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腹黑嫡女:相公求你休了我

正文 564 感情上的懦夫 文 / 皇邪兒

    白妃深得林簡寵愛呵護,林簡可以包容她所有的任性妄為甚至是無理取鬧,這在別的妃嬪那裡,是絕對不可能存在的。

    但張秀惠明白,白妃所受的寵愛都是因為另一個人,她現在得到的恩寵越多,有朝一日從高處跌落下來,她也是最淒慘的一個。

    張秀惠陪林簡坐下。

    「臣妾謹記皇上教誨。」旋即低頭輕語。

    她何嘗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林簡會是怎樣的情況。

    這三年來,她是唯一見過他那樣一面的人。

    他就像是被遺棄的小動物,孤苦伶仃的守在荒野之中,孤獨悲涼。

    張秀惠不走,林簡席地而坐,身上的明黃色龍袍已然褶皺不堪,卻不妨礙他一代君王的尊貴優雅和高高在上。

    張秀惠也坐在地上陪著他,聽他絮絮叨叨的講著曾經與令狐滿月之間的故事,他始終是過不了令狐滿月這道坎兒。

    而張秀惠也只有在林簡喝醉了之後才能聽他說一說心裡話。但他幾乎每句話都離不開令狐滿月。

    他與令狐滿月,認識不過兩年時間,也不是經常都可以見面,有時候甚至是幾個月才會見上一次,可他每每說起來,卻是不假思索。他最愛說的是她在太子府做女官的那幾個月,他們日夜相對朝夕相處,她任性隨意,連皇后的面子都不給,他就無限度的寵著她讓著她,聽她的話,更願意跟她討論天朝局勢。

    令狐滿月不在了,他就將所有寵護都給了白妃。

    「朕如此對你,你還如此關心朕,呵——張秀惠,你真是朕的好皇后。來,喝一杯吧。」

    林簡直接用自己的酒杯給張秀惠倒了一杯酒。

    張秀惠拿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她的酒量未必就比林簡差到哪裡去,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以前他喝酒,她能勸就勸,不能勸就坐在一旁守著,因為擔心他喝醉了會傷害他自己。

    曾經,令狐滿月在他手腕上留下的那一道傷疤又被他反覆自殘自虐鮮血淋淋,他唯有將那道傷疤重新劃開,血肉模糊,彷彿才能回到有令狐滿月在他身邊的那一刻。

    因為擔心他的身體,這三年來,她從未敢在深夜睡沉,尤其是他獨自留在承乾宮的夜晚,她更加不敢睡著,一直要熬到天亮了,他要去早朝了,她才能睡著。

    但是今晚,她也想任性妄為一次。

    辛辣烈酒滑入喉嚨,她自顧自的倒了一杯,也不管林簡,再次一飲而盡。

    林簡醉眼迷離的瞅著她,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懂過這個女人。即便是有機會看懂,他也不想懂。

    「你這個女人城府深得可怕,什麼苦都能吃,什麼事都能早一步知道。就像赫爾若那件事,你早就知道她滑胎了,在她冤枉你的時候,你還能一直忍住到最後才說。就在赫爾若和西域王以為你這一次必死無疑的時候,你卻來了個絕地反擊。你比朕都要狠——所以,朕與你之間的距離就只能保持到現在這般,現在是,將來也是。」

    林簡是一貫的口吻,不冷不熱,若即若離。

    張秀惠只是聽著,也不反駁。

    第三杯酒喝下,她衝著林簡搖頭笑著,

    「皇上,你以為我很複雜,是不是?就算我說了你也未必會相信,但今天喝醉了,我也無所謂說出實情了,皇上不信的話,就當是我喝醉了不懂事吧。我總不能一直扮演一個你林簡多麼滿意的皇后吧——我偶爾犯錯的話,難道這個皇宮還容不下我了?

    皇上,我之所以最開始不肯開口,那時候,我還在給赫爾若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她肯放我一馬,或許我也不會做到那般地步,但她是要我的命啊!為何她要我性命,皇上就能置身事外像沒事人一般看戲,而到了我身上,皇上就認定了我無所不能,不需要任何人幫忙就能擺脫險境?皇上這麼做,是否是默認了我張秀惠與令狐女官一樣有著通天的本事?

