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裝睡 文 / 水木韶華
一,北冥即墨雖故作平靜,實則內心怒。
剛回到重華殿,便狠狠的將青嵐遞上的茶水打翻在地,碎瓷渣濺的老高,有一小片恰好濺到青嵐臉上,瞬間劃了一下,擦出血絲兒來。
青嵐惶恐,忙下跪低語道:「殿下息怒!」
北冥即墨並未言語,青嵐忙與門外的小婢女使眼色,幾人將地上的碎渣清理乾淨,一會兒,青嵐又遞上一杯茶。
「炙烈回來,讓他立刻見我!」
「是!」青嵐低語,慢慢退去,剛走到明黃紗簾處又聽北冥即墨道:「用藥膏擦擦臉。」青嵐身抖了抖,站在原處,福身,回了個「是!」便低眉順的走出了紗簾。
半柱香後,炙烈臉色赤紅的跪在北冥即墨面前,比起他的主,他的怒火更盛。沒等北冥即墨詢問,他便半是請罪半是洩憤的一一說來。
「殿下,卑職把事情辦砸了,卑職死罪!」
「卑職按照殿下吩咐,令張吳氏今日在花園演一場戲,張吳氏也照做了,誰料半殺出個綺兒,將計劃全部打亂,卑職未曾料到,請殿下責罰!」
炙烈的臉廓稜角分明,膚色有些暗,不動聲色時有一番鐵骨錚錚大丈夫的氣概,而此時,因為羞愧與激動,俊逸的臉龐有些走樣兒。
「起來吧!都處理乾淨了?」北冥即墨見他那副樣,怒氣消了大半,神色恢復如初。
「是!已經處理乾淨!張吳氏臨到死時仍以為是演戲,以為殿下當真會放過她,田姜氏不老實,大概識破了殿下的心思,yu把殿下的安排說出來,被卑職一劍封了喉!」
北冥即墨冷笑,放過?做這等武逆的事,還想活?這話留給閻王說去吧!
「殿下……絹兒死了!湘美人派人給綺兒的家人送去200兩金!」炙烈說了一堆,唯獨這句話讓北冥即墨抬眸。
「蠢貨!」北冥即墨笑的陰沉,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女人?
「給本王盯著那賤人,再有什麼不老實的舉動,直接……」北冥即墨給了炙烈一個狠戾無比的眼神,炙烈當即明瞭,過了片刻,不見北冥即墨有別的吩咐,便抱拳頷,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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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樂來兮睡的懵懵懂懂,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夢裡真裡,雲裡霧裡,亂七八糟,到了晚間,才徹底清醒,第一感覺便是,身上火辣辣的疼。
她醒了好一會了,但是因為聽到飛霞與似錦在小聲的說話,她一好奇,便伸著耳朵聽了一聽,不聽還好,一聽立即驚的睜開了雙眼。
老天,你可真逗!為何要把我送到這樣一個世界?
這下倒好,還沒進人家門兒呢,卻被人家小老婆暗地裡修理了一場,這要是多住些時日,命還不得沒了?!關鍵是,我壓根兒就沒想當他小老婆呀!這要是死了,豈不是冤枉?!
話說,北冥即墨有幾個老婆?
不是樂來兮八卦,她琢磨著,一個小老婆就這樣厲害,要是有上一窩,她還不得立即死翹翹?!
不行!得趕緊走!這根本不是人呆的地兒!樂來兮不動聲色的閉上雙眼,心裡卻翻滾著一波接一波的思緒。
這時,塌下的倆人又繼續嘀嘀咕咕,小聲說了一陣,聽的樂來兮小耳朵拉長兩寸,心裡更加無語、無措。此時的她恨不得立馬長兩隻翅膀,飛到蒼茫山,看星星看月亮,說不定天空再飛來一抹流星,她就穿回去了!
