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3.第203章 翻臉 文 / 東門牛雜面
令劉安邦和李凌霄始料未及的是,楊登奎幾人會如此能屈能伸。
質問當晚,楊登奎便專程守在韋風和的辦公室,等劉安邦和李凌霄下班。當然,光守在縣長辦公室沒用,楊登奎還說通韋風和幫他宴請兩位調查組負責人。
俗話說,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
韋風和有錢把兒子送出國唸書,又讓女兒讀得起國際學校,全都拜眼前人所賜。兩害相權之下,韋風和不能拒絕楊登奎的建議,只能硬著頭皮親自去找二人說和。
換做旁人,劉安邦和李凌霄肯定不會賣這個面子。可頂頭上司親自來請,二人實在駁不了這個面子。再說,二人確有一些話想對以楊登奎為首的煤老闆們傳達。
晚6點整,石田縣政府大院四輛轎車魚貫而出,直奔石田賓館而去。
按說,煤老闆出手闊綽,肯定看不上石田賓館這種政府性質的服務場所,但楊登奎沒辦法,二位副縣長親口指定,他也不能違了客人的意不是。
石田賓館一號雅間,此時氣氛有點詭異。先不說三位縣政府當家人在場,讓人感覺氣場強大,光說一位商人居然可以和三位boss級人物同桌而坐,而且面色淡然,就讓人感覺肯定將有大事發生。
果真,酒席初啟,楊登奎便主動對劉安邦敬酒道:「劉縣長,今天您能賞光,是我楊某人的榮幸。在這裡,當著韋縣長和李縣長的面,我想跟您打個保證,**煤礦安保不符合規定的地方,我肯定立刻派人去完善。所以,也請劉縣長能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如何?」
話是好話,說的人感情也算誠摯。只是脾氣向來死硬的劉安邦,臉色並沒緩和多少。
劉安邦無視楊登奎舉起的酒杯,雙目定在面前的餐桌之上,口中幽幽回道:「楊總,不是我無理取鬧,也不是我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您言之鑿鑿說改善採礦條件,卻一直沒有實際行動,你覺得我是刻意針對你嗎?不是,我是對全縣的私人煤礦都有意見。」
什麼叫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劉安邦是也。不過,這次劉安邦的確沒有說錯,石田縣的煤礦採掘條件的確不盡如人意,礦工們拿到的薪水奇低不說,人身安全也得不到保障,甚至發生事故後善後工作,礦主們也能省就省,這才是讓劉安邦大為不忿的地方。
誰不是爹生娘養的?誰沒有老母幼子?誰家裡要是有條件,會來當苦逼的礦工?
劉安邦的脾氣,楊登奎略知一二,可他沒想到,對方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面色發窘之際,楊老闆便對韋風和直使眼色,希望他從中調停兩句。
韋風和更覺無奈,自己兩位副手一個是省委副書記公子,一個是市長前任秘書,都是大有來頭之人,自己就算跟楊登奎相交莫逆,此時卻不是和稀泥的好當口。
拗不過楊登奎一勁眼神示意,韋風和最終還是幫他開解了一句道:「安邦同志,楊總他們開煤礦也不容易,我看你和凌霄同志就適可而止吧。」
作為調停人,韋風和說這番話,其實已經違背了他的初衷。而一直冷眼旁觀的李凌霄,也覺得韋縣長未免有些胳膊肘往外拐了。
劉安邦態度更加不堪,只瞟了韋風和一眼,便重又將目光定到面前的酒杯上,冷言道:「韋縣長說的簡單,您想過遇難家屬的感受嗎?您覺得我們就這樣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老百姓會怎麼說我們?」
一直扮演紈褲的角色,李凌霄沒想到劉安邦也會有悲天憫人一面。細想下他說得的確沒錯,一曰為民請命,一曰為己置身。
韋風和聽劉安邦略帶挖苦的話,有些慍怒,可多年的官場歷練,還是讓他暫時壓制住了火氣。
「安邦同志,話雖然說的沒錯,可你也要想到採礦業為咱們縣帶來的巨大稅收貢獻不是?你和凌霄同志就算稍微抬抬手,也不算違反原則,何必斤斤計較個沒完呢?」
對韋風和的話,劉安邦真真是無語了。
此時的李凌霄,為劉安邦「馬首是瞻」,只要劉副縣長一句話,李凌霄肯定不會跟他們在這消磨時間。
果然,話不投機的劉安邦甩給李凌霄一個眼神,悠然起身道:「豎子不足與謀,二位,劉某先行別過。」
說完,劉安邦拿上椅背上大衣,飄然而去。主角已經離席,李凌霄更沒有待下去的必要,跟二人告了一聲罪之後,他也拿起外套,緊走兩步跟上劉安邦的腳步。
