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三章 ：殺戮之心 文 / 斯凱文
蓄水池和下水管道都劇烈的震動起來，高翔驚恐僵硬的轉過身，眼睜睜看著水面在狂躁的沸騰著。
一股暗紅色從下水口隔堵出淼淼的滲上來，在翻滾的清水中迅速的蔓延開來。顏色越來越深，這一汪清水就在他眼前，活生生變成一池沸騰的血水。高翔全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胃裡劇烈的翻騰著。
隔堵突然被大力的衝開了，一團團形狀詭異的鮮紅血肉噴湧而出，帶著血水，濺得滿屋子都是。靡軟的肉團掉到地上，緩緩的蠕動著，彼此互相靠攏，糾纏，最後組合數不清的小怪物。
屋子裡腥臭味撲鼻，嗆得高翔眼睛都睜不開，滿眼都是血紅色，到處都是蠕動的碎肉。他再也忍不住，趴在馬桶上搜腸刮肚的狂吐起來。吐了好一陣，高翔頭暈眼花的靠在牆邊，手指因虛弱而微微哆嗦著。
客廳裡到處都有小怪物蹦跳的聲音，它們在屋裡一刻也不停歇的折騰著。高翔再也沒有心情去對付它們，此時他連去看一眼的勇氣都沒了。靠在衛生間馬桶旁邊的牆上，疲憊不堪的高翔迷迷糊糊的暈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光線已經暗淡下來，高翔才恍惚的睜開眼睛，他覺得渾身發冷，四肢無力。之前一幕幕恐怖詭異的景象重新浮現在他的眼前，但他卻意外的覺得麻木起來。
高翔茫然的轉動著眼珠，掃視著這間狹小的衛生間。總覺得哪裡不對。他皺著眉頭，從已經不太靈光的大腦中努力搜集著有用的資料。
地面牆面雖然算不上乾淨，卻也勉強說得過去，這一切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就是有種說不出的奇怪的地方。
血跡！對！之前從蓄水池中，噴湧出來的血肉，飛濺得隨處可見得血水。而此刻，竟然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高翔一下子站起身，趴到水池旁邊。
池子裡根本沒有什麼血漬，他緊張的搜索著衛生間的每一個角落。除了馬桶裡漂浮著他嘔吐的穢物。已經沒有任何跡象能證明，剛才的一切曾經真實發生過。
高翔幾步跨到客廳，睜大眼睛尋找那一團團鮮紅的血肉和紙漿怪物。但是除了散落了一地的紙片之外，根本沒有那些噁心詭異的東西。高翔覺得自己的神經都錯亂起來。那一切都像一場噩夢。現在夢醒了。那些本不存在的怪物，自然就會煙消雲散了。但這一切真的是夢嗎？
他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小心的躲避著這些神秘出現的紙片。最後他靠在沙發上。迷茫的看著滿地的紙片發呆。這些紙片一動不動的，靜靜的躺在地上，和普通的廢紙垃圾一般無二。
高翔趴低了身子，盡量近的湊到一張紙片的旁邊。
這張被剪成小貓形狀的淡黃色紙片，更像是孩子的惡作劇。窗外愈發昏暗了，高翔使勁瞪著眼睛，也看不出這張紙有半點的生命跡象。
「呼∼」他出了口氣，不管是小黑貓來復仇索命，還是一場噩夢，現在都過去了。這些紙片已經不再動了，一切也都恢復了正常。
這口氣從他嘴中悠長的呼出來，正好吹在淡黃色的貓型紙片上，把它吹的忽的動了幾動，高翔嚇了一跳，再仔細看的時候，這紙片依然一動不動的呆在原地。
高翔靠回沙發裡，無奈的搖搖頭，心中卻暗自嘲笑自己像驚弓之鳥一般脆弱。好了，不管怎麼樣，總之能恢復正常就已經阿彌陀佛，謝天謝地了。他現在很想站起來吃點東西，卻實在懶得動，折騰了一整天，他現在真的累了。
「呼哧，呼哧」不知哪裡傳出一陣陣均勻的呼吸聲，在這個寂靜無聲的屋子裡格外清晰。
高翔剛剛鬆弛的神經又繃緊了。
「誰？誰在哪？」他低喝了一聲。
「呼哧，呼哧」除了呼吸聲，沒有任何回應。
高翔側耳傾聽，想辨別聲音的來源。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呼哧」
呼吸聲從各個角落，四面八方響起。
高翔的心縮緊了，眼光也不自覺的落在那些紙片上。藉著窗口昏暗的餘暉，高翔看到每一張貓型的紙片，都微微的上下起伏著，就像一隻隻躺在地上熟睡的小貓一樣。
噩夢還沒有結束！他倒抽一口冷氣，難道它還覺得不夠嗎？它已經折磨了他一整天，難道還不夠嗎？還不夠嗎？高翔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這只該死的貓！
