會似錦,她望了望北冥即墨消失的地方,又朝大殿裡面看了看,心下想著,夫人真是好本事,竟讓殿下笑的這樣的開心。

    飛霞拉起似錦的手,只小聲的道:「走,咱們去伺候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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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大半天,到了晚間,樂來兮突然覺得自己倉促了,為什麼要答應他呢?她開始後悔了。

    她理了理思緒,原因有:

    一,這個王爺怎麼看都不是個善茬,一年之後他爽約怎麼辦?

    二,這是一個爛攤,他一大堆老婆,不用瞧也知整日裡你鬥我,我爭她,比宮斗劇「精彩」多了,我為什麼要攙和進來呢?

    ,我要是被整死了咋辦?

    最關鍵的還是第條,死了咋辦?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一切過程也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不行!得想個辦法杜絕這個悲慘的結果發生。樂來兮皺眉。

    「飛霞,幫我把筆墨拿來,再拿些宣紙。」樂來兮想了一會兒,覺得十分有必要弄個契約,並且,還要一式兩份兒。

    寫寫畫畫,塗塗改改,樂來兮忍著傷痛,廢了七八張紙,這才將一個自認為合情合理、面面俱到的契約弄好。

    見她寫好,飛霞忙過來收拾,似錦這才送上一碗粥,低聲道:「夫人,粥都熱遍了……」

    「哦……我忘了時間,辛苦你了,似錦!」樂來兮笑著接過燕窩粥,在似錦詫異的表情下,又捏了捏她那肉呼呼的娃娃臉。

    不僅似錦,飛霞也呆了。

    須臾,似錦這才明白過來,望了飛霞一眼,紅了臉,孩似的笑了。

    到了深夜,樂來兮踏實睡去,似錦仍不時的摸著自己的小臉兒,飛霞含笑指著她,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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