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腹黑嫡女:相公求你休了我

正文 626 滾滾紅塵,癡男怨女 文 / 皇邪兒

    一個月後

    北遼邊關無名小鎮

    耶律皓歷經一個月的找尋,終是在這連名字都沒有的邊關小鎮找到了一身農家女子裝扮的張秀惠。

    看著眼前洗盡鉛華一身素衣裝扮,眉目之間比任何時刻都要平靜如昔的張秀惠,耶律皓堂堂七尺男兒竟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甫一見到風塵僕僕的他,張秀惠先是一愣,繼而如曾經同窗共讀時那般,快步走到他面前,清朗出聲,

    「師兄,你來看我了。」她眉眼鬆鬆笑開,卻是看的耶律皓更加心酸。

    「我來接你回去。北遼雖然不是你的家,但現在既然你已放棄林簡,又如何能回去?」

    耶律皓癡心一片,一直都在等她,無怨無悔的等待,無怨無悔的尋找。

    張秀惠此刻是她一貫那波瀾不驚的面容,靜靜看著他,微微笑著,如最初見她那般,恬靜怡然。彷彿過去這幾年,歲月在她身上未曾留下過任何痕跡。

    而他卻在經歷過毒藥的侵害之後,三年時間彷彿蒼老了十歲。

    「師兄,七皇子登基,他肯放你一條生路,我替你感激他。只是,七皇子為人絕非表面看到的那般懦弱無能,他生母雖是身份卑微,可他這些年來能在北遼那血肉橫飛之地生存下來,絕非凡人。只怕將來他會是林簡最大的敵人,林簡就會明白何為養虎為患。」

    張秀惠此刻仍是字字句句都在為林簡著想,耶律皓一腔火熱被撲滅,眸子眨了眨,苦澀一笑,

    「你還準備回去嗎?我以為你會從此避世,不見關於他的任何人。」

    耶律皓已知自己大錯特錯了,可他仍是存著最後的一線希望。

    「我知道他帶令狐滿月回去了,令狐滿月那般心思獨特奇異的女子,若非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和苦衷,豈會困守在天朝皇宮?林冬曜之死,還有諸多疑點未曾解開,令狐滿月與他夫妻情深,又豈會任由林冬曜死的不明不白,更何況是屍首都沒找到,令狐滿月豈會善罷甘休?她若回去查案,必定會將天朝軍隊翻一個底朝天,皇上那般在意的一個女子,她做任何事皇上都會讓著護著,如果我的消息沒錯的話,皇上一回宮就已經查明了穎妃暴斃一事,當即賜死了白妃。所以你看看,無論令狐滿月做什麼,皇上都會喪失理性的應允。所以——」

    「所以你要回去。」耶律皓的心徹底跌入無盡谷底。

    「關鍵時刻,他一個人應付不了令狐滿月。我要幫他。」

    張秀惠語氣自始至終都很平靜,耶律皓如何能相信,這般平靜的她,內心竟是還對林簡一往情深。

    「令狐滿月並沒有錯,她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去做任何事,又如何能說她不對。但皇上卻不能失去最後的一絲理性。我若不回去,我怕以後的日子自己都會在後悔之中度過。」

    張秀惠笑了笑,眼角暈開了細細的幾道皺紋。

    歲月並非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而是將更深的痕跡留在了她心底。

    耶律皓為她做了很多很多的犧牲,包括放棄唾手可得的皇位,但若他一心爭奪的話,那整個北遼將會陷入生靈塗炭之中,他本就是父皇母后最器重的皇子,追隨者眾多,可一旦開戰,他就再無機會再來找她了。他擔心錯過了就是永世的錯過。

    「好,你要回去,我祝福你。你何時回來,我都真心歡迎。」

    他來這一路上想好的千言萬語,此刻都凝固在了心底,難以言語而出。

    祝福的話他也曾說過,但那是四年前,他還不曾明白,林簡對於令狐滿月的在乎竟是到了比他對秀惠的在意還超出多倍的概念。

    這滾滾紅塵,癡男怨女,究竟還要錯位到何時?

    張秀惠眼角有一絲濕潤,心底也無法控制有了觸動。

    她並非鐵石心腸,是對林簡上一世的虧欠和這一世的迷戀之情,兩世孽戀,痛苦加倍,感情也愈發深厚。

    「師兄,我在此避世三十天,可我從未放棄對外面消息的探尋,說到底,還是放不下。也許我是看透了自己吧,越是平靜,越難忘記。」

    張秀惠淡然一笑,她心底有多放不下,耶律皓對她就有加倍的眷戀。

    雖說這世間薄情男子眾多,但偏偏她遇上的都是癡心一片,林簡對令狐滿月,師兄對她。

    「師兄,你有胸懷偉略,又是琴劍雙絕,但你太過仁慈,自小又是順風順水中成長,這是你無法跟七皇子比較的。七皇子自小就嘗盡人情冷暖,世人白眼非議,所以他比你更加懂得珍惜得來不易的權欲地位。否則,他也不會偽裝懦弱這麼多年不被發覺。」

