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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章 革命的解釋 文 / 郁榕

    顧明不得不對張春的管制行為感到慶幸。

    之前,他認為應該救濟吳家和李家附近幾個村子的佃戶,他們過得太苦了。這些佃農生病了也會到衛生所治病,但是最大的病因是飢餓、生活與衛生習慣。改變這一切都需要一定的財力和時間。可是這些佃農沒有。顧明甚至認為這些佃農們應該起來革命,袁定國也是這樣認為。

    革命,古老而新鮮的詞語。現在在南方成了流行語。張春卻採取了相反的措施。對所有來的人都實行了管制,連主動要來張家打長工的人也拒絕了。顧明曾經認為這是冷血的行為。

    但是在雲龍鎮,聽得到了兩個極端的評價。

    貧苦的人都說張春是個好人。但是自耕農和地主、大家族的人已經產生了警惕心理。張揚氏說有人要買土匪來張家堡殺人,說張家堡發現了寶藏,多得讓下人們能夠一日三餐吃飽。張鳳蘭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在進行壓制,加上張春實行了管制和克制,對大家族的觸動沒有那麼大。吳家和李家是有些矛盾,但還是為張春進行了辯解,說張春只是個不懂事的敗家娃娃。事情才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顧明不知道的是,其實已經人進來摸底了。春丫發現了,但就是以春丫現在小有名氣的身手也不是對手,只能放別人進來。來人與徐矮師、李書文不一樣,是真正的刺客,擅長收斂氣息,也擅長發現環境中的異常。對於隱藏中的春丫她們絲毫不看在眼裡,毫不顧忌。這樣的對手,就算是春丫她們全部送掉了性命,也阻止不了。

    張春正是聽了春丫的匯報,才下令對管轄區進行管制。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狠人的話,就是這些吃香喝辣,以殺人為生的人了。這些人只有成長起來後的春丫才能對付,但春丫成長起來還需要時間。而張天他們學習的是兵法,而不是刺客。刺客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雖然他們也學習隱蔽偵查和搏殺。

    這個人來刺探過張春,但是張春完全沒有發現,要知道,張春的感知能力甚至超過了春丫。他沒有殺張春,而是到處轉了轉,就走了。嚇出了春丫一身冷汗。

    張春不知道為什麼刺客沒有動手,只能說僥倖。

    張春沒有告訴顧明實情,告訴顧明瞭也沒用,因為他除了滿肚子的軍事知識和謀略以外,連張天都不如。

    張家的小心謹慎讓雲龍人認為那還不過是一個孩子在管家而已,再聰明的孩子,也是孩子,而且這孩子是個很敗家的孩子。張家失去了威脅。大家族們就想盡辦法相互擠壓。雲龍鎮,李家是第一大家族,不過現在分裂了。兩次匪患,小李家灣周邊的幾個小祠堂遭受了重創,也出了最大的力。但是實際利益讓大李家灣得走了。

    受盡欺壓的雲龍吳家似乎得到了高人指點,居然團結李家這些小祠堂,在張鳳蘭的支持下,進行棉花種植。

    張鳳蘭為這些小家族提供了糧食換棉花的以物換物的條件,然後吳家組織這些人到山裡用糧食換皮貨和木炭。由吳家的船隊把這些皮貨和木炭運到漢口,中間的利潤豐厚。幾輪下來,小李家灣的人嘗到了甜頭。

    光緒二十八年,也就是1902年,麥收過後,雲龍鎮南邊幾乎全部種上了棉花,沒人種水稻。因為棉花換的水稻要比自己生產多多了。

    朱利安很可惜地說張春失去了天大的機會。

    雲龍鎮,吳家和張揚氏兩家的棉紗廠和織布廠成了兩個龐然大物。日進斗金。同時張鳳蘭的商行也主導了雲龍鎮周邊的經濟,連縣太爺也對這女人尊敬有加。李家直接分裂成了兩派。大李家灣不甘心認輸,正在籌集資金自己開棉紗廠和織布廠。

    商戰如火如荼,獲利的都是地主,和佃農們沒關係,反而他們交租更多了,因為朝廷的賦稅和總督大人的攤派又漲了。很多佃戶活不下去,跑到了山裡,因為山裡打獵沒人管,只要心狠,敢殺人,有被人殺的覺悟,拿皮貨換糧食還能夠活命。

