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二聖出山 文 / 斯凱文
鳳鳴山雲虛觀老觀主妙元，得知徒孫慘死，寶物淪入妖怪之手，不由勃然大怒，派出座下的三徒弟天玄真人和四徒弟青玄真人，星夜趕路，馬不停滴的趕奔北京青雲齋，要給徒孫報仇雪恨。
本來老觀主的二徒弟長玄真人也執意要來，但被老觀主攔住了。這老頭雖然脾氣火爆，但卻心細如髮，他知道，這兩個孩子與長玄感情深厚，勝過父子，長玄悲痛欲絕也是在所難免，萬一和妖怪爭鬥中有個什麼閃失，那可是他萬萬見不得的，因此他才做出讓老三老四下山的決定。
天玄和青玄在師父面前自然是畢恭畢敬，唯命是從，但放眼當今道學界，這兩個人也是身份極高的。妙元的四個徒弟，被同門尊稱為「雲虛四聖」，便是一闕見了他們，也得叫一聲前輩的。
因此二人一到青雲齋，便受到一闕的隆重款待。
「一闕，少跟我說這些虛的，趕緊告訴我們，我徒侄到底怎麼死的？」天玄眼皮都懶得抬，低沉著聲音，用半命令的口氣說道。
「是，是，老前輩，您容我細稟。」一闕恭敬的垂首站立一旁，就把事先早就準備好的，嫁禍笑緣居的說辭，又重新說了一遍，旁邊那些一直被蒙在鼓裡的道士們也紛紛幫腔。
一闕說得繪聲繪色，就彷彿出事當天他本人就在現場一樣，說到傷心處更是悲痛得淚流滿面。
天玄越聽越怒，忍不住拍案大罵，「這些破妖怪，真是欺人太甚！當我道家無人了嗎？！」
「老前輩您節哀啊，笑緣居的妖怪心狠手辣，殺人如麻。而且還最是喜歡侮辱我們同門啊，哎。」一闕偷眼看了看天玄真人的臉色，然後哀歎道。「我兩個徒弟，一個被他們打死了。另一個，前幾天也活生生被他們折磨的神智不清了啊！」
「什麼？有這等事！」天玄聽聞更是憤怒。
「可不是嘛，您跟我來。」一闕心中暗喜，連忙帶著天玄和青玄來到後室。
孫世存坐在床上，眼光直愣愣的形如癡呆。他一會抬頭呵呵傻笑，一會又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天玄真人一看就是一皺眉，知道這個人完了，沒得救了。他搖搖頭。轉身就要往外走。
一闕知道這老頭醫術高明，堪稱當世華佗，因此抱著僥倖心理，湊到天玄真人旁邊懇求道，「老前輩，求您發發慈悲，救救他吧。」
天玄看了看一闕，又回頭看了看床上的孫世存，皺眉道，「他魂魄不全。已成廢人，便是三清下界，也無回天之術了。」
一闕一聽。真如同被冷水潑頭一般，他不死心的道，「老前輩，求您再看看，哪怕是減少他些痛苦也是好的啊。這孩子命苦啊」他一邊說，一邊忍不住老淚縱橫。
其實若說他是完全的逢場作戲，根本不在乎孫世存死活，那絕對是冤枉一闕的，畢竟他們師徒十幾年。也是感情莫逆，更何況孫世存為人聰明。最會察言觀色，再加上他出手闊綽。極討一闕的歡心。
自從和笑緣居結仇，這師徒兩更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孫世存可沒少鞍前馬後的出錢出力。這次被鳳哥兒的幻術傷成這樣，一闕自是心疼不已。但要說他怎麼傷心欲絕，痛不欲生，那就言過其實了。一闕心裡清楚，就算他孫世存太貼心，也不過是一顆棋子，一顆貼心的，親近的棋子罷了。
雖然傷心總是難免的，不過既然是棋子，那該丟掉或該利用的時候，自然也必須毫不猶豫。
此刻若能藉著他們師徒情深的樣子，再激發這兩個老頭的憤怒和同情，順便萬一治好了孫世存，那豈不是一舉兩得，即便治不好他，只要讓他們覺得自己重情重義，之後肯跟笑緣居玩命，別說哭一哭，就是嗑上幾個頭也是值得的。
果然，站在一邊一直沒說話的青玄真人說道，「師兄，你就給看看吧，他這樣也真是怪可憐的。」
天玄歎了口氣，搖搖頭，「哎，不是我不管，實在是……」他話說到一半，看到一邊痛哭流涕的一闕，不由想起二師兄得知兩個徒兒慘死時的樣子，他心中一動，哎，將心比心，誰的徒弟誰不心疼啊，算了，不管有用沒用，再給他好好看看吧。想到這裡，他有道，「我再給他看看，不過有沒有效果，可不好說啊。」
一闕聞言大喜，連聲道謝。
天玄走到床邊，湊近孫世存，仔細的盯著他的眼睛。豈料孫世存突然一把抓住他的鬍子，使勁往下一拽，嘴裡還叫道，「臭妖怪，我讓你囂張！」
這一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天玄正聚精會神的運用天眼探查他的病因，等他發現孫世存突然向他抓過來，再想躲就來不及了。天玄往後一閃身，雖然他身法靈活迅速，鬍鬚沒有被他實打實的抓住，但也被拽下來好幾根，疼的這胖老頭一陣呲牙。
