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回 賭局 文 / 燕雲小阿摸
單烏終於沒忍住,退後兩步,抬了頭,黑著臉看向了平等王:「以殿下的身手,手指頭的力道稍微重點,我就會像只螞蟻一樣被捏死了,所以殿下想玩什麼?」
「總不會是骰子牌九之類吧……這些我倒是擅長。」單烏想了想,又多嘴補充了一句。
「嘿,你也知道這些東西這裡是不會有的。」平等王似乎被單烏的話勾起了有些久遠的回憶,他的手甚至也有些難耐地搓了搓。
平等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單烏的身上:「不過我們可以來玩個類似的,不是骰子牌九,但也是一場對賭。」
「賭什麼?賭生死?」單烏的眼睛眨了眨。
「你小子真是聰明伶俐,就是賭生死。」平等王繞著單烏轉了兩圈,還伸手在單烏的身上捏了捏,「百脈暢通之體,果然名不虛傳,很好,我們就用你這百脈暢通之體的天賦,賭上一賭好了。」
「怎麼說?」單烏站著沒動,平等王在捏他身上的那些要穴的時候,一股火辣辣的內力從那些穴位裡滲透了進來,瞬間瀰漫了全身,彷彿在自己的皮膚下面,在身體裡的骨骼和肌肉上都捆上了一層細密的羅網,他現在是想動都沒法動彈了。
「百脈暢通之體的優勢,顯然楚江王還沒有告訴你,就由得你自己瞎折騰,不過好在她也算是餵了你足夠多的藥。」平等王檢視完畢,在單烏心口處的氣海伸手一點,一團火燒火燎的感覺便在單烏的胸前氣海中爆炸了開來,單烏悶哼了一聲,腦袋便又低了下去。
「這樣吧,十五天時間,這十五天時間裡,我會好好教導你怎麼利用你這具身體的天賦,相信有楚江王的那些藥力打底,這十五天,至少能讓你擁有從我的手底下逃走的能耐。」平等王走了兩步,似乎是在心裡盤算了片刻,方才開口道,「聽我的名號就能知道了,我這人一向公平,所以十五天之後,我不會使用通天鏡,就靠我本人的能力,我追,你逃。」
「一天一夜,到時候如果你還活著,那麼以後你就跟著我混,如果你不幸在之前就落到了我的手上,那麼你的小命,就還是像只螞蟻一樣,被我摁死吧。」
「怎麼樣?我這個主意是不是很公平?」
「我哪有說不公平的倚仗?」單烏的聲音有些輕,卻掩飾不了輕微的不滿。
「哈哈哈,你現在沒有信心是必然的,但是十天之後,你就會知道我到底有多公平了。」平等王大聲笑道,一伸手,便撈過了身體因為氣海之中那團火而變得越來越僵直的單烏,直接把他夾在了胳肢窩下面,雙腳在地面一點,人便閃現在樹梢之上,飛速離去。
……
單烏被扔到了地上,翻滾站起之後,才發現周圍的樹木居然都在往一個方向傾斜,顯然這地方是在這個蛋一樣的空間的四壁上。
所以雖然落腳的地方是平的,但是周圍這景色讓單烏覺得自己好像怎麼都無法站穩,不由自主地踉蹌了兩步。
這是一片被密林環繞的空地,有一座造型古樸的青石大殿,周邊有幾條小溪一樣的水流蜿蜒而過,裡面自然是那種無法為人所用的壞水,而透過大殿的門戶,可以看出殿堂的中央有黃金的床榻,有堆積如山的食物和清水,除此之外,在殿門的一側,還有一面巨大的石鏡。
「這便是通天鏡?」單烏注意到了這面鏡子,或者說是鏡子形狀的石頭,頂頭是上古的篆字所寫的通天鏡三個字,鏡面上面黑漆漆的一片,根本不可能映照出人影,但是卻有一團團小小的彷彿螢火蟲一樣的微光散佈於其上。
「那些微光便是這空間裡所有的人或獸?」單烏看到了通天鏡的實體,心裡反而更加疑惑了,「這種東西,讓我看到,不會有什麼問題麼?」
「這就是通天鏡了。」平等王似乎也覺得這通天鏡很有趣,注意到單烏的好奇之後,便乾脆地開了口,「文先生帶過來的東西,都有趣得很。」
「又是文先生?」單烏聽到了這個稱呼,微微有些失神。
……
食物,水,傷藥,甚至可以換洗的衣服,那處大殿之中都是應有盡有。
「這麼好的條件,你可要爭氣。」平等王嘿嘿一笑,抹著一把掛在鬍子上的酒水,看著單烏猶猶豫豫地吞下了手中的一把丹藥,抬手一掌便向單烏劈了過去。
強大的風壓讓單烏避無可避,而這風壓之中甚至還帶著一股火燒火燎的意味,讓單烏有些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嗅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而丹藥的力量此時也在單烏的肚子裡發作起來,火辣辣的痛感沿著經脈的路線一路洶湧,內外交擊,單烏的膚色瞬間變得赤紅一片。
