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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回 蓬萊(上) 文 / 燕雲小阿摸

    「這是什麼?」石泉疑惑,上前將那些紙張上面的東西翻閱了一下,只看到了種種毫無條理的數字以及種種扭曲怪異的曲線,只盯著看了一會,便覺得頭暈腦脹。

    「我其實也不是太懂,不過你那天工坊的那些人裡,或許有能看懂的。」單烏回答道,「你還記得陰曹地府的所在麼?」

    「記得。」石泉點了點頭。

    「十年前我從勝陽城中轉移了一些人進入了陰曹地府,他們同樣也是司天院裡出身的人物,如果他們還活著的話,就將他們一併接出,讓他們來看這些東西。」單烏繼續說道,「我當初其實也不知道哪裡會是生路,只能多做一些假設——於爭鬥雙方都有重要意義的所在,或者是完全不會被雙方放在眼裡的所在。」

    「所以我讓你帶人往這些未入山河社稷圖的窮山惡水裡隱藏,而另外一部分人,則躲進了陰曹地府,也就是文先生的老家——現在看來,似乎我兩邊都賭對了。」

    「文先生現在已經遠去,這片土地上也不再有修真之人,你也沒有必要繼續在這偏僻之地隱藏了。」

    「屬下明白。」石泉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不出半年,屬下這隊人馬便可重定江山。」

    「到那個時候,國號為『梁』。」單烏想到了自己曾經的承諾,吩咐道。

    「是。」石泉領命。

    「但是千萬別學梁惠王那些人去行那求仙問道之舉,有人已經親身驗證了,那些路數都是坑人的。」單烏補充道,「想要長生,凡人們自然有自己的路可以走。」

    單烏的話音未落,跟在他腳後跟的那只長毛白貓直接就張開了口,啊嗚一聲咬在了單烏的小腿之上,沒敢咬破,卻也讓單烏吃疼。

    「願聞其詳。」石泉一如既往地沒有異議,而木宛聽到此節,眼睛微亮,忍不住開口問道——她雖然放棄了自己的修道之路,為石泉以及那些凡人們的生存勞心勞力,卻還是沒能想出來自己到底還能夠做些什麼。

    「你跟著石泉這麼久,肯定見過分光鏡,見過烈火燎原,或者其他一些能對修真之人都造成威脅的東西吧。」單烏低頭瞪了那只白貓一眼,轉而開口,向著木宛反問道。

    「是的。」木宛點頭,「凡人之智慧,實在是深不可測。」

    「那就相信凡人的智慧吧。」單烏笑道,「我相信,那位為這片大陸定下規矩的高人,等眼下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

    單烏在石泉處盤桓了一夜,將一些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了清楚,並且從石泉手中又得到了一些他這些年裡搜集到的如意金的殘部,如意金也因此恢復了一些記憶。

    而在第二天,單烏等人迎來了已經巡視完這片陸地的玉陽子的時候,元媛也迎了上來。

    「我已經決定了,既然這片陸地已經太平,也不再需要我用這些微薄的靈力來護佑這些凡人了,那麼我也要去外海。」元媛看著石泉與木宛,開口說道,「抱歉,我還是放不下修真這條路。」

    「也好,既然這片陸地上已經沒有修真之人,那便讓最後一位有心修道之人也同去外海吧。」玉陽子沉吟了片刻之後,點頭應道。

    ……

    去往外海的路途有些超出意料的漫長,雖然有玉陽子那樓船一般的法寶代步,但每一天觸目所及之處,都是那一片茫茫大海,難免會讓人生出百無聊賴之感。

    黎凰裹著花花綠綠的碎布,此時正將一隻爪子搭在了單烏的膝頭,同時如意金中亦傳來一句話:「給我做衣服。」

    「一隻貓要什麼衣服……」單烏低頭看了一眼死活不肯撤下身上那些小丑一樣碎布的黎凰,忍不住就反駁了一句。

    「這些碎布太醜了,你給我做些好看點的衣服。」黎凰抬著頭,海水一樣碧藍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單烏,似乎只要單烏不同意,她就會這樣一直糾纏下去一樣。

    「原來你也知道不好看啊……」單烏伸手撓了撓黎凰的下巴,「這樣吧,我去跟元媛說下,讓她來幫你量體裁衣。」

    「不許找她!」黎凰有些急了,甚至都不計較單烏拿她當貓逗的動作,直接跳上了單烏的膝頭,人立而起,兩隻爪子直接搭在了單烏的肩膀上,做出了一個阻止的動作,「如果會被嘲笑的話,你一個人嘲笑我就夠了,不許再將我的事拿到別人眼前去說。」

    「可是到蓬萊之後總要去替你尋找恢復人身的方法啊?」單烏反問。

    「總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黎凰毫不講理,「我試這升仙道是被你煽動的,你可要負責才行。」

