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9.第169章 碰一鼻子灰 文 / 東門牛雜面
劉安邦不聲不響跑到石牌鎮轉悠一圈，啥話沒說又躥了回去，李凌霄以為事情已經到此結束。可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劉大少玩了這麼一手花活。
石牌鎮是均化下轄鄉鎮不假，可旅遊景區從立項到建成，均化旅遊局和政府卻沒掏一分錢，現在瓜熟蒂落，他們想撿現成的，世間哪有這樣的好事？
石東陽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讓李凌霄意識到，這次對方不是開玩笑，而是玩真格的。
既然事情由自己而起，那就讓自己去了斷好了。李凌霄打定心思，安慰老書記道：「書記，您別擔心，想從咱們手裡摘桃子，也得問過我才行。您坐鎮石牌便是，我去找廖市長說道說道。」
不知道是對李凌霄沒有信心，還是對這次的攤牌無能為力，石東陽聽李凌霄說完，表情仍然沒有放鬆，只淡淡擺手道：「盡力而為便可，景區雖然重要，畢竟前程更重要。你年紀輕輕就擔任鎮長，以後要走的路還很長，不要因為一時義憤得罪劉副市長，弄得官位不保。」
老書記的話雖然露骨，但說的都是實情。今時不同往日，當初劉安邦在省城，自己在石牌，互相干涉不到。現在他成了自己的直屬上司，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拿他不當回事。
李凌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便轉身離去。
從均化到秦唐一路坦途，李凌霄腳踩油門，已經將夏利車的潛力發揮到極致。半路之上，李凌霄已經跟廖逸飛秘書知會了一聲，自己今天要去拜訪廖市長。
廖秘對李凌霄和「老闆」之間的關係，知之甚詳。這位「前輩」居然主動通知自己，看來像是一次正式拜會。
市長辦公室內間之中，廖逸飛已經快被堆積成山的文件煩死。按說廖逸飛是正牌市長，就算公務繁忙，批閱公文的事，也不至於讓他一人都承擔。可現在事實就是如此，常務副市長伍敬賢忙於新城建設一事，新任的常委副市長鄧朝暉則整天在開發區打轉，至於其他人，各有一攤事忙，這不才將重要公文都彙集到廖逸飛的案頭。
秘書輕聲敲門走進，請示一句，廖逸飛聞聽李凌霄竟然要來正式求見，心情稍微好轉一些。
點頭應過之後，秘書轉身退出，帶上房門。
算算時間過得真快，從李凌霄下放鄉鎮，到現在居然已經將近半年時間，不知道這小子把石牌規整得什麼樣了。
廖逸飛心裡想著李凌霄，手上的動作便慢了下來。後來乾脆把桌上的文件推到一邊，點上一支香煙，愜意抽了起來。
一支香煙抽完，廖逸飛泡上一壺茶水，未及第一泡洗杯完畢，外面便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市長，李鎮長過來了，您看是不是請他進來？」秘書很守規矩，推開門並未進屋，便主動請示領導。
廖逸飛點了點頭，雙手繼續完成剛才未竟的動作。
鮮亮的茶湯從紫砂壺中汩汩而出，串串淋在精巧的茶杯之上，升騰起一股淡淡的霧氣，一陣茶之馥郁立刻撲鼻而來。
「好茶，市長真有雅興，讓我自歎弗如。」李凌霄邁著大步，推門走進內間，正巧看到廖逸飛洗杯的手法，不禁大聲誇讚道。
廖逸飛這兩下子，唬唬外人還行，李凌霄豈能看不出來？想當初高中初戀女友，工作之後，專門學過瑜伽和茶道，甚至還拿過茶藝師證書，作為第一粉絲的李凌霄，自然對茶道瞭解頗深。
廖逸飛抬起頭，看李凌霄氣色不錯，哈哈一笑，伸手拿起第二泡第一杯香茶，遞給李凌霄。
李凌霄接過，放在鼻翼下細嗅，品了一口，繼而感歎道：「清新淡雅，唇齒留香。市長，我不知該誇是茶好，還是您的茶藝出神入化。」
世間能把溜須奉承之言，說得如此不著痕跡又讓人心情大暢的，除了李凌霄，廖逸飛真找不出第二個。
主從二人端坐沙發之上，廖逸飛面含深意地看著李凌霄，靜待他道出來意。
從均化到秦唐，幾十公里的路程，李凌霄早已把心態調整好。劉安邦不顧官場規則任意妄為，自己不能跟他一般見識。自己要走正規程序，用規矩壓倒他，讓他知道在均化，甚至在石牌，還輪不到你劉安邦當家作主。
景區開發及歸屬一事，上至省委書記，下到地級市市長，兩級班子都一路綠燈，他劉安邦也不想想，憑一個小小的常委副縣長，就能翻出大天？