眾人一陣驚呼聲中，孫世存反倒是被嚇壞了的樣子。他像抓到了燙手的山芋一般，慌張的猛力甩手，把幾根長髯扔到一邊，自己則縮到床角，用被子裹住身體，他全身劇烈的抖動著，露出恐懼絕望的眼神，「別過來，求你了，別過來，別殺我！啊啊啊啊！」他抱著腦袋，突然發出一陣尖叫。
天玄被拽下幾根鬍子，疼的下巴直抽，他心裡有氣，卻也不便發作，總不能跟個病人計較不是？眼見著孫世存這副模樣，也只能一陣搖頭歎息。
眾人見狀，連忙上來幾個扶孫世存躺下，剩下的簇擁這天玄，青玄又回到客廳。天玄摸著下巴，歎氣道，「一闕啊，他丟魂少魄，貧道實在無力助他復原，最多也只能使他心性稍顯清明，不至這麼迷亂罷了。」
一闕萬萬沒想到，這老頭居然肯伸手幫忙，治得好治不好先放在一邊，只要他有這份心，就證明他已經跟自己站在一邊了。
眾人眾星捧月一半，又陪著天玄，青玄說了一會話，不覺外面的天光已經有些放亮了。天玄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這幾天我們師兄弟先在附近踩踩點，有什麼事情，我們再來青雲齋找你們。」
一闕趕緊道，「兩位老前輩，一會等天亮了，我去安排住處，您遠道而來，就先在這休息會，可好？」
天玄轉頭看看師弟，兩人交換了下眼神，天玄笑道，「你的心意我們領了，我們兄弟閒散慣了，也不習慣有人照顧。而且初來乍到，也想出去走走。就不牢你費心了。」
一闕雖然心中不願意，但也不敢說什麼，只得點頭稱是，「老前輩，那我怎麼聯繫您啊？」
「不用你聯繫我們，我們有事自然就過來了。」天玄擺擺手，「你徒弟的病，我惦記著呢。大家陪了我們一夜，也都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
一闕沒辦法，臉上賠笑道，「既然這樣，小輩也不好再說什麼，老前輩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盡快來找我，我自當效犬馬之勞。」
天玄點點頭站起身來，「既然這樣，那我們先告辭了。」說著他邁步往外就走。青玄也向眾人略一點頭，跟著師兄走出去。
眾人面面相覷，這兩老頭行動力真強啊，說走就走，一點不拖泥帶水。大家陪了一夜，也確實都累了，於是紛紛向一闕告辭，各自回去休息。
天玄和青玄兩人順著國子監街，信步往笑緣居的方向溜躂。走了一會，忽聽背後有腳步聲，兩人不由停住了腳步回頭觀看。
一個青年道士快步追過來，他走到兩人近前，恭敬的打稽首行禮道：「無量天尊，晚輩玄合見過兩位前輩。」
天玄看了看，認出是剛才青雲齋站在一邊的小道士，他微微一怔，「找我們有事嗎？」
玄合往兩邊看了看，走進兩人低聲道，「晚輩確實有事要向老前輩稟告。」
清晨的寒風吹得人冷入骨髓，三個人一切走過寂靜古老的街道，一群麻雀撲楞著翅膀飛到旁邊的屋頂，嘰嘰喳喳的吵鬧不停。
青玄停下腳步，若有所思的看著這群麻雀，突然呵呵一笑，快步跟上了師兄和玄合。
「該來的總會來的。」天魔古月言斜靠在軟塌上，手肘支著腦袋，喃喃的低語著，他的眼睛透過微亮的窗口，似乎看穿了未來。
賀長星站在一邊抱著胳膊，「你在擔心什麼？」
古月言看了他一眼，沒有作聲。
「就因為新來的兩個老道？」賀長星毫不介意的繼續問道。
「」月言索性看都不看他了。
「你最近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到底怎麼了？」賀長星坐到他旁邊，溫和的看著他。
「」月言撇了他一眼，乾脆轉個身不看他了。
「你在彆扭什麼啊？出什麼事了？你告訴我，我也能幫你分擔啊。」賀長星早就習慣了他這幅不理不睬的冷淡模樣。
「哎。」月言歎了口氣，「人不與命爭，即便是我，也改變不了因果。」
「？？」賀長星疑惑的看著他。
古月言搖搖頭，自語道，「雖然無法改變，可總是要試一試的。」
賀長星看著他俊美的側臉，心中陡然增加了一份沉重，幾百年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如此認真的對待一件事情，他口中的「該來的」，會是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