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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回 桃花運 文 / 燕雲小阿摸

    「嗯?你說楚江王不在?」單烏有些驚訝地反問。

    「是的,殿下一早便已離開,每隔兩年的這個時候,殿下都會離開幾個月的,聽媽媽們說,似乎與即將到來的試煉有關。」那小姑娘名叫碧桃,今年將滿十六歲,正是早些時候單烏遇上的那一個,而她告知了單烏一個讓他有些輕鬆同時也有些疑惑的消息。

    「並且,殿下還留下了一條有關你的吩咐。「

    「什麼?」

    「不死,即可。」

    「難道她臨走前對我來那麼一下……是想警告我老實點?」單烏不由地在心裡猜測著花似夢的作為。

    ……

    花似夢真的就從這寒冰地獄之中消失了,而「不死即可」的命令,似乎也讓單烏的行動再也沒有束縛。

    於是單烏靠著碧桃,大搖大擺地找到了當初隔開兩人的鐵門,也終於重新找回了那條通道的位置。

    碧桃居住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院子,當然裡面沒有什麼花草,只是一片空地立了一個涼亭而已,和碧桃住在一起的,還有七八個少女,差不多的年歲,差不多的單純。

    單烏受到了讓他以為自己彷彿皇帝一樣的款待,而這些少女似乎都很是樂於聽單烏講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這是從來不會有人跟她們說的,當然,單烏也只是挑著說一些人鬼殊途餘情未了,陰差陽錯導人向善之類不怎麼嚇人的小故事。

    話題卻漸漸偏了,因為單烏越是描述,就越是覺得這些小姑娘們有些可憐,這些石屋裡長大的女孩子,她們成長的環境小得是如此可憐,很多讓單烏覺得理所應當的東西,她們都不曾見過。

    所以,不管怎麼解釋,太陽月亮星星也不過是圖案上抽像的花紋,她們根本無法體會到單烏所說的,能夠照亮整個世界能夠讓所有人都感受到溫暖的陽光是怎麼一回事,也理解不了為什麼會有一種光芒,會讓人覺得又寂寞又安心,更不知道原來一天之中還會有天亮了天黑了的明暗變化,而隨著每一天每一天的時光流逝,還會有颳風下雨飄雪四季循環等等這麼多複雜的風景……

    「我相信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碧桃的眼裡發著光,看向單烏的眼神已經不光是憧憬與愛慕,更有了一絲崇拜的意味。

    單烏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看過,特別是被一個女孩子這樣看過。

    於是單烏默默地和碧桃對視了片刻之後,他的臉不由地有些紅了,他的心跳亦在加快,感覺有那麼一隻小手不斷地在他的心裡撓啊撓的,因為他覺得這樣看著自己的碧桃似乎又好看了不少,似乎可以說是自己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子所擁有的最美麗的一種姿態了。

    而碧桃那種全然信任的眼神,不但將單烏心裡的防備警惕碾了個粉碎,更讓單烏的心裡湧起了一股有些莫名的豪情壯志來,讓他想要拉住碧桃的手,帶著她一起離開這陰曹地府,好好地去看看真正的藍天白雲,去看星星看月亮,去看看漫山遍野的花去看看彩蝶飛舞的盛景,去聽夏夜裡的蛙鳴去看冬天這天地之間的一片蒼茫……而自己當然會好好地保護她,讓她好好地感受到自己的可靠與強大。

    可只要一轉念,便有一盆冷水將單烏直接給澆了個透心涼,眼下的單烏畢竟只是一個只能在無知少女面前吹牛的武功完全沒法看的小鬼。

    花似夢的陰影都可以暫且放到一邊,因為,在這個文先生所設計的世界裡,碧桃還有這些女孩子,注定會是天宮裡的神女,而時間,就在試煉之後。

    「來得及麼?」單烏的腦中閃過了這麼一個念頭,瞬間點燃了他心裡頭的那點還沒熄滅乾淨想要承擔守護什麼的衝動——如果,在一切不好的事情發生之前,自己能做些什麼的話,事情,是不是可以有所改變?