李凌霄換上嚴肅表情，一板一眼對廖逸飛講述事情的原委。
「市長，石牌鎮那個景區營業也有一段時間，現在來看收益良好。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半年時間就能有盈餘。」
這小子一臉正經，卻跑來報喜，到底搞什麼？
「這是好事，我修路的事，還指望你給我打頭陣呢，你可別把精力都用到別處去。」李凌霄造訪熊家，請動熊仲孝調查秦海以權謀私的證據一事，廖逸飛已經從岳父口中得知。
想賺錢，廖逸飛並不反對，只要走正途，不玩心機，掙明白錢，沒人會為難他們。可把熊家牽扯進曹、秦之爭，甚至還讓熊仲孝赤膊上陣，這就有點越過紅線了。
廖逸飛肯定李凌霄之餘，也在拿話點他。
李凌霄不傻，廖逸飛話中有話，自然是對自己不滿，可那件事不早做籌劃，等到將來曹宇被對方牽制住之時，公司的發展肯定要受到巨大影響。
今天李凌霄不想聊這事，果斷坦然受之廖逸飛的肯定，裝傻充愣繼續道：「市長，均化的劉副市長昨天來石牌鎮調研，回去之後便交待市委辦傳話，說要把石牌鎮景區收歸均化市政府管轄。您當初可是紅口白牙答應過我，景區的開發和運營全權下放到我們鎮裡，各級政府都不會置喙，現在出了這種狀況，您讓我怎麼辦？」
「哪個劉副市長？」廖逸飛貴人事忙，不可能每個下屬的名字都記的清楚，更別說對方還只是個縣級市的副市長。」
「劉安邦。」李凌霄毫不猶豫，脫口而出道。
廖逸飛對劉安邦的印象，還停留上次藥城市公安局那一幕，何況這小子調到均化之後，一直沒有主動找自己匯報過工作。
「他說收就收？你問過屠英的意見沒有？」廖逸飛畢竟是市長，他看問題的角度和李凌霄截然不同。劉安邦再是劉副書記的兒子，在均化他也只是個副手，政府當家人屠英都沒說話，他就敢越俎代庖，也不想想，事後讓屠英知道，如何交代。
聽廖逸飛一提醒，李凌霄才大拍腦門，懊悔道：「您不說我差點給忘了，我一直都把矛盾點鎖定在劉安邦身上，不記得屠市長的態度才是問題的關鍵。」
李凌霄光顧著生氣，竟然忘了找屠英訴苦，真是一招敗筆。可就算找他說了又怎麼樣呢？劉安邦分管旅遊，在他權限之內，有絕對的發言份量，即便屠英是一把手，也要尊重副手的工作安排不是？
想到此處，李凌霄搖了搖頭，事情的關鍵不在均化，還要從廖逸飛身上想辦法。
「市長，我不找別人，就找您。誰讓當初是您把我弄到石牌鎮去的，現在您想撂挑子不管，沒有這樣的道理。」和廖逸飛打交道，李凌霄手段已經練就得出身入化。對方向來吃軟不吃硬，只要自己軟磨硬泡，定能讓他鬆口。
果不其然，廖逸飛無奈地瞪了李凌霄一眼，將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道：「行啦，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也不想想，誰22歲就能去鄉鎮擔任正職鎮長？你有什麼經驗？不還是靠我的大力舉薦？」
廖逸飛不是生氣，而是對李凌霄恃寵而驕的做法有點意見。自己對他盡心盡力栽培，這小子遇到問題也不動動腦子，總想著以權壓人，長此以往，如何擔當大任？
「市長，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對方玩手段，我也不是吃素的，您就請好吧。不過萬一他要是再不按常理出牌，您可得替我撐腰。」
話被廖逸飛說到這份上，李凌霄不能再期盼他做更多。事情原本在均化內部就能解決，貿然讓廖逸飛插一槓子，容易被人說閒話。
走出秦唐市政府大樓，李凌霄抬頭望了望秋日暖陽，心裡已經有了計較。不過李凌霄不敢確定憑自己一人之力，就能駁回劉安邦的指令，還是得做好雙保險。
景區歸屬一事不容有失，哪怕讓人說自己「狐假虎威」也得先忍著。想到這裡，李凌霄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咬牙撥出一個電話。
……
均化的街頭，依然乾淨整潔。這座位於華北內陸的小城，以笑迎八方貴客的胸懷，吸引著全國各地的投資商。
李凌霄將車開到均化政府大樓，登登登沿階直上，不一會便走到屠英辦公室門前。
時間來得湊巧，屠英正好沒事。李凌霄敲門走進之後，便直接坐到了屠英的對面。
「領導，您得幫我評評理，怎麼廖市長的話，到了均化就不好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