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2.第282章 對權力的思考 文 / 東門牛雜面
很多人或許沒有關注對西北省份嬰幼兒感染尿道結石的報道，但李凌霄卻把這件事當成了頭等大事看待。
李凌霄瀏覽過各門戶網站之後，直接給西北某省級兒童醫院打去詢問收治病人情況及治療效果。
反饋回來的消息非常不樂觀，不過這已經在李凌霄的預料之中。
三聚氰胺是一種用作化工原料的三秦類含氮雜環有機化合物，俗稱密胺、蛋白精，對人身體有害，絕對不可用於食品加工或食品添加物。
之所有沒有發現成人出現身體異常是因為成人體積較大，腎功能完整，具有一定的新陳代謝能力。而嬰幼兒臟器尚未發育完成，無法大量代謝掉攝入體內的三聚氰胺，日積月累之下，嬰幼兒體內大量囤積，自然會造成身體機能病症，而首當其衝的就是腎臟。
李凌霄瞭解清楚之後，第一時間上報給了孔展工，但是孔大省長的反應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小李啊，我很為難啊，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就算我介入其中，恐怕也無法扭轉形勢，而且你也知道藥城市政府似乎並不希望我介入，你也要理解我的立場啊。」
孔展工臨陣退縮，恐怕應該不是擔心藥城市政府說閒話，至於有沒有深層次的原因，李凌霄大概可以猜到。
「好吧，省長，我明白了，我會繼續跟進，爭取把事情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盡量不要波及太廣。」
這番話說出，李凌霄也就是安慰自己而已。以一個小小的副處長硬碰硬去找四羊集團和藥城市政府的麻煩，那不是癡人說夢就是異想天開。
面對強大的對手，李凌霄沒有力量可以借助，但是也不能坐以待斃。既然短時間之內無法讓四羊集團改變做法，只能從用自己的力量影響一小部分人。
李凌霄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秦唐市市長廖逸飛。
跟進四羊集團調查的事，李凌霄交待給程成之後，直接從廳裡要了輛車開上了去往秦唐的高速路。
幾個月時間不見，廖逸飛精神面貌保持的不錯，雖然兩鬢已經冒出幾根白髮，但是絲毫無損他儒雅淡然的氣質。
「喲，你怎麼來了？農業廳沒有事安排給你做嗎？」久別重逢，廖逸飛一改往日的沉悶和嚴肅，上來跟李凌霄開起了玩笑。
這也就是面對自己曾經最得意的下屬，換做別人難得看到廖逸飛這樣的好臉色。
李凌霄不抽煙，但是不代表他口袋裡不裝煙。臨出藥城之前，李凌霄特意從商城買了兩條極品黃鶴樓放到車上，就是想孝敬孝敬「老領導」。
輕輕把煙打開拿出一盒放到廖逸飛手邊，又把剩下的放進辦公室的櫃子裡，李凌霄坐到廖逸飛辦公桌的對面，微笑道：「市長，一段時間不見，您這氣色更盛往昔，是不是秦唐已經盡在您掌握之中？」
這種犯忌諱的話，也就李凌霄敢個廖逸飛說。
廖逸飛點上香煙，右手點指著李凌霄的腦門，無奈笑道：「你呀，整天不琢磨別的，一天到晚想著玩弄權術，你當我有你那麼無聊啊？」
廖逸飛對李凌霄的評價一直很高，只是當兩人面對面的時候，作為領導其實不適合誇獎下屬。別人不瞭解李凌霄，廖逸飛能不瞭解嗎？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主，不誇還蹬鼻子上臉呢，要是滿口褒獎那還得了？
李凌霄嬉皮笑臉的，也不接廖逸飛的話茬兒，直接把話題引向四羊奶粉。
「市長，我這次來主要是來看看您，順帶著跟您說件事。」李凌霄表情一點點恢復正常，甚至有點嚴肅，讓廖逸飛察覺出這小子肯定遇到了困難。
「說吧，我洗耳恭聽，只要不是東拉西扯的事，你直說無妨。」廖逸飛掐滅香煙，把座椅調低了些擺出一副傾聽的神情。
做出這個決定，其實也是無奈之舉。李凌霄左右不了省政府和藥城市政府，只能從廖逸飛這裡入手，減少秦唐這邊嬰幼兒的波及範圍。
「市長，這段時間我正在調查四羊奶粉的質量問題，有大量證據顯示四羊奶粉中加入了一種化學添加劑，嬰幼兒食用之後會產生代謝困難，繼而導致腎臟和泌尿系統疾病，甚至結石。因為我勢單力薄，廳裡又不願意得罪四羊和藥城市政府，所以我才自作主張來找您。」
李凌霄這番話信息量很大，廖逸飛聽完琢磨半天也沒弄明白這件事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不是，有質量問題你找藥監局啊，跟我說有什麼用？」廖逸飛一臉不解，不禁開口問道。
