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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回 清涼山的霉運(上) 文 / 燕雲小阿摸

    「你是怎麼用這東西的?」圓覺同樣也覺得難以理解,他的本尊曾經見過這團如意金,知道這東西雖然來歷不凡,但如今這殘缺不全的狀態,除了靈活多變以及對各種靈力的適應性良好,也實在是沒有什麼更為卓越的優點。

    於是當單烏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展示出來之後,同舟索性直接從雷雲之海中引了一團雷電砸在了單烏以如意金撐起的那層防禦之上,半晌之後,在確定了單烏的安然無恙之後,同舟忍不住嘴角抽搐地向清曇問了一句:「聽說成丹的天劫也就是雷劫,那麼是不是也可以用這種方法來取巧?」

    「這我是不敢賭的……」清曇默然搖頭,承認了自己的膽怯。

    「所以,這不死之死四個字,莫非還真要著落在你身上?」圓覺摸著下巴繞著單烏轉了一圈,眼中的審視之色讓單烏不由自主地往清曇的身後瑟縮了一下。

    而在這個時候,清曇一直握在手裡的那團焦香的太歲,突然彈動了一下,剝落了外層焦黃的殼,重又露出那種白白嫩嫩的肉質來。

    那團太歲在護山大陣的雷光下微微流轉著的濕潤光澤,彷彿在昭告眾人:「想讓我死,也沒那麼容易。」

    ……

    那團太歲最終還是留下了那麼一團**,因為同舟那些折騰人的手段,甚至他自己轉換身軀的方法,都需要這太歲的輔助。

    紫霞山完全變成了一片雷海——這一片雷雲之海本是天然,就連同舟也不知道何時就已存在於兩山之間,甚至連紫霞山的護山大陣其實倚仗的也是這片雷海,於是眼前這一片崩潰的景象,已是無人有能耐去收拾了。

    同舟山亦被徹底清空,甚至山腹之中封印著的那位蓬萊執法人都被圓覺帶了出來,只是圓覺並沒有完全撤除同舟留下的封印,這執法人還是昏睡不醒無知無覺的狀態。

    同舟的身上,被清曇種下了最初等的傀儡符,一舉一動,都需要清曇的命令才行。

    清涼山僅存的圓覺,以及中桓山僅存的清曇,帶著昏迷中的蓬萊執法人,並押解著罪魁禍首同舟,離開紫霞山,並就近折往清涼山。

    繼而,紫霞山中一切隱秘,特別是其宗主真身,就這樣大白天下。

    但是沒有人驚訝,亦沒有人歡呼,因為眼下除了清涼山與中桓山之外,那些雜七雜八的小宗門,在摻和了紫霞山一事的熱鬧之後,幾乎已是徹底地偃旗息鼓,甚至直接人去樓空——稍微還有些上進心的,只想趕快抱住清涼山或者中桓山的大腿,求一個入門弟子的名頭,而更多的人,則是徹底地隱姓埋名,退歸於凡人世間。

    ……

    「圓覺,你可知罪?」圓覺跪在地上,而大殿的上方,一個老得幾乎快成枯骨了的老和尚開口喝問,聲音居然頗為洪亮。

    「圓覺知罪。」圓覺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何罪之有?」老和尚繼續逼問。

    「貪功冒進,連累諸多師兄道友的性命,亦未能阻止紫霞山再造殺孽。」圓覺阿彌陀佛了兩聲,似乎是極為悔恨的模樣。

    「還請方丈聽貧道一言。」清曇上前,拱手行禮,並隨之開口,將圓覺如何大智大勇拿下同舟,並以此反制狂霸的太歲的事情都講了一遍,言辭之間,對圓覺不無褒揚。

    「不管清涼山戒律如何嚴格,貧道認為,圓覺大師之所作所為,已足以將功折罪。」清曇說完,深深行了一禮,便站在了圓覺身後不遠處,似乎是打算陪著圓覺一起等待那清涼山方丈的決斷。

    「既然有中桓山的上師為你說情……」老和尚露出了沉吟的表情,不過片刻之後,輕描淡寫地,便算是認了清曇的那些言辭。

    ——這本就是清涼山的一場做戲。

    圓覺帶回來的東西,哪一樣不會讓那些清涼山欣喜若狂?可是偏偏清涼山一直以來對內對外都是一副慈悲為懷大公無私的姿態——當初的圓覺,是十分天真認真地相信著這一點的,所以現在的圓覺為了偽裝,也不得不裝著相信——再加上這回紫霞山之事之後,又有一些小宗門的弟子找上了門來,所以這一場戲,便不得不做了。

    於是最終,圓覺被罰閉門思過三個月,同時抄寫經書八百遍,而清曇作為與圓覺一同出生入死後結下了深情厚誼之人,也成為了清涼山的貴客,只要他願意,便可以在清涼山一直滯留下去。

