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九章 環環相扣 文 / 皇邪兒
面對老夫人的質問,三夫人自然是有備而來。
「回老夫人,楊管事此番中飽私囊原本也可以做到滴水不漏,單憑賬冊上看來,只是進出食材有些差別,但如果不是媳婦今兒一早親自查看送去各院子的食材,也不會發現問題所在。」
三夫人頓了頓,繼續道,
「今天一早我就去廚房檢查,卻發現楊管事鬼鬼祟祟,其中有一盒子食材是提前裝好的,楊管事說是送去蒹葭閣的,因為蒹葭閣人手不夠,所以這幾天都是他親自送去蒹葭閣。我瞧見了,便提醒楊管事,蒹葭閣若人手不夠,自然有侯爺或是老夫人撥人過去,如此天天送,自然也不合適,於是就打算安排人手重新分配食材,誰知——下人分配好了,卻說食材有問題,我看過之後才發現——就是現在這樣,原本——楊管事是將所有不好的食材都分去了蒹葭閣,自然不敢將不好的食材分給老夫人和侯爺的院子。真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管事竟是如此大膽欺負剛剛回來的大小姐,妾身實在忍無可忍,這才跑來侯爺這邊叨擾了。」
三夫人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想來,她也已經做足了萬全準備,如今楊管事不能開口說話也聽不到,完全就是個廢人,老夫人又不敢承認自己才見過楊管事,更加不敢說楊管事才送了食材到滿月的蒹葭閣,只能是聽著三夫人在這裡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了。
令狐鴻熹也瞧出事情有詭異,但說打底,似乎還是因為對滿月的不公才造成如此後果。
一個小小的廚房管事都敢明目張膽的欺負她,還不是因為老夫人和二夫人的緣故,這些個奴才才如此任意妄為!
想到這裡,令狐鴻熹臉色更加難看。
「母親,若兒子沒記錯,這楊管事可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後來三房掌管廚房,曾經想調走楊管事,你一直不讓,現在看看——若是提前調走了還會出今天的事嗎?」
令狐鴻熹很少有如此嚴肅對待老夫人的時候。
老夫人性情他這個做兒子的自然是瞭解的,也明白老夫人有多麼不待見滿月,今兒這一出,只怕是老夫人手下的人有意怠慢滿月,三房的見了為了自保,所以才——
歸根結底,還是老夫人縱容所致。
老夫人臉色此刻比令狐鴻熹還難看。
「鴻禧,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個奴才犯了錯,還是我的錯了?難道三房的沒有義務管教好奴才嗎?廚房交給她管,就是她的奴才,在我手下好好地,到了她手下就做出這等醜事,孰是孰非,還要我給你說明白嗎?」
老夫人現在一肚子火,沒能挑起令狐滿月和三房的鬥爭,反倒讓三房在令狐滿月面前做了一次好人!老夫人氣不打一處來,自然是將所有罪責都推在三房身上了。
三夫人今兒是有備而來,老夫人會說什麼她心中有數。
「老夫人,話不能如此說,您忘了嗎?當時媳婦剛剛掌管廚房的時候,楊管事也曾在賬目上出過錯誤,當時是老夫人極力護他,說誰人不犯錯,當時媳婦的意思是將他趕走,可老夫人開口了,媳婦自然要給老夫人這個面子,如果今兒一定要說是媳婦的錯,那媳婦真的不服氣。」
三夫人此話一出,老夫人眼睛瞪的大大的,後面的話全都堵在了嘴邊。
滿月靜靜聽著,始終不發表任何言論。
三夫人為了令狐長安的事情,如今是恨死了老夫人和二夫人,所以今兒三夫人也是豁出去了,才會有如此效果。
三夫人轉而看向令狐鴻熹,一臉的委屈和無奈。
「侯爺,上次楊管事犯錯的事情您也是知道的,可您當時一直勸著妾身,說妾身才剛過掌管廚房,還是給老夫人的人留一點面子,當時不管是老夫人那邊,還是侯爺這邊,妾身可都是聽你們的話,可是如今——妾身實在不想讓大小姐以為妾身仗勢欺人致使手下的人換了食材怠慢了她啊。」
三夫人說到這裡,一臉無辜的表情看向滿月。
唯獨老夫人和二夫人這會子啞口無言。
老夫人如何能忘了三房剛過掌管廚房的時候,楊管事出的那件事。
其實那一次完全是三夫人一手操辦。
三夫人剛過掌管廚房,為了獲得主權,所以故意設計陷害楊管事在賬目上動手腳,但三夫人那時候終究是太過年輕,又有些操之過急,最後老夫人出面,那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三夫人從那以後更加謹慎小心,廚房的事情一直都派親信緊盯著楊管事,直到最近滿月回來了,三夫人常常等著看熱鬧,這才對廚房有所鬆懈,給了老夫人機會從中作梗。
如今三夫人舊事重提,無疑是說當初若不是老夫人極力偏袒楊管事,也就不會有今天這一出。
如此一來,不但楊管事和老夫人留在廚房的其他人都會借此機會被三夫人除掉,三夫人的地位還不會受到絲毫威脅!