    說到底,師兄妹情分這麼多年,她擔心耶律皓將來的處境也不為過。

    七皇子現在只是還沒站穩腳跟,北遼已經死了兩個皇子,三皇子早年夭折,五皇子六皇子都是閒雲野鶴四處雲遊不愛朝政,若七皇子在這節骨眼上殺了追隨者眾多的耶律皓,那對七皇子來說沒任何好處。

    「有你這份關心,雖然我明知與感情無關,但也暖心。」

    他一貫如此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從未改變過。

    上天為何要如此作弄她的感情呢?為何不能給她一份簡簡單單的情感?

    上一世糾纏在林簡和與林冬合之間,到最後一刻她才看懂自己的心,這一世,她又是糾纏在耶律皓與林簡之間,若非她在五年前突然記起了上一世的記憶,那麼她與耶律皓之間,或許就如此走下去了。

    他可以為了她不做北遼大王,她也無需顧慮天朝局勢,就這麼如此單純的牽手一世。

    「秀惠——其實——」

    耶律皓皺了下眉頭,有的疑問曾經問過她,也不知還有沒有再問一遍的必要了。

    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多問那一句為何她對他的感情說沒有就沒有了,又有何必要?

    「怎麼了?」張秀惠疑惑的看向他。

    「沒事,我只想你答應我一點。」

    他嚥下到了嘴邊的話,笑著看向她。

    「你說。」

    「我想跟你一起回去。待解決了令狐滿月的事情,我再走。」

    耶律皓此話一出,張秀惠眸子裡倏忽閃過像是淚光的東西。

    「哪怕是做質子,也無妨。我知你擔心西域滅亡,北遼始終都會成為天朝的心腹大患,以林簡為人,斷不會放過北遼,可他也是忌憚與鳳拓和東洛的同盟協議,暫時不會攻打北遼,但他始終見不得北遼這個眼中釘在他眼皮子底下日漸強大,我們北遼族人最擅長冬季作戰,不像你們天朝子民那般嬌弱怕冷,所以臨近冬季,林簡自然會擔心我們利用冬日反撲。不過有我在你身邊,關鍵時刻做北遼的質子,林簡也會放心,而老七那邊也會忌憚我在北遼的影響力而有所收斂。既然是兩相都好的決定,為何要拒絕呢?」

    「師兄。」

    張秀惠輕喚一聲,他為她做了最大的犧牲,不惜生命來換取她接下來的道路。他為她鋪平了回天朝的道路,而她注定欠他這一世付出。

    「我不想聽你說其他。既然你的心已經飛回了天朝京都,我們就立刻出發。」

    耶律皓笑了笑,繼而從容轉身走到院子裡,留給她時間梳洗整理。

    背對著她時,眼角原本淡去的濕潤再次翻湧。

    他有時候真的恨自己在感情上太過正人君子,他也想做一次卑鄙無恥的陰險小人,可正如張秀惠對他性情的總結一般,他自小順風順水,端著禮義廉恥正義凜然於心,一旦情竇初開,繼而情根深種,想要轉變,談何容易?

    張秀惠看著他院中寂寥背影,怔愣了許久。

    她已帶給他太多痛苦折磨,還有不公。

    這一次,說什麼也不會再讓他繼續痛苦下去了。他們之間的糾纏,該到此為止了。

    「師兄,你身邊一直有真心待你的女子,本不該為了我繼續痛苦下去,就由我來親自結束這一切。」

    張秀惠知道自己這一次擅自做主,是對耶律皓的不公,可若令他為了她繼續痛苦下去,倒不如讓他忘記她這個人,也好開始新的生活。

    ——

    三個時辰後

    三個時辰前,耶律皓喝下張秀惠最後一次為他沖泡的香茗,她騙他說,是懷念曾經為師兄妹時二人一同品茶的無憂無慮,只怕以後再也沒有如此光景可回味了,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喝下。

    卻不知,喝下的是忘情水。

    令他失去記憶,忘記對她的一往情深。

    但張秀惠不知的是,這所謂的忘情水之所以能令人在很快的時間內忘記曾經,卻是因為其中下了重藥,一般人服用之後非死即傷。

    這都是後話。

    當張秀惠將耶律皓交給珍兒時,並沒有留意到珍兒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恨意和報復的扭曲快感。

    她則是毅然決然的踏上了返回京都的路。

    ——

    十五天後

    天朝京都此刻正是一年最冷的時節。

    寒冬臘月,草木荒蕪。

    滿山覆蓋皚皚白雪,銀裝素裹卻又冰凍寒冽。

    雖說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溫暖一些,但久久不出承乾宮大門的滿月,還是絲毫覺察不出外面的溫度有何高低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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