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前塵舊怨 文 / 斯凱文
一闕躺在床上興奮的睡不著覺,復仇的快感衝擊著他的大腦,他全身都因為過度的激動而微微發抖,他望著窗外,心裡盤算著明天要怎麼對那三人開刀。
「你不覺得這次你做的有點過分?」白衣少年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一闕的房間,「我提醒過你,可你為什麼偏偏要和我作對?」
一闕大吃一驚,剛想翻身坐起來,但週身上下一陣酸麻無力,別說起身,此時的他,便是聲音也發不出了。
少年靠在窗口,眼神清冷的看著他,「世上的人和事無非因果二字,愛也好恨也罷,都不會沒有來由。你們三人之間原本就有一段前塵舊怨,這也是為什麼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你的步步進逼。伍悅欠你,賀長星欠你,你把他們抓起來是打是罵都不過分,就算殺了他們也無可厚非,那是他們欠你的。」少年頓了頓,眼中露出一絲殺氣,不過語氣卻依然平淡,「可是你討你的債,幹嘛要抓我的鳥啊?這就是跟我過不去了,你說是嗎?」
一闕當然知道他口中說的「鳥」是指誰。可他現在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只能驚恐的瞪大了雙眼,看著少年一步步走過來。
「你在害怕?」少年淡淡的笑起來,「你放心,我不殺你。」
他的語氣越溫柔,一闕就越恐懼,他不知道這少年是什麼人,更想不出他要作什麼。
少年像是看出了一闕的疑惑,他冷冷的說道。「我的名字就算告訴你,你也不知道,所以就沒這個必要了吧。」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是來給你看個東西的,讓你至少能做個明白鬼。」
他看似很隨意的抬起手,掌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白色的小球。這小球在他手中輕輕的懸浮起來,表面似乎只有一層薄薄軟軟的膜,隔著這層透明的膜,裡面充滿了一團團乳白色的煙霧。乍一看就像魔術師手中裝滿了煙霧的氣泡。
「準備好了?」少年抬頭微笑。
一闕一愣。還沒來及明白少年這話的含義。就覺得一股巨大的吸力把他從床上吸起來。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渺小的如同一粒灰塵,他尖叫著,翻滾著,被那股無法抗拒的巨大力量吸到了半空中。雖然天旋地轉。不過一闕還是清楚的看到。面前出現一道厚重的屏障,而他正極速的衝撞過去!
他更大聲的叫起來,使勁吃奶的力氣拚命抗拒著。企圖延緩撞擊的力度。可這一切努力在那股蠻橫的力量面前顯得太微不足道了。
一闕重重的撞到了屏障,然而卻沒有他想像中的骨斷筋折。相反他覺得自己像是撞到了棉花,又像是陷入了雲彩。一闕覺得自己軟軟的跌入了無盡的迷霧之中,之前那巨大凶橫的力度被卸掉了不少,而隨著他在雲中向下跌落,那股力量越發減弱了。
周圍都是灰濛濛的雲彩,之前的吸力幾乎已經消失殆盡了,但是與此同時,一闕發現自己正在向下,以自由落體的形式墜落著。
地面的建築已經清晰可見了,然而他的速度卻越來越快,他的肺部幾乎要因為承受不了重力加速度而炸開,他再度大聲尖叫起來。
他以為自己會被摔死。
而實際上,他的雙腳卻穩穩的站在地面上。
當一闕意識到自己毫髮無傷的時候,他長長的出了口氣,開始向四周打量。
這是一條不怎麼寬敞的小巷,兩旁高牆聳立,一看就是某個深宅大戶的外圍牆,他慢慢向前走著,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突然就在他前面不遠處的院門打開了,兩個人並肩從裡面走出來。
「賀公子請留步。」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
一闕不由暗自吃驚,這個聲音好熟悉,似乎在哪裡聽到過。他趕緊往旁邊一側身,藏在牆角拐彎處。
「伍大人,這件事關係重大,可千萬不能走漏風聲啊。」另一個男人小聲道。
「賀公子請放心,下官定當盡心竭力,決不能讓老師受到牽連。」那個熟悉道聲音堅決有力。
太熟悉了!這是誰呢?一闕靠著牆,拚命在腦海中搜尋著相關的信息。就在這時,門口的兩個人結束了對話,其中一人急匆匆向這邊走過來。一闕大吃一驚這兩邊都是筆直的高牆,根本沒有他的藏身之處。
迎面走來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著古代的裝束,神情憂慮,腳步匆匆。等到看清了他的臉,一闕更是吃驚不小。這不是伍悅嗎?對!就是他!怪不得聲音如此耳熟!