兩位惡客率先離席,是韋風和和楊登奎沒有料到的事。不過人家已經走遠,的確沒有再挽回的必要。
一場精心安排的飯局不歡而散,至於劉安邦和李凌霄怎麼商量,咱們一會再表。
包間內,楊登奎氣沖頭頂,還未等二人走遠,便將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到地上,口中低聲咒罵著:「敬酒不吃吃罰酒,不就是有個好爹,囂張得沒邊兒了。韋縣長,你給評評理,我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還要我怎麼樣?」
韋風和一樣被劉安邦折了面子,自然對他提不到多好的觀感。
「我能做的也就是這樣了,你也看到了,他不給我面子,至於如何處理,是你的事,我不便參與。」
楊登奎以為韋風和肯定偏向自己一方,可他萬萬沒有想的是,韋風和居然此時撩了挑子。不過這樣也好,自己仁至義盡,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二人沒有在賓館多耽擱,各自駕車離開。
至於轉身離開的李凌霄,則一言不發跟在劉安邦身側,仔細觀察他的表情。
「李縣長,現在你相信我的決心了吧?」步出酒店,二人來在車子旁邊,劉安邦並未打開車門,而是轉身對李凌霄言道。
李凌霄的確對劉安邦今天的行為高看了一眼,他哪裡想到劉安邦會不顧身份和韋風和的勸說,當面跟楊登奎撕破臉,就算瞧不上他這個商人,也沒必要過早暴露自己的態度,這樣的話,事後楊登奎會玩出什麼花樣,更讓人難以預測。
想歸想,做歸做,李凌霄還是對劉安邦表示佩服道:「劉縣長今日一言,如果發自肺腑的話,確讓李某刮目相看。不過你想過沒有,你當面跟楊登奎撕破臉,對你有什麼好處,對調查有什麼好處?你這不是正大光明的把自己推到煤老闆們的對立面嗎?公事公辦是一回事,私下談崩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敬你,是因為你替百姓考慮,我說你,是因為你辦事不過腦子。」
聽李凌霄一言,劉安邦不僅沒有生氣,甚至還面含笑意。
「你以為我被氣沖壞了腦子,才跟楊登奎當場翻臉?我告訴你,沒有那麼簡單。我是借今天的飯局,向韋縣長表明態度,這件事我既然插手,就要一查到底,不管以後誰阻我,我都要讓他後悔一輩子。」
這就是世家子弟和平民出身官員行為方式不同之處,李凌霄雖然理解劉安邦的初衷,但是對他的表達方式不敢苟同。
「劉縣長,事情絕對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我勸你最好做兩手準備。今天和楊登奎不歡而散,沒準明天他就會出ど蛾子,還是準備好對策才是。」
說實話,有劉安邦奮勇當先在前,的確幫自己分散了大部分火力。但是李凌霄並不認為楊登奎會對自己不做提防。
兩人駕車返回常委樓,李凌霄並沒有馬上上傳睡覺,而是坐在自己書房裡,靜靜思考。
處理私人煤礦之事,上有縣長韋風和擋駕,下有楊登奎等財大氣粗的煤老闆阻攔,眼前的局勢是強敵我弱,雖說有劉安邦插一腳,而且是站在自己一方,可對問題解決,並沒有增加多少砝碼。
真正要把這件事完美解決,其實還是要確鑿證據入手,如果不能掌握煤老闆們不法的證據,說什麼都是徒勞。
也不知道老周那邊進行的怎麼樣了,李凌霄抄起電話想跟老周溝通一下,猛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在書房竟然坐了三個小時,此時已經11點半,苦笑著搖了搖頭,李凌霄又默默放下電話。
待到明天再說吧。
翌日,陽光大好,李凌霄驅車來到縣政府門口,卻被眼前一片黑壓壓的人群擋住去路。
幸虧李凌霄機警,看到有人堵門便放緩車速,把車停到路邊,步行過去。
等走進人群李凌霄才發現,這些人大多全身煤黑,而且大部分都是青壯年,想來都是礦工吧。果不其然,問了兩句之後,這些人對李凌霄也未加戒心,便和盤托出此行的目的。
原來昨晚飯局談崩之後,楊登奎憤然返回家中,覺得面子被掃,氣憤異常之下便想出這種計策。
你不是不讓我復工嗎?那我就讓你湮滅在人民戰爭裡,看你到時候怎麼跟上級交待。楊登奎苦思半晚,才想出這麼條千金妙計。
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劉安邦還未怎樣,卻有另外一人前來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