    同舟被關入了清涼山的地牢,但是由於其上還有清瑤這麼一個受害者,所以看在清曇和中桓山的面子上,清涼山也不好對同舟真做些什麼,加上傀儡符的作用,只能說是略加看管而已。

    於是那位昏迷不醒的蓬萊執法人,就成為了清涼山那幾個核心的長老最為在意的事情了。

    ……

    「萬民歸心,說的不過是民願,而這片陸地之上,又有哪一家收集的民願有清涼山多呢?」

    「清涼山有一件鎮山法寶,叫做佛光塔,其中承載的是清涼山成立之後便聚集而來的民願,莫說是萬民歸心,便是幾生幾世的民願,都不在話下。」

    「圓覺雖然修為不錯,但是在清涼山中地位還是太低,偏於外圍打手,想要接觸到佛光塔,不使些非常手段,總還是有些困難,特別是以我如今這副軀殼,稍微過界的力量便會四分五裂。」

    「清涼山這功法頗有些特點,稍不小心便會著道,同時傻憨但是實力強大之人也不少,甚至比黃天嶺那些大力士還難纏,少不得得一一清除。」

    「所以,或許需要迂迴一下。」

    「從內部開始清理,總是比較容易一些。」

    「那麼,這位清曇道友,你決定好自己要走的路了嗎?」

    ……

    同舟與圓覺的商議仍在清曇的耳邊迴盪,故而他的心裡,對那條一直存在於中桓山宗主口頭上的,虛無縹緲的升仙道,也終於有了一絲期待之意,更何況,在言辭之間,他知道了圓覺的本尊,仍在勝陽——這讓他多少有了些聯想。

    眼見著夜深,清曇微微咳嗽了一聲,單烏從房間的角落裡,緩緩地站起身來。

    在這之前不久,他一直是死亡或者是接近於死亡的狀態,並被清曇裝在乾坤袋——也就是當初李天師想要給單烏收屍的那種袋子——裡面,直接夾帶上了清涼山。

    ——在真正開始動手之前,誰都不能沾上嫌疑,所以這些掃清障礙的任務,便落在了單烏的頭上。

    「知道自己的目標麼?」看到單烏已經整理好了自己身上那一片漆黑的衣物,清曇開口問道。

    「今天晚上是慧字輩的幾個和尚。」單烏點了點頭,回答道,那幾個和尚的住所以及弱點清曇都已經告知於他了。

    「很好,不要留下手尾。」清曇點了點頭道,「完事後也不需回來,直接等著殺第二批。」

    「知道了。」單烏點頭應道。

    「去吧。」清曇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單烏後退的動作,莫名覺得單烏的模樣開始變得有些飄渺了起來,忍不住眨了眨眼,終於確定單烏的身上的確是瀰漫開了一層薄薄的黑霧,這層黑霧讓單烏退到牆角陰影處的時候,幾乎完全地與那片黑暗融為了一體,不用神念探查,根本發現不了他的存在。

    「這人……真的已經被我煉做傀儡了麼?」清曇只覺得自己的後背上竄起了一層倒豎的寒毛,隱隱的後怕之意讓他有些坐立難安。

    ——如果單烏不是傀儡的話,那麼自己的小命,還能在這世上留多久?如果哪天單烏突然突破了桎梏想要反殺,自己是不是會一聲不吭地直接死在某個角落,甚至連回想一下自己這輩子都來不及?

    ——那些控屍之人,是怎麼才能心安理得地操控著那些一根指頭就能摁死自己的生出了靈智的殭屍的?難道這控屍之術中埋下的那點好感,竟是真的無法破解?

    ……

    骰盅之中。

    那條毒蛇依舊在單烏的身旁轉來轉去。

    「感受到了麼?他在怕你。」那條毒蛇嘶嘶地吐著信子,「他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只要你願意,現在回過頭,反身一刀,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是啊,現在的機會是多麼的好。」那個一直盤桓在單烏身邊的莫名聲音也開始搭腔,「你還記得你當初的話麼?要讓中桓山上下血流成河,來償還讓你死去活來的賬。」

    「現在你可是在他手裡死去活來這麼多次了,而且看起來,接下來的日子,你還是會繼續死去活來。」那條毒蛇緊跟著開始一唱一和。

    「是的,你現在最大的價值就是去送死,無數次地送死。」

    「而每次你死去的時候,他們都會拍手稱快,說你死得好死得妙,又死出一個新的境界。」

    「你的心裡,難道一點怒火都不存在了麼?」

    「你還是要認命?」

    ……

    一串咯咯的木魚聲在夜色裡遠遠傳來,偶有蟲鳴鳥啼,反而顯得這清涼山的夜色越發地寂靜了。

    單烏伏在草木之中,向著那處孤立著的僧捨緩緩移動,動作輕柔地彷彿不忍驚動這清涼山的夜,所過之處,竟是連一棵小草都未顫動。

    只有一隻肥碩的耗子,在自家的洞口偷偷摸摸地探出了腦袋,似乎查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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