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9章 賀壽（三） 文 / 東門牛雜面
穆鐵生還是個急性子，把李凌霄帶到後院，連問都懶得問一句，直接脫衣服準備開打。
李凌霄哪裡想到對方堂堂的將軍，竟然要跟自己比武過招。可人家上衣都脫了，而且已經擺好架勢，看來今天不比劃比劃肯定躲不過去。
收斂一下心神，李凌霄往前踏出兩步，笑對穆鐵生道：「穆將軍，您就不怕被人說以大欺小嗎？」
習武之人，通常都不善於耍嘴皮子，手頭上見真章。今天突然遇到李凌霄這麼個貨，穆鐵生還真有點無言以對。
不過既然是自己把人喊過來，不說兩句還真過不去。
「你這小子怎麼這麼墨跡，又沒打算斷你胳膊，折你大腿，就是武者之間切磋而已，說什麼以大欺小？」
能做到大軍區參謀長，穆鐵生不是光拳腳厲害。想當年在首都，「穆閻王」的外號不是平白而來，那是一手一腳打出來的。經過二十多年，他武功非但沒有退步，甚至精進不少，相應的，嘴皮子也比年輕時候利索不少。
李凌霄微微點頭，既然對方心意堅決，就陪他走上幾趟又如何？
跨前一步，李凌霄也學著穆鐵生脫掉外套，單剩一條半袖襯衫。可穿著襯衫比武根本施展不開，李凌霄乾脆把襯衫一起脫掉，露出白色的工字背心和鼓鼓囊囊的腱子肉。
或許早前穆鐵生對李凌霄不屑一顧，等這小子脫掉上衣露出精壯的體魄，還有凜然的氣勢，穆鐵生才微微一驚。
看來雲丫頭所言，至少不全為虛。看這年輕人的樣子，頂多二十出頭，聽說還是個公務員，那他這身肌肉肯定來的非同尋常。穆鐵生一邊琢磨，一邊屏息斂神，盡力把自己狀態調整到最佳，以應對對方的攻擊。
這兩年，李凌霄大仗小仗打了幾次，幾乎每次都沒這麼鄭重過。穆鐵生氣勢不俗，看他下盤很穩，想來肯定苦練過多年，否則不會有一絲威壓朝自己襲來。
遇弱不弱，遇強我更強。李凌霄的狀態根本不須調整，雖然凌晨救人脫力假死，不過休息這幾個小時，應該足以應付對面之人。
什麼叫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麼叫腹有千秋，李凌霄是也。
穆鐵生定住身姿，擺出散打的架勢。李凌霄則不然，一副形意拳起手式，歪歪垮垮站在原地。
一位40出頭的軍裝少將，一位20出頭的鄉村鎮長，一場大戰馬上上演。
穆鐵生看李凌霄擺好架勢，卻遲遲不攻，不禁出口邀戰道：「小伙子，我照顧你年輕，主動來攻吧。」
李凌霄聽他一言，差點發笑。沒想到穆雲這三叔盡然如此拿大，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居然敢讓自己先出手。
就算再照顧對方情緒，李凌霄也不能「以小欺大」，再者說，李凌霄學的功夫可不是花架子，一出手都是致人傷殘，甚至要人性命的招數。
「穆將軍，還是您主動來攻。這大喜的日子，我怕我下手一個沒掌握好分寸，傷了您就不好了。」匹夫莫欺少年狂，李凌霄明知對方有意相讓自己，竟然還拿話頂他，目的就是想看看對方的套路如何，才好想出應對之策。
果不其然，穆鐵生聽李凌霄出言不知天高地厚，氣得臉色發青，暴怒之餘，出手也多加了三分氣力。
只聽得穆鐵生大喝一聲，雙腳一跺，右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向李凌霄的面門。對方一動，李凌霄就已經看破他三處重大破綻。不過比武切磋，還是給對方留三分顏面為好。
李凌霄腳步急退，後撤三步，堪堪躲過對方全力一擊，立刻出左肘擋開對方力盡一式，格擋之餘右肘順勢跟上，直擊對方左邊太陽穴。
就算穆鐵生一身橫練功夫早已出神入化，也不敢貿然接下對方勢大力沉的右肘。
說時遲，那時快。穆鐵生穩住下盤，一式金剛鐵板橋，將上半身向後幾乎完成90度，將將躲開李凌霄的肘擊。
兩人一個照面，鬥得昏天暗地，竟有種將遇良才之感。此時比鬥才剛開始，雙方僅僅出手試探而已。
互相躲開對方全力一擊，兩人均撤後一步，擺開架勢，再度戰到一起。穆鐵生剛才一拳，被李凌霄輕易化解，心裡老大不痛快。沒想到對方年紀輕輕，出手如此狠辣不說，竟然舉手投足之間頗具大師風範，難道他師承之人是晉西的形意大家？
穆鐵生如何猜測，李凌霄無從得知。對方一拳緊似一拳，一腿快似一腿，攻擊之勢，連綿不絕，讓李凌霄無暇猜測對方心中所想。
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李凌霄出手雖慢，可總在關鍵處擋住對方的攻擊，這不由讓穆鐵生戾氣大作。