    「事在人為。」

    ……

    單烏在通道裡擺了幾乎滿滿一地的畫具,看起來是打算大幹一場,碧桃為了陪著他,甚至還拖來了一條毛毯。

    單烏裝模作樣地畫了一會,回過頭,看見碧桃已經有些睏倦了,便安撫性地回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跟著花似夢學到的東西此刻便派上了用場,一絲細微的真氣沒入了她的穴位,碧桃的輕輕地哼了一聲,沉沉睡去。

    於是單烏將畫筆往邊上隨手一放,掉頭便衝進了那條通道之中,繩索等用具他早就扔進了通道之中,現在只需撿起來便行,於是單烏背著繩索和那斬骨刀一路飛奔——他要盡可能地減少自己消失的時間。

    ——所謂的為碧桃畫一幅壁畫只是單烏找的一個讓自己滯留的隨意借口,免得被人發現自己總在這通道附近盤桓因而心生疑慮。

    通道盡頭的鐵門依然維持著原樣,單烏脫下了外袍疊在一邊,而後將繩索的一端繫在了自己的腰間,刀子也被別在了腰帶裡,在他伸手推開鐵門的同時,繩索另一端打好的套圈便已經繫上了門框之上獸角一般的凸起。

    單烏抖手拖拽了兩下試了試強度,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咬牙,便往前方的黑暗裡探出身去。

    只是掛在門外懸空的半截身體稍稍地遠離了一下山壁,漆黑空間之中狂風幾乎是立刻翻湧而至,將單烏「啪」地一聲拍在了山壁之上,好在他的反應足夠快,在接觸到岩石的那一刻,他的手便已經準確地扣上了岩石上的凸起,而腳尖在試探了片刻之後,也踩在了岩石的皺褶之中。

    穩住身形之後,單烏長舒了一口氣,閉眼睜眼,仔細觀察了這山壁之上的岩石紋路,並再次試了試在這山壁之上攀爬的動作之後,終於確定至少自己這紙上談兵這麼久的輕功,看起來多少還能發揮些作用,足以讓他不至於淪為跌落深崖的一顆蠢笨石頭。

    接下來的舉動才是關鍵,單烏深吸了一口氣,將捆在自己身上的繩索一圈圈地放開,而後,雙掌蓄力,狠狠地在前方的岩石上用力一推,同時雙腳也在山壁上用力一蹬,居然一下子就將自己整個人都給蕩了出去。

    畢竟,如果只是扒在門口探出個身體的話,單烏只能大致地看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凸起,而且這個凸起相當地龐大,畢竟整個陰曹地府可能都被包含在裡面,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全貌,自然也無法知道其他的那些門戶都在什麼地方,或者說,是不是真的會有其他的門戶。

    當然,單烏也可以貼著山崖一點點地搜尋,但是那所需要花費的時間就太多了,甚至可能浪費了無數的體力之後依然一無所獲——單烏沒的資本浪費,所以他只能選擇最簡單或許也是最危險的方法。

    與山壁之間反震的力量讓單烏的身體彷彿一支弩箭一般,往黑暗之中彈射了出去,在這個過程中,單烏一直面向著這片凸起的山壁,用力睜大了眼睛,不放過任何一個自己可以接收到的細節。

    山谷中捲起的狂風在這個時候更是推波助瀾了一把,嗚嗚地拖拽著單烏的身體,似乎想要將他直接給拽到山谷的對面,然而單烏準備的繩索雖長,卻依然有限,很快便到了盡頭,繃直的繩索甚至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彷彿琴弦被撥動的嗚咽聲,而單烏就著這個去勢與繩索對抗的力量在半空之中懸停了數息,方才晃晃悠悠地,顯現出往下方落去的趨勢。(http://.)。

    風變得更加紊亂,不斷有一股股強大的氣流從下方撞擊到單烏的身體上,使得他整個人掛在繩索的盡頭,被拉扯得彷彿失控的風箏一樣,左搖右擺地畫著隨意的圈圈,甚至時不時地頭下腳上顛來倒去。

    單烏被甩得眼前有些發黑,只能運起千斤墜,並努力蜷起身體,減少自己承受狂風的面積,而後把一切希望都交給了繫在自己身上的這根繩索之上。

    所有的精力,都被單烏用來記住方纔那短短片刻之間,自己所記下來的畫面了。

    剛好又有那麼一股妖風突兀而又直接地抽在了單烏的腰眼上,將已經蜷成一團落在半截的單烏給整個兒抽了起來,直接拍到了岩石之上,單烏的右肩在那塊岩石之上狠狠得撞了一下,皮開肉綻骨節錯位,疼得他不由哼了一聲,更是直接就麻痺了半個身子。

    但是這畢竟是有了一個著力點,眼見著妖風散開而自己就要繼續落下的時候,單烏伸出了尚有知覺的那只左手,緊緊摳住了一條石縫,到底沒讓自己又掉回半空之中的那些亂流裡。

    石縫裡有幽幽的光,是那種讓單烏覺得甚至有些看厭了的光芒,所以當他第一次看到這些石縫中的光芒時,想當然地以為這些光芒和那些青石縫隙裡的光芒都是相同的來源。

    而這一次,當他的手指摳進這石縫的時候,石縫裡的那點微光彷彿被驚動了一樣,居然漾出一些水波一樣的紋路來,使得那光芒微微晃動,甚至有那麼一部分小小的液滴沾上了單烏的指尖,在單烏的手指上一閃而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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