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3章 上善若水 文 / 星空逍遙子

    凌雲見小小的林萌在這水中極其歡快，又見他邀自己下水，便向水至柔詢問道：「水姨，我可以去這碧潭麼？」

    水至柔微微一笑，點點頭道：「當然可以。」

    凌雲大為高興，直接便跨入了碧潭中。誰知他一入水，竟根本不能像林萌那般歡快地暢遊，而是直接向深深的水底沉下去。

    凌雲一驚，正要開口詢問，誰知他一張口，那冰涼的潭水便從他口鼻中直灌進他的體內。

    凌雲大驚，立即揮動手臂，在水裡撲騰起來。沒料到他越撲騰，反而越向水下沉去。

    就在凌雲無比驚惶，完全沒入水中之時，他忽然感覺腳下似乎有什麼東西頂著自己的雙腳，將自己推出了水面，緊接著又感覺自己被人從水中提起來，放在了岸邊。

    凌雲一上岸，便趴在那潭邊「哇哇」地噴出幾口水來。

    這時，他才抬起頭來，見水至柔微笑著站在自己身旁，林萌雙手攀著潭邊一塊岩石，瞪著眼睛望向自己。

    凌雲搖搖頭，歎息道：「萌萌，你自己去玩吧，這水裡太恐怖了，我還是在這岸上安全一些。」

    林萌搖搖頭道：「雲哥哥可真笨，竟然不會水！其實這水裡真的比岸上舒服多了。」

    凌雲坐直身體，擺了擺手道：「算了，我覺得還是呆在岸上好一些。啊，空氣清新，呼吸順暢，多舒服啊！」

    林萌正要繼續解釋，水至柔擺了擺手道：「好啦，萌萌，你雲哥哥不會水，你就不要再勉強了，自個兒去玩吧。」

    林萌點點頭，一翻身，直接潛入水中，一直到那潭水中央才冒出頭來。

    凌雲望著在水中嬉戲的林萌，無比驚訝地詢問道：「水姨，萌萌怎麼就像魚一樣在水中來去自如呢？我為什麼就不行呢？」

    水至柔微微一笑，在潭邊一塊潔淨的石頭上坐下來，看了看凌雲道：「那是因為萌萌從小就喜歡玩水，熟識水性。」

    凌雲聽水至柔說林萌熟識水性，猛然想到林萌剛才在路上的話語，不由試著詢問道：「水姨，我先前聽萌萌說，您給他講過萬物有靈，上善若水，水乃天地間精靈中的精靈，是不是啊？」

    水至柔微笑著點點頭道：「對啊，難道不是這樣的麼？」

    凌雲驚訝地說道：「水怎麼會有靈性呢？」

    水至柔看著凌雲，微笑著說道：「在這神殞大陸，哪裡有水，哪裡就有生命，水乃生命之源，萬物之母，如何無靈性了？」

    凌雲一聽，一邊點了點頭，一邊靜靜思考。

    水至柔見凌雲聽得認真，微微一笑，接著反問道：「你認為這天地間，哪些東西是有的生命？」

    凌雲想了想道：「人，山林中的飛禽走獸，水中的魚，地下的螞蟻蚯蚓等等，都是有生命的。」

    水至柔點點頭，微笑著道：「你想想，還有呢？」

    凌雲抬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道：「哦，還有這些花草樹木，也都是有生命的。」

    水至柔微笑著點點頭道：「嗯，你覺得還有沒有？」

    凌雲搖搖頭道：「別的我就想不出來了。」

    水至柔道：「放開心神，想遠一點。在這天地之間，一切都是有生命的，只不過生命的形態不同，生命的長短不一罷了。你想想，這巍峨的高山從何而來？再巍峨的高山，也都是從廣袤的大地上一點一點生長起來的！只不過大山從萌生，到成長，到巔峰，再到崩塌，需要經歷非常漫長的歲月，人的壽命太短暫，根本無法看到大山生命的整個過程而已！」

    凌雲一聽，渾身猛然一震，他閉目冥思片刻，忽然睜開雙眼，望著水至柔，點了點頭道：「水姨，我懂了。您說萬物有靈，就是指萬物都是有生命的！只不過我們尋常人生命短暫，未能體察那些形態各異的生命，這就好比曇花僅僅有片刻的生命，根本看不到太陽的朝升夕落；鳴蟬春生夏死，夏生秋亡，根本不知有四季一般，所以我們眼界狹窄甚至蒙昧無知了。」

    水至柔微笑著點點頭道：「聰明！」

    凌雲接著道：「如此看來，人是有生命的，動物是有生命的，植物是有生命的，高山是有生命的，大漠是有生命的，灘涂是有生命的，河流是有生命的。天地之間，大到這遼闊的星空，小到一粒微塵，都有生命！水，就是這天地間各種生命中的一種。只不過水這種生命形態比尋常的生命更奇妙，更難以琢磨。而世間又極少有人認真去體察水，所以便以為水無生命了。」

    聽了凌雲這一番理解，水至柔不由拊掌叫好，接著道：「凌雲，那你再想想，水是怎樣的一種生命形態呢？」

    凌雲想了想，說道：「水是能夠任意改變形態的。在方形容器中，它便呈現方形，在圓形器物中，它便呈現圓形。水也是很柔弱的，巨石掉進水中，可以激起高高的浪花；螞蟻跌落水面，可以激起一圈波紋；纖草劃過水面，能夠挑起一點水花；輕風拂過水面，可以泛起一點漣漪。（http：／／.）。但是，無論怎麼變化，它最終仍然完好無損，世間沒有再比水更神妙的事物了！」

    說道這裡，凌雲不由猛地望著水至柔道：「水姨，莫非這就是您說的上善若水了？」

    水至柔微笑著點點頭道：「聰明！非常聰明！水乃世間至柔之物，又是世間至強之物！刀劍鋒利，水能腐之；火焰猛烈，水能滅之；城池堅固，水能淹之；高山險峻，水能沒之，這便是水之強大！水能方能圓，能屈能伸，這便是水之堅韌；水孕育生命，善利萬物，這便是水之仁德；水漱滌萬類，牢籠百態，這便是水之清正；水在崖為瀑，滴石成泉，在谷為淵，奔流成河，百川交匯，其廣為海，雖千變萬化而終莫改其形，難道水不是世間最強大的生命麼！所以，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這便是柔之勝剛，弱之勝堅，所以，水才天地間精靈中的精靈！這便是上善若水！」

    聽著水至柔這一番解釋，凌雲似有所悟。他望著前面那毛毛密密的煙雨瀑，望著這碧綠如玉的煙雨潭，望著在潭水中暢遊嬉戲的林萌，望著潭邊受潭水滋養的花草樹木，心中反覆咀嚼著這兩句話語：

    萬物有靈！

    上善若水！

    見凌雲陷入靜靜思索和深沉感悟之中，水至柔心中不由對凌雲的絕頂聰明超人悟性大加讚歎，她猛然有了一種收凌雲為徒的衝動。

    看看凌雲仍在沉思，她於是並不去打擾凌雲的靜悟，微微一笑，悄悄離開煙雨潭，向遠處的密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