這對二夫人來說自然是個最壞的消息!
原本她是想利用這次機會在廚房的管理上分一杯羹,現金看來,反倒是成全了三房的!
原本是來看令狐滿月這個掃把星和三房的吵個不可開交,怎麼現在有種被人當猴子耍了的感覺?
二夫人憋了一肚子的話說不出來,老夫人臉色又鐵青陰沉,唯獨三夫人紅光滿面,暗暗得意。
令狐鴻熹沉著臉,看了眼跪在地上已經暈厥過去的楊管事,再看看站在一旁不言不語的滿月,令狐鴻熹輕歎口氣,擺擺手,沉聲道,
「你們是一天不鬧出點動靜來,都不得安生!先是金駿葉和金駿茶!後是進宮險些毀了侯府百年聲譽,現在連廚房都出了問題!還跟我說什麼孰是孰非?這眼前的黑白若我還看不明白,我這侯爺的位子就真的白當了這麼多年!」
語畢,令狐鴻熹拍案而起。
就算是當著老夫人的面,有些話他也不想再忍下去了!
縱使是母親,也不能如此過分!
畢竟是親孫女,又是沒娘的可憐孩子,已經送出去七年了,在外寄養不曾享受過親情呵護,如今回來了,還如此怠慢欺凌!從滿月回來第一天,二夫人就給了她帶裂紋的桌子詛咒她,現如今——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覺察到令狐鴻熹臉色愈發的難看,二夫人縮了縮身子,沒來由的緊張。
見此情景,滿月明白自己出場的時候到了。
滿月從書桌後面繞出去,走到那堆食材面前蹲下,幽幽道,
「父親,其實這些食材有一些還是可以食用的,侯府雖然家大業大,卻也不能忘了勤儉持家之道,滿月一貫是知足常樂的人,之前送去的香菇蔬菜挑挑揀揀,做幾道小菜也沒問題。」
滿月一邊說著,一邊將挑選出來的蔬菜裝在一個單獨的食盒裡面提了起來。令狐鴻熹本是隨意的瞥了一眼那食盒,下一刻,目光瞬間凝結成霜。
「那是什麼?」令狐鴻熹指著食盒頂端的一種蔬菜。
「父親,這是蘇紫菜花。」滿月將蘇紫菜花拿出來放到令狐鴻熹面前,二夫人臉色微微一僵。
令狐鴻熹定睛一看那蘇紫菜花,臉色頓時比剛才還要難看數倍。
二夫人則是戰戰兢兢的看向令狐鴻熹,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侯府的廚房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令狐鴻熹勃然大怒。
三夫人在一旁佯裝驚訝的說道,「侯爺,這蘇紫菜花是二夫人讓楊管事定的,只有二夫人院子裡才會過來領這種蔬菜。」
「侯爺!我沒有!我知道侯爺最不喜歡這種蔬菜,怎麼還會讓楊管事買呢,是有人冤枉我啊!」二夫人臉色煞白,看看令狐鴻熹,再看看老夫人,見老夫人此刻光剩下生氣了,根本無暇搭理她,二夫人急的都要跳腳了。
「二夫人,您定了就定了吧,這不還有楊管事寫的記錄嗎?您是三天前定的蘇紫菜花,而且還讓楊管事單獨送去給您,要不是我今兒到廚房檢查發現了問題,其實這蘇紫菜花早就送到你院子裡了。」
三夫人一番話,說的二夫人面無血色。
二夫人願意吃蘇紫菜花的事情,三夫人是知道的。令狐鴻熹自然也知道。
但蘇紫菜花對令狐鴻熹來說卻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噩夢!
幾年前,令狐鴻熹與皇上一同微服出巡,晚膳的時候,試菜的小太監出門辦事還未回來,令狐鴻熹主動請纓為皇上試菜,當時試的就是一道紫蘇菜花,但那道菜卻是被亂黨下了毒藥,令狐鴻熹因此中毒,在家休養了大半年的時光才得康復,從那以後,整個侯府都見不到一絲紫蘇菜花的影子。就連最喜歡這道菜的二夫人也不敢在侯府享用。
紫蘇菜花險些令令狐鴻熹丟命,如今他看到這種蔬菜,自然是心有餘悸。
可偏偏三夫人是知道二夫人最喜歡吃這道菜了。
「侯爺!我——我真的沒有!」三夫人激動的辯解著,額頭鼻尖冒出豆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