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上海之戰（1） 文 / 郁榕
「程公真的要跟著共軍去？」蔣鼎文聽程潛說要跟著去打上海，連忙勸阻道：「共軍與士紳勢不兩立，和洋人也不對付，在上海日子恐怕不會好過。」
程潛歎了口氣說：「據我所知，他們沒有要佔領上海的意思，只想打日本人。」
蔣鼎文不相信：「上海可是寸土寸金之地，共軍會不眼紅？」
程潛搖頭道：「這不是重點，共軍從婺源到湖州，沒有一千里也有八百里，走過來一絲信都沒有透出來。我湖州雖然不如第二軍這麼精銳，但是越是散亂，越是難以悄無聲息地控制。共軍做到了。我從湖州到嘉興，原本以為他們只是圍城談判，沒想到你老弟也所以我想看看他們是怎麼打仗的。帶著我來的是一個排，行軍方式非常特別，這樣我相信他們能夠千里躍進。但是我還是想在看看。」
蔣鼎文就不再勸了。
其實他也想知道張春和毛石山是怎麼做到的。只是蔣鼎文與程潛不同。程潛是原護*系，被排擠和拿掉了軍權，現在只是帶著一幫雜牌軍維護治安。他蔣鼎文深受蔣介石信任，手裡有實權，待遇和裝備也是中央軍中最好的。程潛可以一甩袖子就走，他就不能。
蔣鼎文命令軍隊向後撤到湖州。
於是蔣鼎文眼看著一道綠色的洪流捲過了嘉興，沒有如中央軍一樣整隊行軍。而是全部以散兵錢，戰鬥隊形前進。
他心裡打了一個寒顫，因為這表明。這支軍隊即便是自己讓路了，也在準備對自己大開殺戒。
蔣鼎文連忙給前線的上官雲相發報：「共軍已過嘉興，三萬精兵潛力奔襲，實不可擋，精銳與日軍相似，武器裝備則過之，老弟不可阻擋。徒增傷亡，擇機撤往嘉興。共軍對日作戰之後。在做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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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潛被這支軍隊的戰鬥迷住了,因為即使在後線，士兵們仍然一絲不苟地完成了尋找隱蔽物，交叉掩護，躍進突擊的戰術動作。要知道。四周都是戰友，根本沒有敵人。這讓整個戰場幾乎看不到大規模衝鋒。士兵們的散兵線非常零散，但是絕對在能夠相互掩護之下。
這套東西連指揮部包括軍官和參謀、電報兵、醫療兵等等都嚴格遵守著。
毛石山的大個子也盡量彎著腰跟著警衛員。人民革命軍的指揮員在公佈的攻擊方向，各部隊攻擊目標後，就完成了使命。此時的主導已經不是指揮員而是戰士，據說臨時決策指揮權已經下到了連級。
「要死啊，你不知道有狙擊手嗎？你不知道將來會有陸軍航空兵，如果你暴露了，遇上敵軍的急促火力。你就完了，還害死我們。他們就專門找你們這種當官的打。」帶著程潛這幫軍官的士兵一直在小聲訓斥。
「可是*根本沒有，日軍也沒有。」
程潛已經四十歲了。他算是所有軍官中身體素質比較好的，做到現在這樣，程潛自己也是感到自豪，不然他沒有勇氣敢說跟著這幫戰士一起行動。他按照戰士的要求彎腰奔跑著，一跑就是幾個時辰，他的身體已經快受不了了。
「現在沒有。將來沒有嗎，日軍的槍法可是非常準的。你要完不成。直起腰，你看看，是不是你最顯眼，不是你死還是誰死？」戰士也不知道是第幾次說這句話了。
「可是這裡根本沒有敵人。」程潛非常不服氣。
「敵人沒有炮嗎，沒有遠程火力？」戰士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你看看我們的總司令，你看看我們的軍團長，還有那些衛生隊的丫頭片子。我帶著你我都嫌丟人。」
不遠處，張春和麗質的背上已經代替戰士背了好幾個火箭彈。兩個人成了前面戰士的補給兵。毛石山也背著用偽裝服蓋起來的地圖和書，這是他的兩樣寶貝，怎麼都不肯丟棄。