單烏直接就被平等王的這道掌風捲上了半空,翻滾著從大殿的門戶之中摔了出去,而平等王的身形從坐臥之處彈起,直接追在單烏的後面,又是一掌按下。
似有無形的火焰從平等王的掌下產生。
這並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由平等王的內力所化作的,被稱為三昧真火的那麼一種功法。
平等王的內力至剛至陽,以特殊功法運轉之後,這種至剛至陽的特性會更進一步地強化,雖無火焰之形,攻入別人體內之後,瞬間便可讓對方氣血沸騰,所以中掌之人,如果沒有足夠的內力抵抗這股異種內力的入侵,便會全身通紅熾熱,隨後皮膚剝落內臟爆裂,最終七竅流血而死——單烏靠著吞下的丹藥,勉強將狀況維持在了全身通紅的程度上。
而平等王的這種功夫,如果配以合適的招式,便是當年西域番僧用以橫行一時的赤練熔金火焰掌了。
……
單烏蜷曲著身子,就跟個球似的,被平等王在兩隻手掌之間拋來拋去。
單烏必須不斷地運轉著自己本身的內力,用以抵消那些三昧真火的侵蝕,只要內力的運轉慢上一絲,兩次的掌力一疊加,就足夠讓單烏交代掉一條命了。
外界的刺激所帶來的高速的內力流轉讓單烏的經脈都有些生疼,但是卻讓他在意識中漸漸構成了一個無比清晰的經脈網絡,除了那幾條必備的重要經脈之外,那些之前在感知中若有若無的但是仍互相聯繫著的,細微到了指尖腳尖,彷彿只有髮絲般粗細的細小經脈,都已經互相連綴了起來,互通有無。
不斷侵入身體的熾烈氣息,在一波接一波地沸騰了氣血的同時,也沸騰了局部的內力。
如果換個一般人來承受這些的話,化解不當,後果便是那局部的經脈被內力撐爆,如此也不需要等到平等王那三昧真火的內力長驅直入了,直接就可以來一個腿或胳膊直接廢掉的後果。
但是單烏是百脈暢通之體,這種天賦的用途,單烏之前不知道,而在平等王的解說之後,他總算是明白了自己真正應該去修煉的內力運行方法。
——單烏可以將那局部範圍內沸騰的內力,通過那些局部區域裡分佈的經脈,形成一個小小的或許涉及到的部分只有巴掌大小的小循環,這種小循環可以暫時**於主要經脈之外,並且由於通路的簡單直接,從而承受住更快的內力運轉速度,如此一來,當這個小循環之中的內力再次與周天大循環銜接上的時候,奔湧的內力不但早已平復,還會變得更加地凝練精粹。
這也正是平等王對單烏解說的第一句:「百脈暢通之體不存在走火入魔,也就是說,對於擁有百脈暢通之體的人而言,所謂的內力功法只有一句話,法無定法。」
如果一定要然單烏按照普通人修煉的那些內功功法一樣,在體內構建一個周天大循環,而後不斷搬運內力,那麼無數辛辛苦苦修煉出來的內力便會逸散在那些分支的細小經脈中,而那些細小的經脈對於整體亦毫無貢獻,只能是白白閒置在那裡,等待某天突然被某些狂暴的內力侵入之時,發揮一下胸襟廣大海納百川的特性,拯救下這具身體的主人的性命。(http://)。
道理很簡單,可如果無人告知,從未系統瞭解過武學修行的單烏又怎麼可能想得到?
「難怪花似夢在餵過我千蛛萬毒丸之後立即便教了我真氣運行之法,因為有一個固定功法之後我便會受到所謂走火入魔的傳說的影響,不會去隨意改換門庭嘗試其他,這樣一來,我雖然能依靠藥物累積大量的真氣,甚至靠著自身修煉壯大一二,卻又不會因為發現這件事的關竅所在而進步太快,以至於對她產生威脅……」
「但是,這位平等王替我捅開了這層窗戶紙,就不怕壞了花似夢的盤算麼?」
……
平等王的雙手之上蓄積著三昧真火的內力,每日裡把毫無反抗之力的單烏換著法兒拋來拋去,逼著單烏竭盡全身的潛能抵抗應對,開始幾日扔得興致勃勃,而漸漸的,他的臉色就開始有些變化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手上這個小子,除了進步飛快之外,更是完全沒有對自己的生命被他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的狀態,有什麼恐懼不安或者不甘的反應。
「不能繼續下去了,搞不好真會失控。」平等王的心裡突然升起了一股危機之感。
「要不要反悔?」平等王的心裡仍有遲疑,更多的卻是對自己居然面對賭局有了退縮之意而感到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