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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8 死傷無數 文 / 木兒呆

    三月初十,宜出行。

    田慧挺著四個多月的大肚子,張羅著要帶的東西,這兒子還沒有走,就心裡空落落的,頗不是滋味兒。

    田慧實在是坐怕了馬車,又是借居在別人的宅子裡,她一個大著肚子的,實在是不大方便。

    就是楊立冬也只是先去小住幾日,待得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楊立冬就回南下鎮,因為這兒的事兒,實在是離不開人。

    田慧每日都在庫房裡搜刮著有啥東西適宜能帶去的,就是新長衫也做了好幾身。

    「為夫不也是一道兒同行的,怎就不見你給我準備幾身新衣裳,真真是昨日黃花……」楊立冬難得地偷了閒,這日回來還早,一進屋子,就見到田慧在擺弄那些東西。

    據說,這幾日,田慧總是將所有的東西都擺出來,反反覆覆地研究,看是不是哪兒缺了,糰子開玩笑道,「娘若是再摸下去,這新衣裳都已經瞧不出來哪兒新了——」

    少年不知離愁。

    糰子從來不曾出過南下鎮,對康定城,有一種極度地嚮往。

    好不容易才按捺下騷動的小心臟。

    「噗嗤——你這哪兒是昨日黃花,你不是一向說自己是常青籐嗎,怎麼一日之間就都黃了?這越活越回去了——」田慧被楊立冬給逗樂了。

    楊立冬故作嬌羞,「我那是花自開,奈何無人賞。」

    「好才學!好不跟圓子哥倆一道兒去考考?說不准比兒子還能耐,能考回個狀元回來!」田慧也已經知道,楊立冬不是沒去考過科舉,只是,連個秀才都不曾考回來。

    「我堂堂一個武將,若是再弄了個文官做做,那我可就為難了,到時候列在哪個隊裡,可都是牆頭草了。光是想想,都是為難我。」

    楊立冬煞有介事地分析道,絲毫不考慮自己壓根就連個秀才都不是。

    想得有些多了。

    「我都不好意思說你做夢了——」挺著大肚,艱難地轉了個身子,面朝著楊立冬,嗤笑。

    楊立冬上前攬著田慧,下巴撐著田慧的頭頂,磨蹭了幾下,「慧娘,別讓我擔心,好男兒自在四方,若是養著成了咱娘養的母雞這般,你就該愁了。」

    秦氏真的好愁,因為去年養的母雞,原本就剩得不過了,如今只要隨便一個人走進雞圈裡,那幾隻僅存的母雞。

    呆若木雞!

    愁煞秦氏了,秦氏每日都是趁著天大亮了,才去撿雞蛋。說是要好好鍛煉鍛煉母雞的膽量,幾十隻新抓的小雞,倒是挺能蹦躂的。

    這都一個月過去了,這幾隻母雞,絲毫不懂秦氏的苦心,只在秦氏偶爾進雞圈趕趕雞的時候,勉強踢到哪兒,那哪兒竄幾步,之後,就「咯咯噠」地蹲著不動了。

    咯咯噠,麼麼噠。

    不過,逗趣的是,秦氏每回去雞圈裡轉悠了一圈後,第二日,這雞蛋總能多收幾個。

    「娘,我勸你還是沒去折磨這些雞了,人家活得容易嗎,說不準過幾日就得進了我的肚子了——」楊立冬也是頭一回聽到這稀奇事兒。

    還不待秦氏說了「不准」,糰子又補了一句,「奶奶,別聽爹的,你還是去得勤快些,這日日多了蛋出來,多好吶——」

    「還能換錢——」圓子悠悠地補了一句,可把秦氏給氣著了,「要愛護自家的東西,殺雞取卵懂不懂?」

    秦氏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這些文縐縐的東西,可見是下過功夫的。

    這是要成養雞專業戶的節奏了。

    秦氏也不指望田慧能給自己做後盾,那啥不會叫的狗要咬人,說不準,田慧正在盤算著做啥雞才好吃——

    最終,秦氏的「博學」成功地勸服了蠢蠢欲動的眾人。

    田慧帶的聽到楊立冬將兒子比成「呆若母雞」,急了,伸手對著楊立冬的腰部,用力一擰,轉個圈圈。

    嘶——

    「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嘶——娘子,手下留情吶!唉喲,咱兒子在抗議了,說你欺負他爹了——」田慧的肚子被踢得吐出一個小包兒,這下輪到田慧「嘶——」了。

    吃裡扒外!