    可皇上既然默認,卻為何不肯承認我張秀惠在你心目中也有一定的地位呢?我是不是可以說,皇上在感情上就是個懦夫,拿得起放不下!!」

    砰!清脆炸響而起。

    林簡扔了手中酒杯,杯中還有半杯酒也跟著灑了出來,濺了二人一身。

    張秀惠用袖子隨意的擦拭了一下臉上酒水,自顧自繼續喝著。

    「朕給了你皇后的位子,你還要朕包容你什麼?這整個後宮不都在你張秀惠掌握之中?以你的才能,這後宮又有誰是你的對手?」

    林簡的怒氣都集中在剛才那一刻,杯子摔了,他照樣可以保持帝王威儀繼續看著她,哪怕此刻是席地而坐。

    張秀惠點點頭,並不否認林簡的話。

    他們之間並不缺可以面對面的機會,但距離她能觸及他的心,卻依舊是遠隔千山萬水。

    「皇上說的是。那就為了皇上誇讚秀惠這一句,秀惠敬皇上一杯。」張秀惠說著,再次喝下一杯。

    她來之前,林簡已是半醉。這會子卻是醉眼迷離的看著她喝。

    他可以在喝醉之後將白妃看作是滿月,可為何張秀惠就是張秀惠,即便他喝醉了,她也在他面前清晰的存在著。

    林簡此刻或許還未看透,白妃始終只是滿月的替代品,張秀惠才是一步步可以走進他心底的人。

    林簡不再說話,剩下的酒都是張秀惠在喝。

    張秀惠喝完最後一滴酒,隨意的將酒壺扔在一旁。

    「皇上,您今日也沒喝醉,就不用臣妾侍奉您就寢了吧。」

    張秀惠起身詢問林簡。

    林簡擺擺手,醉眼不看她。

    「臣妾告退。」

    她晃悠著身子轉身,踉蹌告退。

    等她快要走出大殿,林簡才抬起頭定睛看向她背影。這一刻,他眼底清明寒冽。

    張秀惠離去的背影突然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感覺到了身後冷冽寒峻的目光,她遲疑著站在原地,最終抬腳離去,走之前不曾回頭再看一眼林簡。

    待張秀惠離開,林簡收回視線,眸光垂下,落在寬大衣袖遮擋下的手腕處,掀開衣袖,那裡曾經痊癒的疤痕因為他前幾日的自殘再次結痂,即便癒合,傷疤顏色只會加深。

    他也希望,令狐滿月是他身邊的一道風景,而不是手腕上一道蜿蜒猙獰的疤痕,可他注定只能如此記住她。

    他在感情上,何止是懦夫——

    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一輩子如此他也無憾。

    也許,下輩子再相見,是她還他這一世恩情的時候了。

    至於張秀惠,他與這個女人本不該有任何瓜葛,若她不是城府如此深,或許,她就只是眾多妃嬪中毫不起眼的一個。

    夜深,因為尚且清醒,林簡昏昏沉沉睡去,這一夜總發噩夢,夢裡,滿月不再是背對著他,而是一步步朝他走來,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複雜表情,他躺在床上,她走過來坐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輕輕放在掌心。

    她沒有變,還是以前的樣子。

    隔了三年,他記憶中最深刻的容顏永遠都是她。

    他正在開心可以看到她正面,可她身後卻突然多了一個蒙面黑衣人,在他面前將她生生擄走,他想要起來追趕,可身子卻像是被人綁了起來,無法動彈,他想要大聲喊叫滿月的名字,嘴巴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拼盡全力想要保護她,她卻離他越來越遠。

    「皇上!皇上——您醒醒。皇上。」

    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林簡猛地睜開眼睛,這才發覺竟是一場噩夢。

    「皇上,您醒了?」

    龍榻外十米處,是侍夜的大太監。正小心翼翼的問著他。

    「嗯。退下吧。」

    林簡擺擺手,卻驚覺手背已然汗濕。

    他翻身坐起,額頭和後背也都被冷汗覆蓋。

    三年來,他第一次做夢夢到滿月正面。

    自從三年前她帶著林冬曜的屍體失蹤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夢見過她的正面。這是第一次——

    他不去找她,因為明白山水有相逢,他們遲早還會再見面。可如果刻意去找,反倒是斷了最後一絲重逢的希望。

    稍稍定了神,他腦海中迴響的竟是張秀惠之前說的話。

    那個心機深沉的女人,真的如她所說,想過要給赫爾若最後一次機會嗎?

