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峰迴路轉 文 / 斯凱文
「那小子只是一個凡人，沒什麼能耐，更不知道什麼秘密。你們卻對他下如此毒手？這便是你們口口聲聲的光明正大？這就是磊落之事？你們所謂的匡扶正義，都是踩著無辜者的鮮血建立起來的嗎？」年輕女子咄咄逼人的瞪視著玄合，「你好好想想，誰才是妖怪？又是誰在濫殺無辜？」
「」玄合被她說得啞口無言。誠然，孫世存找到他說這件事的時候，自己也曾有過一絲質疑，但只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隨即便心安理得的認為，這是為了斬妖除魔，不得已而為之的下策。
「哼！你們口中的正義，只不過是排除異己，滿足私慾而已！」女人毫不留情的斥責著，突然，她轉過頭，對著遠處黑暗的角度冷冷的道：「既然來了就別躲著了，出來一起聊聊吧！」
玄合大吃一驚，難道還要別人？這個人是敵是友呢？
黑暗中的那人似乎也頗為吃驚，他訕訕的笑著走出來，「鳳姑娘，別來無恙啊，貧僧這廂有禮了。」
說話間，一個胖大的身影走過來，他笑容可掬的對著女子雙手合十，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鳳姑娘，一向可好啊？」
「哼！你這老和尚忒沒道理！適才這幾個牛鼻子作惡，你就躲在一邊裝聾作啞，我剛出來要教訓他們一下，你就火急火燎的躥出來是何道理？」女子柳眉微蹙，不依不饒的抱怨道。
「鳳姑娘這話說得才沒道理。要不是你把貧僧喚出來，貧僧也不會攪這趟渾水啊。」大和尚不無委屈的笑道。
「哼，你總有道理！」女子白了一眼，「若不是你故意弄出聲響，我才不理你！」
大和尚哈哈笑起來，也不理會女子的嬌嗔責怪，逕直走到玄合面前，「阿彌陀佛，貧僧普渡。道長受驚了。」
玄合一頭霧水看著面前的大和尚，趕緊還禮道：「久聞大師高名。小道玄合有禮了。」
普渡和尚微微一笑。轉身對女子道，「鳳姑娘，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貧僧的薄面上。這件事就算了吧。」
「算了？」鳳哥兒嘴角一揚。「我問你。如果我今天沒來，那小子還能有命活著回去嗎？」
「如果鳳姑娘今天不在，貧僧豈有不管之理啊。」普渡笑容可掬的答道。
「哼！你管得了嗎？」鳳哥兒嗤了一聲。「老和尚，你倒是問問，你若剛才出來勸他們，這幾人可會聽嗎？」
「這」玄合一愣。不得不承認這女人心思細密，誠如她所言，就算剛才這和尚出來阻攔，恐怕根本不會有人理他。
大和尚並不在意，「得饒人處且饒人，鳳姑娘，既然他們並沒有得手，你就高抬貴手，讓他們一條生路吧。」
「我們沒想殺他。」玄合不失時機的解釋道，「我們真的沒想殺他，只是想嚇唬嚇唬他而已。」
「嚇唬？那毒粉也是嚇唬嗎？」鳳哥兒的火氣剛平息一點，又被他兩句話給挑起來了。
玄合嚇得閃身躲到大和尚身後，趕緊解釋道：「一闕道長讓我們來查明他和賀長星的關係，而且我們臨行之前，他千叮嚀萬囑咐不讓我們傷害他性命的。我說的是真的！而且，而且那毒粉，只會令普通人類產生幻覺，並不會真的對他有什麼傷害啊！大師，我沒騙你們！」
「果然又是那個老雜毛！」鳳哥兒咬牙道，轉頭又逼問玄合，「他還說什麼了？」
「沒，沒了。他就是讓我們查清楚這個，沒別的了！」玄合連連搖頭。
「他查這個幹什麼？」鳳哥兒皺眉問道。
「我不知道，他沒說。」玄合搖搖頭。
「你敢騙我！」鳳哥兒大怒，抬手對著玄合的腦袋就要打。
玄合嚇得嗷嗷直叫，拚命往大和尚身後縮。「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他沒跟我們說！！大師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鳳哥兒冷笑著一甩手，「那你們不好好問他，使出這樣的手段怎麼解釋？」
玄合嚥了口唾沫，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孫世存，「是孫師兄，他說之前問過，但是伍悅什麼都不肯說，因此，才」
「原來如此。」鳳哥兒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轉頭向孫世存走過去。
玄合緊張的瞪大眼睛，一個勁的拉扯大和尚的衣袖。
普渡心裡明白，他是希望自己能幫孫世存說句話。
「幻覺是吧？」鳳哥兒居高臨下的瞟了一眼，坐在地上形同癡傻的孫世存。
「鳳姑娘，他已經」普渡緊走兩步，來到鳳哥兒身邊，剛一開口，就被鳳哥兒惡狠狠的打斷了。「老和尚，你少管閒事！給我站一邊去！」
「鳳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普渡還在試圖勸解。