「如果不是因為綺兒,殿下早把湘美人廢了,這幾年她也猖狂!」倆人聊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似錦開始發表個人見解。
「綺兒也是忠心護主,誰又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主面臨危險呢?」飛霞低語。
「可是她壞了殿下的事兒,殿下可是憋著勁兒想為夫人出口氣呢!」似錦反駁,聲音大了一些。
「你小聲一點兒,別吵醒夫人!」飛霞抬眼,嗔了似錦一下。
「哦!」似錦朝榻上瞅了瞅,小聲道:「姐姐,夫人沒醒呢!」
飛霞長長的歎了口氣,「殿下也真可憐,常年在外東征西戰,南征北討,受了一身的傷。雖戰功赫赫,可要那虛名做什麼?府裡那麼多妻妾,可是卻沒有一個貼心的,江正妃一病就是四五年,蕭夫人雖精明嚴厲,協助正妃打理王府,可也是顧外不顧裡,南榮夫人又身弱,性情恬淡,不愛攔事兒,舞美人整日關在房裡一心鑽研舞蹈,除了這個湘美人,從前還得殿下幾分心,可誰料,骨裡卻是個猖狂、狠毒的人,唉……」
「誰說不是呢!」似錦接道,轉而又問,「你覺得咱們東夫人呢?」
「咱們夫人?」飛霞頓了頓,「咱們夫人當然是最好的!我仔細觀察這幾日,咱們夫人不僅長相絕美,心裡還是個通透的人兒,冰雪聰明,骨裡又善良,你只看咱們殿下對她那麼上心就知道了!」
「如何上心?」似錦急急的追問。
「真是個傻妹妹,殿下看夫人受委屈,為她親自設計出頭整治湘美人,事情沒水落石出時偷偷探望她,怕她氣惱還不讓咱告訴夫人,這雪花膏其珍貴,殿下受了傷都捨不得用,全給了夫人,又一天七八趟派人來詢問夫人情況,這不是上心是什麼?」說到這兒,飛霞突然摀住了嘴,「呀!我聲音大了,你去悄悄的看看,夫人醒了沒?」
「嗯……」似錦起身,靠近了床榻。
已經清醒的樂來兮難免有些緊張,額頭上溢出了細細膩膩的汗珠兒。似錦一瞧,忙對飛霞道:「姐姐,夫人出汗了!你去把冰車推近了些,我去打水,給夫人擦汗。」
「好!」飛霞應著,倆人一前一後離開了臥榻。
樂來兮這才睜開雙眼,暗暗的吐了一口氣。
她總算是明白前後是怎麼回事兒了,北冥即墨想用刑罰嚇唬她逼她就範,結果被他的一個小老婆利用了,私自對她用了刑,接著北冥即墨發現異狀,設了一個計揪出了他的那個小老婆,結果那小老婆有一個忠僕,替她主頂了罪。
草!樂來兮理雖清了思,但腦裡還是亂亂的。
娶那麼多老婆作甚?夫妻做成這個樣,真是可悲!那麼多老婆卻沒一個知心的,真是可歎!然而更可悲可歎的是,他居然還讓我當她的小老婆,我真的不是一般的可憐!!
樂來兮思緒紛飛,然而一切思緒最終歸結為一條:趕緊養傷,傷好後立馬溜出王府,直奔蒼茫山!
再下定了決心,樂來兮的心反而平靜了。她艱難的支撐著身,想動上一動,可是剛有些動靜渾身便疼的厲害,她咬牙,不敢再動。
「夫人,您醒了?」似錦端著水盆,走了進來,很興奮,她濕了巾帕,擰了水,低眉順目的走過來,「夫人,婢給您擦擦汗!」
「不要叫我夫人!」樂來兮蹙眉,聲音冰冷。
似錦臉上的喜悅頓時消失不見,隨即跪在了地上,「婢該死!」
樂來兮恍惚,忽然想到從前,有一陣,她也是想親近人的,她著笑,對他人笑,但是每一次換來的都是冰冷不解的眼神兒,打那之後她便不會笑了,面對人時永遠是一張冷漠的臉。
「對不起!你趕快起來!以後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吧!」樂來兮盡量把自己的語氣放溫柔,每當她溫柔時,眸裡也泛著柔光,眼睛似是笑的。
似錦忽而抬頭,畢竟是14歲的小女孩兒,見樂來兮忽然溫柔,又似對她笑,不由得面若桃花,綻放的嬌美絢爛,忙的起身,走到榻前,輕輕的與她擦拭額頭上的汗。