    「所以,你又是為什麼覺得我會做衣服的?」單烏的嘴角抽搐,有些想要大笑,卻又覺得實在是太過不給黎凰面子,強自壓抑,只覺得胸口隱隱有些悶疼。

    「你連人都能拆開了縫起來,為我做些衣服難道還會有難度麼?」黎凰倒是對單烏的手藝充滿了信心,「該怎麼做,我會指點你。」

    「好吧。」單烏在黎凰的執著面前敗下陣來,點了點頭,抓著黎凰的兩隻爪子將她提溜到地面,卻在看到黎凰拖在身後如同掃帚一樣的雪白的長尾的時候,忍不住伸手捋了一把,「你這尾巴怎麼辦?衣服上要開個洞麼……哎呦……」

    黎凰翻身輕巧落地,爪子上閃著寒光,而單烏的臉上則出現了幾道淺淺的血痕。

    ……

    因為無聊而沒事找事的當然不止黎凰,玉陽子也同樣有些閒不住,似乎只要看著單烏沒在修煉,就會想要湊上前來搭些話。

    「你是說,其實你當初是主動找上門去,讓昊天帝封印住的?」玉陽子開口問道。

    「也不算多主動,不過是碰碰運氣。」單烏回答道,「銅山關一戰之後,大家都死傷了不少上師……也就是築基修為的修士,所以那些個修真宗門之間的矛盾便再也無法調停了,更何況昊天帝的分魂似乎也有了出世的苗頭,這種時候,諸方高人必有響應,而以我當時的修為境界,我作為一個挑事卒子的功效已經發揮到了極限……」

    「所以,我需要一個既能夠繼續存在於這雙方對弈的局中,不會被任何一方當作無用的棄子抹除,同時又不會被人繼續將更多的麻煩事堆到我的身上,直到將我徹底搾乾的平衡,而要造成這種平衡,唯一的方法就是,將我自己變成他們雙方都認為可以控制住的底牌。」

    「雙方都足夠自信,所以我賭贏了。」單烏笑著解釋道,並沒有對玉陽子說出自己被折騰得幾生幾死的經歷——在單烏的故事中,他對於被封印後的一切都已經一無所知。

    「這也便是說,你之所以能夠從那血契之中清醒,雖然識海崩毀卻沒有傷到神識的根本,其實是因為文先生的護持之力?」玉陽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似乎是覺得自己已經抓住了事情的關鍵,「你居然沒有死在這夾縫之中,運氣可真是不錯,能做出這樣的決斷,也確是有膽有謀。」

    「所以這件事歸根到底,還是那兩位高人之間的勝負之爭,而我只是個誤入的卒子,多虧了文先生的一線仁慈而已。」單烏一邊穿針引線,一邊點著頭真誠地回答道,趴在他膝蓋上的黎凰打了個哈欠,似乎對兩人的對話絲毫不感興趣。

    「我卻親眼看到你砍了那位文先生一刀……」玉陽子目光閃爍著,再次追問。

    「如果文先生不指點,我又怎麼可能碰得到他?」單烏回答道,「據說是一些因果,這些我也不懂。」

    因果這種玄而又玄的詞語出現,玉陽子便難以繼續追問下去了,於是乾脆利落地換了話題:「不過你們這片陸地之上的修真門派的確發展得很是奇怪啊,有那麼多從上古流傳下來的法寶與法器——我看那些剛剛築基的上師手裡似乎都能有幾件好玩意兒,甚至包括你手裡的這串念珠,結果卻沒有一個人知道該如何祭煉,全都是拿到了就用?」

    「看起來是的。」單烏點了點頭,在玉陽子提出了祭煉這個概念之後,單烏等人都覺得彷彿有那麼一扇大門在自己眼前開啟一般,於是元媛幾乎是立即便求得了祭煉法寶的方法,悶頭對她那風火羽扇下功夫去了。

    而單烏則以此問了一下如意金,同樣得到了如意金的肯定的回答,不過如意金也同樣告訴單烏,他們之間這種能夠直接交流的狀態,便是祭煉得再深入的法寶都無法達到——對於已經有了靈性的法寶,便只能讓法寶認主,而無法對法寶進行祭煉了。

    「你要是將你當初那些東西都祭煉了,便也不會任其埋在泥土之下了,不過你們也算幸運,遇上了我,否則的話,一到外海,就被人當肥羊宰了。」玉陽子拍了拍單烏的肩膀笑道,似乎自己做了一件極為功德無量的好事,於是身心舒暢。

    「現在就不是肥羊了麼?」單烏心中暗暗想著,當日玉陽子袖手旁觀之時說過的每一句話,黎凰都已經轉告了自己,而一個會將賬本算得如此精明之人,若說真是一個毫無虛偽的熱心人,單烏是寧願死上幾回,都不會願意相信的。

    「不知外海修真界又是一副怎樣的境況……」單烏的臉上露出了嚮往之意,「不知前輩可否為我等講解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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