滿地散亂的紙片在他眼中變成一隻隻橫躺豎臥的貓，它們慵懶的或蜷縮，或伸展的躺在地上，舒適的瞇著眼睛發出呼呼的聲音。而這聲音在高翔看來，卻如無數把鋒利的尖刀，在剮剔他的骨頭，讓他痛苦不堪。他坐在沙發上，眼中從恐懼變成憤怒，最後被冷酷的殘忍代替。
「你想取我的命，也要看你有沒有那本事！我就不信我弄不死你！」高翔的心中冰冷的宣戰道，「今天我和你之間，只有一個人能活著。」
說點豪言壯語並不難，但是怎麼讓這些該死的紙片徹底消失，就成了高翔眼前第一個難題。
既然用水不行，那麼就只能用火了！
熊熊烈火可以把紙燒成灰燼。
可是，去哪裡燒呢？高翔還沒有喪失理智到直接在屋子裡放火的地步。若是直接用打火機點火，他真的很怕紙片被燒得亂跳之後點燃了屋裡其他的東西。思來想去，他突然想起來，之前曾經看到有人在路邊給過世的親人燒紙，那人是把紙錢點燃後丟進一個金屬的盆裡面。
放在盆裡！太聰明了！高翔心裡讚歎著，家裡的臉盆正好是金屬的。不怕燒，乾脆就用那個，來燒掉這些噩夢吧。
他低頭看著滿地的小貓，嘴角殘忍的上揚起來。
高翔躡手躡腳的走進衛生間，從牆角取過臉盆，放在屋子中間。屋子裡已經全黑了，但是他卻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一樣東西擺放的位置，看到每一隻紙片貓的位置。他不想開燈，突然間高翔覺得，黑暗讓他心安。
他準備好了打火機和盆。轉身抓起一隻紙片貓。
手上傳來的觸感令高翔一陣心驚。手裡抓著的。根本不是一張紙片。分明就是一直活生生的小奶貓！溫熱的身體，柔軟的皮毛，這怎麼可能是一張紙會有的觸覺呢？！高翔瞪大眼睛，看著手上這隻小小的毛團。
小貓被他抓在手上。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但很快就用兩隻小前爪抱在高翔的手指上。開心的哼哼著蹭起來。
高翔愣住了，難道真的要把這活生生的小傢伙扔入火盆燒死嗎？他往四周看去，滿屋子都是這種軟萌的小奶貓。它們搖搖擺擺的在地上打鬧著。
他的手有些顫抖了，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就要把它放回地上了。
但是下一秒，高翔便用打火機點燃了小貓的皮毛。
「喵嗷嗷嗷！！」小貓轉眼變成一個火球，掉到盆裡尖聲慘叫掙扎起來。
高翔恐懼的摀住耳朵，哆嗦的連打火機都掉在地上。慘叫聲大約持續了半分鐘，便逐漸減弱了，等到屋裡又恢復了沉重的寂靜，高翔才顫抖著探頭去看。
盆底散落著些許黑色的紙屑殘渣。
「哼哼，」高翔突然冷哼了幾聲，大笑起來。「還是那些該死的紙片！以為變成貓的樣子，我就能饒過你？」他伸手又抓起兩隻小貓，點燃了扔進盆中。
又是一陣淒厲的慘叫。但是高翔已經不會驚慌了。
滿屋子的貓似乎都被嚇得傻了，它們停下動作，像中了魔咒一般，排著隊，一隻接一隻的走到高翔的手邊。
漆黑的房子裡，只剩下越燒越旺的火盆，和高翔瘋狂的獰笑聲。刺眼跳動的火苗映照著他猙獰的面孔，簡簡單單便勾勒出一副地獄的景象。
高翔不得不承認，當他抓起溫熱柔軟的小貓，點燃後扔進火盆裡的時候，心中不但沒有罪惡感，反而充斥著殺戮的快感。所有的慘叫掙扎，都成了他耳中壯麗的音符，和眼中華美的舞姿。
火焰漸漸熄滅了，屋子裡漆黑一團。高翔坐在地上，臉上帶著瘋狂的笑容，還沉浸在強烈的興奮中。此刻他心中越發空落落的，如果能再有一些小貓可以給他燒著玩，該多開心啊！
高翔在地上坐了好半天，直到兩腿發僵，全身冰冷，才緩過神來。他揉揉已經麻木的腳腕，哼唧著站起來。
好了，屋裡又恢復了平靜，那只死貓應該也不敢再來找他麻煩了。都說神鬼怕惡人，現在他已經變得比鬼更可怖了，只要它敢來，高翔就敢用更殘忍的手段讓它再次消失。
火盆裡的黑色殘渣們，不知什麼時候，泛起淡淡的微光，化成一個個小光點，從盆地忽忽悠悠的飄起來，它們圍繞在高翔的身邊飄來蕩去。
這次高翔不害怕了，他的心中只有憤怒，只有想殺死它們的衝動。
他凶狠的用手抓打這些光點，他想把它攥滅。但是即使他把光點抓在手裡也無濟於事。小光點從他手中穿透著飄出來，若無其事的繼續飄蕩著。
高翔徹底發狂起來，他揮舞著胳膊衝出衛生間，掄起手邊可以拿到的任何東西，惡狠狠的掄著，瘋了一般去擊打半空中漂浮著的詭異的光點。
光點們似乎也被他激怒了，它們在他頭頂飛快的盤旋著，俯衝著，發出陣陣的尖嘯。
那尖嘯聲像利劍一般刺傳了高翔的耳膜，在他大腦中激盪著，讓他痛不欲生。他扔掉了手中的東西，雙手抱住頭衝進了臥室，把頭深深的埋在被子裡。
而光點們並不想就此放過他，它們發出更為高亢的叫聲，緊跟著他衝進臥室。高翔渾身抽搐起來，意識漸漸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