入武道二十餘載，頭一次碰到如此難纏之人。穆鐵生驚懼之餘，手上速度完全沒有降下來，甚至隱隱將自己的潛力發揮到最大，力求快速解決面前的年輕人。
前面所講，李凌霄遇強則更強，絕不是一句虛言。
任憑穆鐵生拳腳排山倒海般壓過來，李凌霄仍然游刃有餘。所謂，你強任你強，清風拂山崗。
把穆鐵生比作清風，那麼李凌霄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清風何懼？暴雨何懼？
兩人交手到第二十個回合，穆鐵生氣力已漸漸不支。畢竟歲月不饒人，以穆鐵生現在的水平，平常7、8個大小伙子，休想近身，可今日卻被李凌霄戲耍的滴溜溜亂轉，穆鐵生如何不怒？
普通拳腳難以逼對方就範，穆鐵生心中便苦思對策。自己所學駁雜，置對方於敗地並不難，可那些手段用出來，會不會被人說太過陰損？
李凌霄格擋之餘，見穆鐵生竟然心神外洩。高手過招，最忌走神。在這種緊要關頭，一個不小心，輕則受傷，重則可能要命。
對方竟然還不知退一步，李凌霄心頭也已冒起火氣。輕鬆化解對方鞭腿之後，李凌霄猝然變招，「鄭氏太極」使將出來，可不是再和剛才一樣。
分雙掌，擰腰甩背，李凌霄把太極「四兩撥千斤」的精髓演繹到最佳，穆鐵生瞬間驚覺。
三十幾個照面，對方一直處於守勢，原來他不是沒有機會進攻，竟然是藏私，沒出全力。
這一打擊，對穆鐵生來說，不可謂不大。想來對方這般年紀，竟然通曉「形意」和「太極」兩種內家功夫，他還是人嗎？
這個疑問沒保持多久，李凌霄竟然又悚然變招，狠辣棘手的「八極拳」既出，就不僅僅是防守格擋的招數了。
短短三五分鐘時間，對方居然連換三種拳路，穆鐵生的思路已經跟不上李凌霄的節奏。
可此刻他已經沒有時間多想，因為李凌霄的拳法越發的狠辣，同樣招招直奔穆鐵生的破綻而來。
武學眾人，能看到對方的破綻不算難事，難的是能夠抓到對方轉瞬即逝的破綻，予以迎頭痛擊。李凌霄這幾個回合，處處拿住穆鐵生的痛腳，弄的穆將軍疲於奔命，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
再守下去，勝負肯定明瞭。穆鐵生猶豫一下，定下計策，甩開李凌霄糾纏，跳出圈外，丹田深提一口氣，「殺人搏命」之術便隨之使出。
李凌霄一一為對方展示拳法，沒想到更激起對方的變化。穆鐵生回歸戰團，已然氣勢與之前大不相同，出手狠毒之餘，全然不顧自己的破綻，要的就是與對方兩敗俱傷。
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穆鐵生縱橫小半輩子，說什麼也不能在這年輕人面前認輸，就算拼出一條胳膊，也在所不惜。
招招搏命可不是好兆頭，李凌霄「調戲」對方這麼長時間，肯定是引出了對方的火氣。再爭鬥下去，兩人非要有一人受傷不可。在這種日子，要是把穆鐵生打傷，李凌霄豈止是穆飛的「仇人」，甚至都要成穆家的仇人。
對方攻勢綿綿不絕，似乎氣力取之不盡一般。李凌霄不覺納悶，幾十歲的人，還是軍中高層，難道一場比武爭鬥還輸不起？
是的，穆鐵生的確輸不起。當年號稱「打遍京城無敵手」的「穆閻王」，今日輸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娃娃，以後還有什麼顏面在人前「耀武揚威」？
話或許比較難聽，可穆鐵生心中所想，與其毫無二致。
如若再用八極拳，穆鐵生必然受傷無疑。李凌霄心念疾轉，悠然重又使出太極拳，只不過將速度降低三分，試圖擋住穆鐵生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穆鐵生一拳襲來，李凌霄反手擋住，又把對方推將出去。等對方再反身一腳，李凌霄同樣照貓畫虎，把對方勁勢化解，然後再把他迫出數米。
戰到此時，如果穆鐵生還不明白對手有意相讓，那就真白吃四十多年大米飯。可穆將軍內心的驕傲和自尊，不允許他認輸，尤其是在對面年輕人面前認輸。
撥開對方雙掌合擊，李凌霄退後一步，抱拳道：「穆將軍，你我勢均力敵，勝負難分，今日就此罷手，如何？」
對方已經幫自己找好台階，可惜穆鐵生屬牛的，一股倔勁上來說什麼也願意停手。李凌霄話語剛落，穆鐵生起右腿，攜著勁風，朝著李凌霄面門踢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然角門處一個蒼老的聲音喊道：「鐵生，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