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暮色青衫，透骨丹砂（上）！ 文 / 倚天狂
忽如一陣腥風來，遍地盛開血蓮花。幾乎都沒有怎麼鼓動，怎麼聲嘶力竭，有的便是無盡無窮的絕對殺伐。兩個強勢種族的碰撞，不是一方毀滅慘敗就是雙方同歸於盡。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戰鬥只有當其中一個徹底消失才會結束。短短幾分鐘時間，跟那些眼裡只有食物的異獸一樣，不過是獵人和獵物的角色調換了下而已。一番單方面的屠殺過後，姑蘇慕寒吩咐下去打掃戰場，是的，無論先前這裡死去的人如何卑劣如何下作，不管是貧窮還是富有，只要在種族戰爭漩渦中死去，便是死得其所，都應該得到一份淺薄的尊重。
三大家族手底下那些精英們，開始快速而冷酷地打掃殘局，將人類的屍骨整理到一塊，能拼湊的就拼湊完整，無法湊齊屍身的則是統一堆到一起，前者土葬，後者火化。而另一批由中等勢力殘餘高層組成的清剿隊伍，則是輪番根據得到的情報，去往其他營地充當清道夫。如此往來，耗去了數個時辰，到最後聚斂起來的屍骨有五座小山丘般，在熊熊的火光中泯滅。姑蘇慕寒站在前頭，刺鼻的氣味、冷冽的火光像是無形肅穆的號角吹奏起了埋骨心中的熱血。
這便是殘酷而嚴峻的現實，從不被虛妄的理想所改變，也不會被粉飾太平的歷史所掩蓋。錚錚鐵骨的熱血，就在那裡，不爭不寧。人類的發展史便是爭鬥的浩大史詩，不美好卻始終能帶來澎湃的血氣方剛。「一路，走好！」姑蘇慕寒低頭，彎腰，掬起一捧黃土，洋洋灑向空中，帶去無言的問候。身後的一大群人有樣學樣，學不到十成姿勢的便學那股子灑脫帶勁。一時間，塵土飛揚。
「咳咳，好了，這麼嚴肅的氣氛都被你些個兔崽子破壞了。」眼見著那些灰土往身上撲騰，姑蘇慕寒半是佯怒半是玩笑口吻地喝道。笑著說話的姑蘇慕寒不好說話，板著臉說話的姑蘇慕寒才好說話，身為紈褲子弟的姑蘇雲天很清楚這個親大哥的性子，而有些人偏偏不長記性，依舊那般，便是一根手臂齊肩凍掉。痛？死了就不痛了！想爆粗口？嘿嘿，請隨意！
姑蘇雲天看戲般看著那些捂著碗口大血洞的好漢，咬著牙青著臉不發一言，也不敢稍稍表現出怒色。實在太好玩了！離奇，古怪的一幕，可沒人出聲打破，有些事做出來是給天看的，有些人活著就是浪費糧食的。「天色已晚，就地紮營過夜。」姑蘇慕寒清朗的聲音傳到每個人耳中，如森林的夜幕悄然深邃無形地吞噬一切。誰也不知道這性子變幻無常的男子究竟在想些什麼，當然也就不知道一場詭譎的大局正慢慢鋪開——
滿臉不知是真怒還是假怒的秋沐白，指著科裡達說不出話來，嚇得小傢伙差點拱手奉上那被自己視若禁臠的勺柄！「哎喲，爺！您是大爺啊！不是小的故意拿您開涮，而是那堆爛泥真的很重要啊，小的要帶去的是『食物通道』，而每次入庫的食物都要抹遍全身那種泥巴，等泥巴干了，吃起來有種特別的味道，我們黑石族的尤為喜歡。」食物？秋沐白手癢了，寞靈也配合似地輕顫，彷彿渴望著鮮血的澆灌。意識到說錯話的科裡達，立即改口，「爺，別誤會，小的不是罵您，再說也沒這個膽啊。不過，若是爺實在無法接受，還有個折中的辦法，只是有一定風險會被負責看守的戰士發現。」
風險跟風度比起來算得了什麼！秋沐白是那種不會委屈求全到要在爛泥堆打滾的人，當然，是在意識清醒的時候。科裡達心裡惴惴不安，剛才一陣快言快語將折中的辦法說了，然後像是等著最終審判站著。「行，不過，要快！」科裡達戰戰兢兢說出的法子土冒，可在沐白聽來卻不落俗套，這樣的腦筋怕是隱瞞了不少東西，不管好壞，秋沐白都留有心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得到了口頭允諾，小傢伙膽子也壯實起來，頭頂的圈圈發光發熱，簡直是牛-逼到不行。看的沐白真心羨慕。很快，從那圈圈裡升起的光芒籠罩住沐白全身，一股子奇異如撫摸蠶絲卻很是粗糙的感覺穿透進思緒裡來，默不作聲地放任這股子感覺消失在感知中，之後光芒褪去，科裡達開心憨厚地笑了起來。沐白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發覺竟然變得與四周的環境類似同化起來，頓時驚喜地讚歎一句，「不愧是黑石族百年一出的天才，果然厲害！」
科裡達笑容有細微的凝滯，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卻逃不過一直在捕抓其細微變化的沐白眼睛。「爺，您看這樣行了吧？」秋沐白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科裡達才敢在頭前繼續帶路，似乎一如既往地沒有城府心計般小傢伙。隨著彎彎曲曲踏過一處處隨時都會塌陷下去的軟沫地面，科裡達小聲解釋說這是開的『引氣井』，這裡已經全被挖空打通了，只留下類似網狀的支撐面，要是不懂門路的進來，沒能走出幾步就會被吞的骨頭不剩。骨頭不剩？沐白下意識地腳下使了點勁，頓時就踩出了一個淺淺腳印，印圈外浮現出密麻的針狀小孔，和濕潤的小氣泡。
這一秒的停頓沒有引起科裡達的注意，只是秋沐白緊繃的臉繃的更緊了。黑石族能在這黑巖空間成為強勢種族不是沒有道理的事情，起碼它們做到了膽大心細。胡思亂想的間隙，沐白猛地發現科裡達已經停了下來，並奇怪地看著自己。「咳，怎麼了？」「到了。」「這麼快？」沐白有點不相信，到處看了看，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啊？科裡達也不解釋，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摸索了一陣，隨後機括運轉的聲音響起，一塊掩飾極好的厚重石板緩慢地升起，露出了下面的一條濕滑通道，足有兩個成年人高，四五人寬。小傢伙做了個『請』的手勢，臉上的謅媚謙卑清晰可見。
秋沐白沒有半點猶疑，抬腳就率先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