一闕的腦子一團混亂,隱約間,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眼看著伍悅越走越近,他有些尷尬,可對方目不斜視,似乎根本沒有看到他這個人。就在他眼前快步走了過去。
「他看不到你。」白衣少年適時的出現在他身邊,「這只是一段塵封的歷史而已。」
「歷史?」一闕有點翻愣。
少年輕歎了一聲,「時間軸,你總聽說過吧。」
時間軸!一闕驀然一驚。對這個詞他並不陌生。所謂時間軸,其實就是一種時空概念,簡單來說,就是給歷史做一個標記。歷史的長河無論多麼浩瀚飄渺,波瀾壯闊,當時的人們都和今天的我們一樣,不知道未來是福是禍,也不知道命運何去何從。就像一部電影,你可以快進也可以回放,可以拖著鼠標隨時播放自己想看的片段。無論重放多少遍,故事裡的悲歡離合都只會反覆上演,結局永遠都不會改變。而時間軸也是一樣的。
只不過能查閱時間軸的人,都是傳說中的存在。因此在一闕的眼中。時間軸只是古人提出的,對時間空間的一種理論而已,萬萬沒想到,今天他竟然親眼看到了它的存在。
少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跟我來。」
一闕點點頭,順從的跟在他的身後。少年帶著他走出這條幽深的小巷,來到了旁邊繁華熱鬧的大街。
這條大街很寬闊,人流熙熙攘攘,兩旁有各種飯館酒樓。也有各種買賣生意的店舖。少年帶著一闕旁若無人的走在大路中間。街上來往行人車輛不斷,一闕本能的想去躲避。然而他卻發現,那些人不但看不到他,甚至可以穿過他的身體。
「你看。」少年停住腳步。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大宅院。
一闕抬頭一看。大門上方「賀府」兩個大字氣勢磅礡。爍爍生輝。
好熟悉,心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蠢蠢欲動。
少年一笑,對著大門一揮手。
賀府的大門消失了。一闕置身一個小院之中。四處都黑漆漆的,夏夜的濃郁的花香幽幽蕩蕩,蟲鳴蛙鳥此起彼伏。他抬起頭,閃爍的群星如銀色的緞帶映襯在深藍色的天空,那晚的月亮又圓又大,將皎潔柔和的白色光芒撒滿大地。
「多美的夜。」白衣少年感歎著,「只是他辜負了這月色啊。」
一闕轉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而少年的目光卻聚焦在旁邊書房裡的那人身上。那個人正在燭光下奮筆疾書的寫著什麼,他時而皺眉,時而冷笑。
「伍悅?他」一闕的心裡一動,一陣沒來由的憤懣湧上心頭。
白衣少年依然淡淡的笑著揮了揮手,伍悅和書房消失了,一闕看到了一個穿著龍袍的年輕皇帝坐定金鑾寶殿,憤怒的將手中的奏折扔了下去,一個年輕人猛的跪了下去,他大叫著什麼,卻被兩旁衝上來的武士拖了下去。
一闕清楚的看到,伍悅就站在一邊,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他突然憤怒起來,指著伍悅大叫道,「騙子!他是騙子!是他栽贓陷害!」
然而無論他如何阻攔,都無法改變那年輕人的命運。年輕人被拖下去了,就從一闕的身邊經過。他清楚的看到,那張臉,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樣!
塵封的記憶瞬間被打開了!
一闕的心頭五味雜陳,憤怒,怨恨,委屈,是他!是伍悅!不,準確的說,是前世的伍悅,他栽贓陷害自己,不但斷送了自己的大好青春和前程,還害得自己全家抄斬,老老小小十幾條人命啊
「知道他為什麼要害你嗎?」少年在他身後輕聲說道。
一闕轉過頭,他的眼睛通紅,看樣子恨不能把伍悅生吞活剝了,「我不知道!我跟他同殿稱臣,平日也沒什麼來往!他一定是串通了奸黨,才……」
「不,」少年打斷了他的話,「他是為了賀家。」
「為了賀家?」一闕一愣,「賀敬軒?」
少年點點頭,又揮手帶著一闕進入了下一個時間場景,這次竟然是在大牢裡。
「老師,我本以為把韓士楨(一闕道人前世的名字)推出去,就能保您一家周全,誰料老賊心狠手辣,竟然給您無端潑上這等罪名」前世的伍悅哭得稀里嘩啦,看得出來他發自真情,痛徹肺腑。
一個衣衫襤褸卻目光清澈的老者搖搖頭,「可惜了韓大人啊,要不然以他的心性才學,會成就一番大事也說不定啊。合臣(伍悅前世的字)你錯了,不應該為了救我累及他人啊。老匹夫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不殺我難解心頭之恨,只可惜我一家老小幾十口人,眼看著活不了了,」他歎了口氣,「這都是小事,可我大明的江山,恐怕就要斷送在他的手裡了。」
老人說著,眼中悲憤的湧出淚來。
「老師,」伍合臣靠近老者低聲道,「您的嫡長孫長星,我已經托人偷偷送出京城去了,雖然我不能救下您的性命,但至少可以保您一條血脈不斷啊。」
老者眼中頓時露出一絲驚喜,「什麼?你此話當真?長星他,他……」
伍合臣點點頭,「古先生把他帶走了,您就放心吧。」
老者重重的點點頭,深深的注視著伍合臣,「好,好合臣啊,我命不久矣,我死之後,你無論如何要韜光養晦,絕不可魯莽啊。」說著,他突然往前一探身,抓住了伍合臣的手,「想扳倒他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記住,一定要留著自己的命!知道嗎?你知道嗎?」他緊緊盯著自己最信賴的學生,老淚縱橫。「大明的江山不能就這麼完了啊」
伍合臣也是淚流滿面,他正要說什麼,老者又攥著他的手,快速低語道:「你來的時間夠長了,趕緊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記住朝廷上要跟我劃清界限。」
說完,老者猛的推了他一把,突然破口大罵起來,「伍悅!伍合臣!你這髒心爛肺的王八蛋!虧我還一手提攜你!你竟然勾結奸黨陷害忠良!我跟你完不了!你不得好死!!!」
伍合臣表情複雜的看著老者,默默的深鞠一躬,轉身快步離開了大牢。身後老者的罵聲兀自不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