鳳哥兒側臉看著玄合一笑，然後認真的對著普渡道，「他們說幻覺不會對人有傷害的，你也聽到了不是嗎？既然這樣，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傷害他，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讓他也嘗嘗幻覺的滋味！」說到這裡，她眼中凶光閃現，「你，讓開！」
「阿彌陀佛！」普渡念了聲佛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便再多做干涉了，更何況孫世存他們有錯在先，做得也是有些過分。
見大和尚不再阻攔，鳳哥兒眉尖一挑，嘿嘿笑了幾聲。隨著她的雙眼變成鮮艷的血紅色，孫世存眼中的世界已經改變了模樣。
玄合站在一邊不敢說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股陰冷的旋風在孫世存的身邊緩緩成型。中間還夾雜著許多若有若無的冤魂惡鬼的嗚咽之聲。
孫世存被鳳哥兒嚇得跌坐在地，本來就些神智不清，此時不但毫無反應，反而咧著嘴嘿嘿傻笑起來。
四周的景致不知什麼時候變了，孫世存疑惑的扭頭四處觀看，那個令他膽寒心裂的女魔頭不在這裡，他長出一口氣站起身來。
「玄合？廣元？」他叫了兩聲，卻沒人答應。
難道他們已經被那女魔頭幹掉了？孫世存搖搖頭，無所謂了，反正他們早晚都是要死的。不如趁著現在趕緊逃回去。
四周白茫茫的。飄著濃得化不開的霧氣。他看不到腳下的路，更分不清方向，孫世存揮手想驅散白霧，可是剛伸出手。就聽到一陣隱約的哭聲。
「嗚嗚嗚。嗚嗚」哭聲淒婉幽怨。飄飄蕩蕩。
「誰？」孫世存緊張起來。
「嗚嗚，嗚嗚嗚」那聲音斷斷續續的。
「嗷嗷，嗷嗚嗚！」越來越多的哭聲由遠及近的向孫世存聚集過來。
他嚇壞了。也顧不及方向的撒足狂奔起來。
幽怨的鬼哭聲始終在他身後緊不遠不近的跟著，他快，那哭聲也快，他慢，那哭聲也慢。終於，孫世存沒有力氣了，他停下腳步，上氣不接下氣。
這是什麼地方？到處斷壁殘垣，破敗不堪的建築塌的東倒西歪，就連厚重的蛛網，也顯得殘敗蕭條。
「有人嗎？」孫世存小心翼翼的邊走邊叫，可除了呼嘯的寒風吹過廢墟的回音，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這竟是一座被廢棄已久的無人之城。
真奇怪，怎麼北京市內還有這種地方？孫世存疑惑的東張西望起來。這是開發商搞出來的爛尾樓嗎？真是浪費，好大一片地方啊。
走了一陣，他才突然意識到，那些始終形影不離的哭聲，自從他進了這座形同廢墟的無人之城，便沒有繼續跟來了。幽幽的哭聲在廢墟旁邊徘徊著，最終還是不敢進來。這樣也不錯，沒有惱人的恐怖哭聲，孫世存現在終於可以暫時喘口氣了。
走了半天，早就累的氣喘吁吁，他找了個略微平整的地方坐下來，打算休息一下，也好藉機弄明白自己的準確位置。
就在他屁股都還沒坐穩的時候，腳下的凍土就發出一連串輕微的「喀喀」的聲音來。孫世存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他順著聲音看去，正好看到一隻乾枯腐朽的骷髏手臂，筆直的破土而出。土屑四濺，黃褐色的枯骨高高的舉向天空，在慘白的陽光下，更顯得鬼氣森森。
「媽呀！」孫世存嚇得一下子蹦起來，轉身就想跑。
可好死不死的，右腳的腳腕卻像被人大力的拖住一般，根本無法抬起來。
孫世存回頭一看，無數只發黃的骷髏手臂已經從地上冒出來，大張著手指，瘋狂的左右擺動著，希望可以抓住點東西。而他的右腳腳腕，就是被其中一隻骷髏爪死死的抓住。
他大駭之餘，發瘋一般的把腳往回抽動，妄圖可以逃離骷髏手的掌握。可不想那看似枯朽脆弱的骷髏手，卻力大無窮，他一陣奮力的蹬踹，不但沒有動搖骷髏手分毫，反而被他攥得更緊了。
鑽心的疼痛從腳踝傳上來，孫世存覺得自己的骨頭被要被掐斷了，此刻他顧不上仔細查看傷勢，越來越多斷骷髏手已經破土而出，剛才一陣掙扎浪費了不少時間，這時候，已經有好幾周骷髏手臂纏住了他。
這些手臂向有生命一般，有抓腳腕的，有扯褲子的，三拉兩拽的就把他拖倒在地。這一摔可不要緊，他的身子正好砸到幾根骷髏手臂上，只聽嘩啦啦的一陣聲響，骷髏手臂被他砸得到碎成幾截，向旁邊飛濺開去。斷掉的骨茬刺進了孫世存的肩頭和後背，鮮血頓時淋漓而出。
他躺倒在地，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被旁邊的手臂緊緊的抓住摁倒，此時的孫世存，別說起身，就是動一動也勢比登天了。
他只能轉動眼珠，卻驚恐的發現，從自己傷口流出的鮮血，詭異的匯聚在一起，向著同一個方向汨汨留去。
同時，遠處的大地一陣顫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受到鮮血的召喚，迅速的朝這邊靠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