    他不信。

    可昨天她也喝多了,難道還會故意喝酒在他面前演戲不成?她應該知道,他不吃這一套。

    「小德子,更衣。」

    林簡起身,天也不早了,早朝的時辰快到了。

    這三年來,他雖然偶爾喝醉,卻不會因為醉酒而誤了早朝。他吩咐過蘇康,即便是用冷水把他潑醒了,也要叫他起來早朝,風雨無阻。

    「皇上,您睡著的時候白妃來了,說是您答應過白妃,要在她那兒歇息。見您睡了,白妃娘娘走了。」

    小德子是林簡的貼身太監,之前每次都是他將張秀惠叫來。因為皇上喝醉了之後只見皇后,也只有皇后見過皇上醉的不省人事的模樣。

    「行了,賞她上個月東洛進貢的那一對八寶臂釧。」

    白妃喜好珠寶,早就看中那一對臂釧了,林簡自然瞭解她心意。

    「皇上,那對八寶臂釧東洛當時說是贈給皇后娘娘的,您看——」小德子小心開口。

    林簡不說話,只是凝眉瞪了小德子一眼,這一眼就嚇得小德子魂飛魄散,當即自個兒打起了嘴巴。

    「奴才該死!奴才多嘴!奴才該死!奴才多嘴!奴才——」

    「罷了。」

    林簡清冷出聲,小德子停了手,躬身吩咐一眾宮女給林簡更衣。

    林簡寵白妃早已不是秘密,但白妃頂多是得到面上的寵愛和珠寶首飾,那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唯有這後宮皇后的寶座才是最重要的!但皇后之位只會是張秀惠!白妃卻看不到這一點。

    或許現在白妃還在做著一步步擠走張秀惠為妃的白日夢!

    ——

    京郊別院,滿月剛給淇源梳好了頭髮,一身白衣的龐銳翩然而至。

    淇源嬌滴滴的叫了一聲,「舅舅好。」

    這是龐銳要淇源這麼叫的。

    自從林冬曜昏迷,他協助滿月和林冬曜從丞相府的密室離開躲在這裡,他就對滿月說過,此生他孤獨一人,也無兄弟姐妹,願意把每月當做是他妹妹看待,所以淇源叫他舅舅。

    「淇源乖,舅舅帶了新的連環畫給你。」

    連環畫小書是淇源的最愛。

    「謝謝舅舅。給我給我!」

    終究是小孩子,淇源拿了書樂顛顛的跑去一邊看書去了。

    龐銳笑著在滿月身邊坐下。

    「小孩子是不是幾天不見就會長大很多,我怎麼覺得淇源跟上個月比長高了很多。」龐銳由衷道。

    「你兩個月沒來看她了,難得她能一眼認出你。」滿月笑著揶揄他,眉眼之間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愁緒。

    「呵——前陣子太忙了,所以——」龐銳笑了笑,言語點到為止。

    「我沒怪你。」滿月搖搖頭。

    「嗯。」

    龐銳自己也是心事重重,所以也沒發現滿月眉宇之間的凝重。

    「他的情況如何?」龐銳揚起下巴,示意林冬曜那邊。

    「老樣子。」

    「你有心事?」龐銳瞬間捕捉到她眼底異樣的神采,忍不住關切的問著她。

    「是東曜的病情有些起伏,這幾天可能會有變動。魏楓已經閉關煉藥了,再過幾天出關。」

    滿月越是輕描淡寫的語氣,龐銳越明白這其中危險隱情。

    這三年來,他幾乎每個月都會過來看她,卻從未見她情緒激動起伏的時候。跟淇源在一起,她慈祥溫柔,照顧林冬曜的時候,她盡心盡力。

    她比三年前更加完美,她在等林冬曜醒來。

    只是,越是完美,卻未必能等到最終完美的結果。

    「魏楓現在的狀態,只怕——滿月,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他。」龐銳不放心現在的魏楓,若魏楓顛三倒四的情況再嚴重一點的話,只怕是對昏迷的林冬曜造成二次傷害。

    滿月帶著龐銳去看魏楓,而捧著幾本連環畫的淇源卻溜去了隔壁院子去看林冬曜。

    楊曉黎和冰兒正守在林冬曜屋外,見淇源來了,二人相視一眼,紛紛看向淇源。屋內,某個男人的手指再次輕微的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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