    楊立冬將手放在田慧的肚子上,不過,裡面的小傢伙兒就沒有動彈了。

    「真懶,想來是翻個身了——」楊立冬為田慧肚子裡的這個娃兒擔心了,這都快五個月了,也只是偶爾才會踢個一下半下的。

    雖說只是一下,楊立冬仍是欣喜不已。

    「好了,別擔心了,鄭老伯和福叔他們都是要去的,你還有啥不放心的,我就是不放心家裡,我已經跟知故說過了,讓錢嬸也過來住些日子,回頭讓娘將東廂收拾出來,知故這幾日也住在府裡——」

    楊立冬早就將事兒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這不,從來不曾離了我的身邊,我就是不自在,這道理我懂——」田慧歎了口氣,將衣裳一件件地都疊回箱子裡。

    「我也知道,穿著舊衣裳舒適多了——」語氣中有些苦澀,「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麼了——

    好了,別說了,道理我都懂。我也不會拖了圓子哥倆的後腿的,我就是想找點兒事兒做做——」

    「要不,你跟著娘去村子裡住幾日?娘前幾日還念叨著要去村子裡瞧瞧去,要不回村子裡熱鬧熱鬧?」楊立冬都已經跟楊知故說好了。

    也是,這麼大的宅子裡,就剩你跟娘了,肯定不自在了。」

    住在楊家村的時候,田慧從來不覺得這是有多好,也不大跟人往來。「這樣子,怕是不大好吧?」

    「有啥不好的,我一會兒就跟娘說說去,明日就是初九了,我們先送你們去村子裡,初十那日,從村子裡出來就是了——

    十二就是清明了,多住幾日,若是想回來,就讓人帶信兒給知故,這小子如今愈發機靈了。」

    楊知故自打當了大掌櫃的以後,愈發地能說會道了,不過,整個人散發出「牲畜無害」的感覺,人緣頗為地不錯。

    說著就去做了,第二日,一干人就浩浩蕩蕩地往楊家村裡去,福伯四人仍是在鎮上,待得明日楊立冬他們從楊家村出來。

    阿土不好拗過他爹的意思,也跟著一道兒回村子,跟他爺爺奶奶辭行。

    「昨兒個知故這小子就帶了口信來,這屋子裡已經都打掃了一回了,不過也都乾淨。就是棉被啥的我也都有曬過了,今兒個再曬曬就好了——」錢氏早就得了口信。

    秦氏一家子經常會回楊家村,這小院子裡也並不是積了很厚的灰的。

    「可不就是老麻煩你,我就是有些厚臉皮也不好意思了——」一回到村子裡,秦氏精神抖擻。

    倒是田慧,楊立冬已經盡量放慢了速度了,不過看起來仍是懨懨的。

    田慧仍是暈車的厲害。

    阿土隨著他爹往自家走去,一進自家院子。

    不知道何時搭建起來的豬圈,和雞窩!滿院子的雞屎,和豬圈裡發出的豬哼哼——

    阿土爹木了。

    阿土一看他爹的臉色,還有啥不知道的,不知怎的,他突然間不氣了,幸虧他娘並不曾跟著一道兒回來。

    「爹——」阿土嘗試著低聲喚了一聲他爹。

    阿土爹這才尋回自己,滿院子的暴走!

    「爹,小心腳下,不知道這是誰家的雞,看來,咱這是沒家了吧——」

    聽著兒子嘲諷的聲音,阿土爹一瞬間崩潰了。

    抄起倚在院腳的一根棍子,雜亂地滿地亂砸!那些小雞仔,本就跑得不快,雖說養了一個月了,可是仍是經不住地狂暴的阿土爹,滿院子的亂砸亂竄!

    阿土絲毫不擔心他爹怎麼了,有時候生氣也急需發洩的,總比憋壞了好。

    阿土爹也只是挑著院子裡多出來的雞和豬圈在發洩。

    阿土爹正在跟豬欄柵在撒氣,用力一踢,踢倒了欄柵,不過欄柵裡的五頭小豬,一窩蜂地往外衝,怒砸!

    最後的一隻小豬命喪棍棒下!

    「爹!」阿土驚呼。

    原本踢死了幾隻小雞仔,阿土也並不覺得怎麼樣,就是他,也恨不得全給踢了。可是他爹就是連豬崽子都要下手,看來是氣瘋了!

    「爹,你這是咋了,可別氣著了!為這麼些人,可不值當!」阿土給他爹拍拍背,勸著。

    不過阿土的驚呼聲到底惹來了剛剛回來的阿水!

    「啊——我家的雞!還有我家的豬!我娘說,這些是留著給我娶媳婦的!死了,死了,都沒了——」阿水沖上來就對著阿土爹又是踢又是咬的,阿土爹絲毫沒反應。

    阿土瞧不過去,一把退倒了阿水。

    「娘,奶奶,這些人欺負人!還打我!爹啊,你要斷子絕孫了!」阿土自小就知道自己是自家的命根子,只要一說這話,他們家人定是會第一時間出現。

    「誰,誰敢欺負我的兒子!」果然,阿水娘人未至聲先至。

    看著院子裡,一塌糊塗,到處都是小雞仔,死的!「啊——誰動了我的雞!啊——還有我的豬!」

    剛一嚎叫,就看見了正在屋簷下站在的阿土爹父子倆。

    阿水娘頓覺得有些理虧,不過看著院子裡「死傷無數」,又開始嚎上了。「娘啊,爹啊,你們趕緊來看看吶。這親兄弟都欺負上門來了,不給人活路走哇——」

    「大哥,你們怎麼回來了?」阿水爹聽說自家有事兒,看著那傳話人一副神秘莫測的模樣,就知道自家怕是真出事兒了,果然,想什麼就來什麼。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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