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抉擇 文 / 郁榕
10月，袁世凱稱帝越鬧越凶，劉鐵在上海製造炸彈是受傷被捕，隨後被上海鎮守使鄭汝成殺害於西炮台。
張春幾次寫信請清子不要讓劉鐵回國，但是依然沒能阻止悲劇的發生。面對國家危亡，個人實在很難顧忌自己的命運。
劉鐵的骨灰是清子親自帶著回到了新民鎮，灑在了雲龍河上。
這是雲龍河上第二次給英雄舉行儀式。只是這一次比要龐大的多。新民大學和中學的三千多學生們都參加了送別。
清子已經完全脫離的日本皇室，改名為劉清，她沒有留住丈夫，但是決定代替丈夫完成建設國家的心願。
劉鐵的犧牲讓散落在各地的族人都在趕回新民。他們集中在小河口鎮，重建了劉家祠堂，將劉清的名字正式記錄在了族譜上。因為衛生基金會已經歸沙洋縣衛生局管理。而名義上的衛生局局長顧文寬實際上並沒有管過衛生局的工作。所以劉清就擔任了衛生局局長。這樣，沙洋縣就出現了三位女性官員。男性官員實際在位負責日常事務的只有警察局長黃元平。周希哲的法院院長還是兼職的，他主要還是在警察學院工作。
梁啟超擔任了政治協商會的議長，他的威望足以鎮住各方人馬。
張春這個縣知事實際上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說他是新民大學的教授更適合一點，因為他成天和學生、戰士們呆在一起。連一些重要的會議也很少參加。副縣長郭華，財稅局局長曾思敏，再加上衛生局局長劉清。沙洋的在職幹部中女性佔了半數。當然，主要還是幹部缺乏的緣故，大多數在職的職員，幾乎都在基層工作，他們太年輕，培養起來還需要幾年的時間。
十一月，劉英從廣州輾轉回到了沙洋。
他沒有回小河口，而是直接找到了張春，因為他與大家都很熟，所以也沒人阻攔他。
「張為民，袁世凱這個老賊稱帝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難道你還要姑息養奸，為虎作倀？」劉英大有與張春以命相搏的架勢。
四周的學生和老百姓都看著張春。這讓張春沒有了退路，歎了口氣說：「我完全可以把你抓起來，槍斃掉。」
劉英哈哈大笑：「你相信嗎，你們相信嗎？」劉英指了指四周的人。
眾人都搖頭。
「大家都不相信，因為大家知道你是革命者，你就是沙洋最大的革命黨。」劉英顯然是徹底豁出去了。
「你就是革命黨，可是你為什麼不承認，為什麼不肯跟隨孫先生？你為什麼要幫段芝貴捕殺革命黨人？」
張春搖頭：「因為我殺的人都不是真正的革命黨人，今天光銘兄也是逼到了門前，我不妨直說，真正的革命黨人不會販#毒，不會販賣婦女，不會逼得老百姓賣兒賣女無以為生。他們只是為謀求私利投機而已。」
劉英被噎住了，因為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革命黨內部是什麼樣子，特別是共進會是一個什麼組織。
「張為民，我只想問，如果袁世凱稱帝，你要怎麼做。」
「自治，沙洋自治。」張春不是對劉英說的，而是面向學生和老百姓說的。
「反了。」一些老百姓吼道。
張春搖頭道：「不是反了，是自治。我不要你們每個人都拿起槍桿子去打仗，因為你們各有各的職責，你們種好土地，我們的戰士們才有糧食吃，學生們要努力學習，努力工作。給部隊最好的給養，最好的槍支彈藥。如果他們犧牲，你們需要及時補上去，保家衛國。所以我希望你們各司其職，不要為革命的口號沖昏了頭腦。你們每個人都在革命，革去一個舊世界，建設一個新世界。」
劉英站得筆直，想張春敬了一個軍禮。用的是沙洋守備團的軍禮。
「如果為民信守承諾，劉光銘願意肝腦塗地。」
張春歎了口氣：「我不會讓我的人肝腦塗地。我還是陪著你回家看看吧。」
劉英回家的時候竟然有一種赴死的決然。
「你說的是真的？」劉英還是有些疑問。
「如果你留下，我宣佈自治，並且拿下京山和鍾祥，這樣我就有能力迅速拿下天門、潛江。你知道，我對學生和百姓說的話就會一定兌現，我也不可能扔下我辛辛苦苦建設的家園。條件是你留下，不再幫孫中山，我缺少將軍。同時，我還要你放棄太大的野心。」
張春說得很認真。
「這些年你看到了，我做到了我答應你的一切，沙洋縣，已經牢固。我能迅速組編三個滿編團，實力不差。所以我說的這一切，我能夠做到。我需要一個居中協調作戰的人。我知道你跟著孫中山，動則將軍督軍。我給不了，你在我這裡最好的就是師參謀長。其實你不來，我也要宣佈自治，不然對不起梁先生和蔡先生。」
「為什麼要我留下？」劉英問。
「因為我不希望你死，孫先生沒有一個詳細可行的計劃。你跟著他會死，而且他最終也只能做嫁衣裳。我還知道你和李明毅有聯繫，他一直在想辦法除掉我，我希望他收手。如果我真想殺他，現在殺不了，以後他也跑不掉。可是我不想殺他，不管他因為什麼而要除掉我，但是我知道他是愛國的，他的才幹不能只做一個殺手頭子。」
「你為什麼不聯合其它人做大事情，而非要窩在這個小地方？我知道你有才，你比我們都強。李明毅正是因為看到你的才幹，才下決定要殺你。」
「很簡單，我的經濟計劃，我的行政手段，我的施政方針，除了老百姓，沒有人會認可，我也不認可他們。所以我會一個個吃掉他們，不會對任何人手軟。當然也就不會加入他們。孫先生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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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搾，劉英的老父親用顫抖的手拿著棍子一次又一次地抽劉英，劉英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身邊還有幾個家族的老人，他們是從各地趕回來的。劉家為革命失去了一堆子女。而最為優秀的兩個，劉鐵和劉傑前後犧牲，對於劉家來說，打擊太大。
張春歎了口氣，也跪在劉英身邊，替他挨了一棍子。
老頭就不打了。老太太才呼天搶地地出來看兒子打壞了沒有。
「求仁得仁，他們的犧牲是為了國家。」張春拉著劉英站起來說：「現在光銘兄回來，還會打仗，不過我答應您老人家，我的兵都是寶貝，劉家也有很多兵在我的部隊裡，我不會讓他們死得沒有價值。」
劉家的人張春已經不止保護一次了，現在大多數年輕人都在沙洋縣的各地做事情。
「我們相信你，為民。」老頭們一個個拱手。
劉英抱了一會兒母親。然後對張春說：「走吧，我要熟悉你的部隊。」
老太太拉都沒拉住他：「你不在家吃飯。」
劉英沒有回答，張春也沒有，只是麗質安慰了一下老人。然後跟了上來。
「革命不成功，我有何臉面留在家裡吃飯。」劉英神色剛毅。
張春歎了口氣：「你們成功了，民國建立，宣統退位就成功了，以你們的力量只能做到這一點。」
「如果你加入，革命會多一份力量，民國會成為真正的民國。」
「我不會，至於為什麼，你可以慢慢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