樂來兮閉上雙眸,心裡亂糟糟的,性放空了自己,什麼都不想。
「夫人醒了麼?」門外傳來一個低沉、霸氣的聲音,不知何時,北冥即墨走了進來。
樂來兮心裡一緊,多熟悉的聲音,哪怕是化成了灰,她也識得。她將頭一歪,對著牆壁,裝睡。
似錦走的飛快,忙與北冥即墨行禮,「殿下萬福!」
「飛霞呢?」冷酷、低沉的聲音又飄來。
「回殿下,冰車裡的冰化了大半,飛霞領幾個小廝去冰窟取冰了!」
北冥即墨點頭,不顧似錦面上的詫異,扯過她手裡的巾帕,又低語道:「夫人醒了麼?事情的來龍去脈,府裡的情況都偷偷的說與夫人了嗎?」
似錦頷,也低語回道:「夫人早醒了,婢與飛霞裝作閒談,將事情都說明白了,現在夫人應該知道的一清二楚。」
北冥即墨似是很滿意,唇角深陷,多出兩個圓滿的漩渦,輕輕擺手,似錦知會,輕輕福身,退了下去。
「來兮……」北冥即墨走近軟榻,低喚。他故意放柔了聲音,但因為習慣的緣故,這聲柔喚深層裡仍透著分冷酷。
樂來兮沒有反應,從外表看去,她像是睡熟了一般。
「來兮……」北冥即墨在榻上坐下,歪著身,靠近樂來兮的小腦袋,又輕輕的喚了一聲,這時,聲音裡的冷酷完全消失。
出奇的溫柔讓樂來兮恍惚,眼角不自然的動了動。但她不打算睜眼。
這正應了那句話: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北冥即墨懂了,不再低喚。他將手中的巾帕疊了疊,將那張「睡熟」的小臉兒擦了個遍,然後又走下木榻,將巾帕清洗之後拿起了她的小手,剛要擦拭,手腕兒上的幾道鞭痕刺痛了雙眸。
他瞇著眼,半天沒動上一動。樂來兮暗自嘀咕,幹嘛呢這是?
忽而,他將樂來兮的錦袖朝上輕輕掀了掀,涼指輕輕觸了觸傷口,樂來兮終於明白他在做什麼了。不由得暗自冷笑,看什麼看?一切還不是拜你所賜?
他的動作很輕盈,但樂來兮還是感到疼痛,不覺皺眉。
北冥即墨似是感到她的疼痛,隨即將袖口放下,只輕輕的與她擦了擦兩隻手,便離開了軟榻。
飛霞命小廝將一桶桶冰塊兒放進冰車後,又喚了幾個小婢女進來,將清理出的冰水端了出去,這才與似錦一起,一人一輛,將冰車推進了裡間。
這冰車猶似大鼎,半人高,只不過柱底多了四個玉輪兒,它通身都是西茲玉做的,玉本性涼,這會又盛了滿滿的大冰塊兒,人只要稍稍靠近,便是絲絲涼意。
飛霞與似錦推的小心翼翼,一是怕驚了樂來兮與北冥即墨,二是這冰車其珍貴,生怕一個不小心蹭了一點兒,壞了一點兒。
「去喚幾人來,命她們拿上蒲扇,每隔一個時辰,對著冰車扇上一扇,夫人若冷了,還將這冰車推遠些!」北冥即墨走來,重新擺了擺冰車的位置,對飛霞吩咐道。
「是!」
「夫人若是醒了,切記問著些,她若想吃什麼趕緊吩咐膳房去做,一定要清淡!噢,派人去公中多取些血燕,每日早晨熬了與夫人喝下。」
「回殿下,昨日正妃娘娘已經打發人,將血燕送了來,婢聽說,公中血燕不多了,正妃娘娘全都取來給了夫人。」
「哦……」北冥即墨沉默片刻,「好生照看夫人,那藥膏記得早晚與夫人塗抹,動作輕些!」
說完這句,北冥即墨又回頭看了看榻上的人兒,輕輕舒了口氣,抬步走了出去。
人為什麼長智齒呢?這要從人類的進化上說起……呱呱!大概是說現在的糧食越來越精細,久而久之,牙齒的咀嚼功能退化,所以原本的第五顆大牙便感覺自己可有可無,變的懶了,別的牙從小就出土,它倒好,沉睡到一個人的18—45歲的時候才出來,有的乾脆就不出來,呶……這就是智齒!
貌似醫生說再過個幾十年,這顆智齒就會徹底消失了……
可還是好慢的撒!我的火疼火疼的小嘴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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