「嘿，」李凌霄淒然苦笑，無奈答道：「四羊集團的背景和實力我想您大概應該聽過，孔省長都束手束腳不願意攙和其中，您覺得我一個小小的處級幹部能說動藥監局嗎？」
廖逸飛更糊塗了，孔展工堂堂省長都不願意管的事，李凌霄找到自己又能怎麼樣？
「那你什麼意思？讓我找藥監局或者藥城市長說道說道？」廖逸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話語中的漏洞，李凌霄如果需要自己出面的話，不會到現在找自己。
「不，市長，我希望您跟熊總理溝通一下，把四羊奶粉的問題反應給他。至於熊總理願不願意插手，我就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仁至義盡也沒什麼遺憾了。不過，確實有件事需要您配合。」
李凌霄讓廖逸飛代為轉達信息給熊伯飛，也就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質檢總局不是熊伯飛分管的範疇，恐怕就算讓他知道了也無濟於事，不過能有更多高層人士知道這件事，總好過聊勝於無吧。
至於讓廖逸飛在秦唐做的這件事，其實李凌霄心裡比較沒底。如今的秦唐市市委常委，實力分佈比較均衡，市委書記、市長和副書記三分天下，剩下的常委不是攀附於一人就是騎牆派。
雖然廖逸飛在市政府內權柄日隆，可總還有個伍敬賢虎視眈眈盯著他的位置，所以就算廖逸飛無法統一思路，李凌霄也沒有辦法。
「和大哥說一聲這沒問題，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大哥未必有時間和精力關注這件事。你直接說需要我配合幹什麼吧。」
廖逸飛應承下來，因為他相信李凌霄不會無的放矢。
「我想您把秦唐市各大超市和銷售點的四羊嬰幼兒奶粉暫時封存，如果導致奶粉供應不足的話，我可以找朋友幫忙從外地或者國外調奶粉過來。」
李凌霄這個看似無理的要求，廖逸飛甫聽之下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原來這個外表什麼都不在乎的年輕人，竟然還有一顆悲天憫人之心。
出於對李凌霄長久以來的信任，廖逸飛二花沒說就答應下來。雖然這有損於四羊集團的聲譽和涉險干涉市場經濟，但是廖逸飛並不在乎。
華夏國還是人民的華夏國，還是執政黨管理下的華夏國，任何一家企業或者個人休想凌駕於千千萬萬老百姓的利益之上。
和廖逸飛談妥之後，李凌霄當即打電話給莫海冰，讓她直接從港島地區和澳洲購進大批嬰幼兒奶粉，而李凌霄指定的牌子也是前世「四羊毒奶粉風波」中沒有被波及到的品牌。
錢不錢的，李凌霄沒放在心上，作為一個一心為公的人民公僕，李凌霄願意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去交換千千萬萬孩子的健康。
這時候的莫海冰孕吐已經非常嚴重，小姑娘每天晚上都要給李凌霄匯報近況，哪天去做產檢啦一類事無鉅細，弄得李凌霄都快成了半個育嬰專家。
而正是因為李凌霄做父親在即，所以他更把四羊奶粉這件事當成頭等大事看待。自己的孩子可以享受一般人享受不到的精細食品，但是沒人規定普通人家的孩子就該承受這種原本不該他們承受的苦難。
從廖逸飛辦公室出來，李凌霄還有些神情恍惚。一個人的能力畢竟有限，單憑李凌霄一個人確實無法做到面面俱到。
有時候，人的心理就是這麼矛盾，既想做好一件事，又怕周圍人挑剔的眼光，真正能做到不被外物外力影響的人，又有幾個？
從秦唐市政府出來之後，李凌霄試探著撥通了張揚的電話，當得知張揚正好在秦唐之後，兩兄弟越好在秦唐賓館見面一敘。
秦唐賓館環境優雅的西餐廳中，兩兄弟面面而坐，張揚一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樣子，讓李凌霄看得好不心煩。
「大哥，你丫賺那麼多錢真的快樂嗎？」李凌霄明知對牛彈琴，可還是忍不住問了張揚一句。
正在喝果汁的張揚差點沒噴李凌霄一臉，拿過紙巾擦了擦嘴角之後，張揚指著李凌霄的鼻子笑道：「四兒，你丫當官當傻了吧？錢多不快樂，難道我要飯才快樂？」
沒有回答，李凌霄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李凌霄一張苦瓜臉意志消沉的樣子，惹得張揚不禁疑心大起。
張揚伸手推了李凌霄肩膀一把，哈哈大笑問道：「四兒，這可不像平時的你，有什麼難題說出來咱們兄弟一起商量解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