其實要說動作的靈活性和耐力，還真的沒人比得上張春和麗質。毛石山身體素質也很好，他個子太大，彎腰有些困難，但是他一步比平常人的一步要大。有著特殊的韻律，跑得還是挺快的。
前方一個狙擊手趴在地上，用瞄準鏡搜尋著，槍非常重，也非常大，那簡直就不是槍，而好似炮。
低沉的「彭」地一聲，巨大的彈殼褪出來。卻被帶著厚厚的手套的手接住，裝進了旁邊的口袋。要知道這彈殼還是滾燙的。
「打中了沒有。」擔任突擊兵的士兵，飛快從他身邊跑過，還不忘問一句。
狙擊手翻滾了一下，回頭裂開嘴笑一下，然後爬起來在一個樹叢的掩護下跑到前面去了。
程潛覺得那就是一個隱藏在樹叢後奔跑的獵豹。
隨著進入城區，前方部隊慢了下來。
一道道火線從火箭筒中發出，射向房屋和堡壘。
突擊兵已經跑到前面去了。一邊跑一邊換上自動步槍，一隻手還拿著手雷。
沒有炮聲，也沒有重機槍的聲音，因為只要一有重機槍的吼聲。那邊就沒有了衝鋒的人影。而遠處的狙擊手就開槍了。準得可怕。
而前方的重機槍和機槍聲一停，馬上就有人撲了上去。沒有槍聲，但是密集的手雷爆炸和火箭爆炸的聲音此起彼伏。然後就是日軍的步槍聲。十分稀疏。根本形不成威懾力。
有受傷的士兵，但是多半都不是重要的部位。這些士兵對自己的保護非常嚴密。而日軍的子彈只是在他們身上穿了一個洞，有些在自己包紮，只有傷勢重的醫護兵才上去。士兵們身上都有簡易的醫療包，包紮也十分熟練和快速。
程潛喘著粗氣，堅持著。
他看見一個重傷的日軍士兵掙扎著翻過身來。他想去救下他，因為那是個看起來非常年輕的孩子。但是帶著他的士兵，一邊跑，一邊從綁腿上摸出匕首。只是輕輕一揮，連停都沒停就跑過去了。
程潛也沒趕敢停，而是看著那個日軍捂著喉嚨，滿臉絕望地看著他。
「你殺了他，他沒有抵抗力了。」程潛撲倒在那個士兵傍邊。
「沒時間管他，而且他也活不了。你還能跑嗎。」
程潛躺在地上喘著粗氣，抹了一把要糊住眼睛的汗水。他說不出話。
他看見天上三個一組的兩點向城區方向飛過去。
士兵躺在他旁邊嘴裡叼著一根草棍。
「那是我們的飛機。」
「飛得真高啊。」程潛只能看見一個兩點看不清飛機的形狀。
士兵嘿嘿笑：「就是少點，那幫瘋子都是喜新厭舊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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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廷鍇的指揮部在日軍的包圍之中。如果不是蔣光鼐這個總指揮發動上海居民不斷地給他們送給養，絕對撐不下去。
在他身邊，只剩下一個團的預備部隊了，參謀們一直在勸他向後方突圍。
蔡廷鍇沒出聲，眼裡全是血絲，因為他的師團長全到前線去了，要撤退也需要準備時間。
這時副總參謀長范漢傑跑過來說：「飛機，日軍的飛機沒來，一一九旅劉占雄想往前打一下，不然防禦的縱深不夠了。」
「為什麼飛機沒來?」蔡廷鍇飽受日軍空軍轟炸之苦，每次稍有進展就被日軍的飛機炸回來，而且每次都損失慘重。
這時連總參謀長趙一肩也跑來了。只是歪在床上迷了一會兒的蔡廷鍇不得不爬起來。
「出雲號，出雲號終於沉了。」趙一肩興奮地說。
蔡廷鍇在彈藥箱上砸了一拳：「空軍和海軍兄弟幹的漂亮。讓劉師長往前推一里，注意防空。」
另一個參謀跑過來：「榛名號也沉了，前線的兄弟們親眼看見的。是被天上的穿天猴炸成的。」
幾個人都愣了一下，相互看了看，趙一肩說：「是武漢政府，他們參戰了。」武漢政府的穿天猴事件鬧得沸沸揚揚，全上海人都知道。所以三個人第一時間就想到了。
「讓預備隊上吧，蔣指揮那邊也很困難，我們需要勝利。」范漢傑建議。
蔡廷鍇側耳聽了一下驟然響起的槍聲，苦笑了一下說：「上吧，不上也不行了，前面已經推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