    為了不讓棉田荒廢,地主們開始收長工,但是只收勞動力。遭殃的是孩子,雲龍鎮每天都有人賣兒賣女,不賣不行,活不下去。

    因為張春有收養孩子的經歷,所以差不過過幾天,張家嶺通向雲龍鎮的路上,就會出現幾個棄嬰,等著出去辦事的李秀清或者芹姨撿回來。幾個月下來,大院裡的女人們手裡就多了二十多個嬰兒。這些孩子不是後世那種因為身有殘疾而被拋棄的孩子,而是實實在在養不活。

    張春不得不專門建一個育嬰堂,讓兩個女人專門帶這些棄嬰。不然這些女人也不用做別的事情了。

    大清帝國。老佛爺回到了京城,俄國人說要退出東北。大清似乎緩了一口氣。光緒帝總算出來說話,准許滿漢通婚。漢人們覺得勝利了。張之洞開辦了湖北師範學堂,日本人的總教習。這讓朱利安垂頭喪氣,他又回國了。

    張春懷疑這傢伙來中國的動機,因為他回國,八國聯軍佔了北京。戰事平息,他就巴巴地跑來,除了來張家嶺,都是到處拜見官員。張之洞重視日本人,他就回國了。說沒有帶著國家任務來,任誰都不相信。

    朱利安走了,五個洋娃娃留了下來,張春給五個洋娃娃重新取了中國名字,分別叫朱安妮、朱佳妮、朱燕妮、朱鳳妮和朱小妮。五個洋娃娃以前已經跟著朱利安學了一年漢語,現在全部在漢語環境下生活和學習,加上本來就是學語言的年紀,倒是跟上了其他孩子的進度。而且八歲的朱安妮是讀過三年書的,對算學和化學非常感興趣。其他四個孩子暫時還看不出來。

    其實五個洋娃娃除了膚色和瞳孔顏色有些特別以外,河南來的一些孩子似乎也有很多有西域人的血統,有些就是**的孩子。形貌中也有很西方化的。小傢伙嘛,趴在別人身上研究一下膚色和耳朵鼻子是有的。時間久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因為顧明與梁啟超、袁定國與南方黨都有著書信來往,張春沒有阻止,畢竟革命是大趨勢,你不能裝作不知道。

    書信通過各種渠道彙集到了梁啟超那裡。梁啟超就對敢於多次誹謗自己的張春多了幾分心思。這一年,梁啟超在日本辦了《新民叢報》,張春就每個月都能收到從日本寄過來的報紙,真是不容易。當然也有上海的顧家支持了梁啟超辦報紙的錢有關。顧家老爺還是希望顧明不要在鄉下窩著當師爺,希望他出去從政。

    新民叢報沒有擺在顧明和張春自己屋裡,而是放在學術廳和圖書室裡。

    張春在講課時,偶爾會引用上面的論述。不過多半是嬉笑,略帶些嘲諷。

    「信書不如無書,要結合實際思考。」

    張春笑話說這些人認為遠古是**的,後來才變成社會。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遠古人類種群數量很少,猛獸眾多,武器就是石頭,**的人根本無法生存。社會一直存在,只是日益複雜而已。發展是有的,好的壞的都有,不是都是好的。西方社會發展比中國晚了很多,西方所謂的自由民主在中國早在春秋時期就開始實行,不能簡單地認為西方制度就是優越的,也不能簡單地認為中國的制度就一定是**的。不過錯誤的需要改正,正確的需要繼承。中國文化五千年不斷,靠的就是這種精神。

    顧明笑張春這是典型的維新思想而不是革命思想。

    張春笑道,所謂革,周易說黃牛之革,製造堅固的皮革需要剷除不需要的皮毛,然後硝制,結果出來的才更加堅固。並不是把整個皮子全部扔掉。

    「那你說朝廷是毛,還是皮。」

    張春笑著說:「對於朝廷來說毛還在,皮沒了。對於中國來說皮還在,中國沒有了。朝廷不是中國,中國的制度幾千年演變,總有規律可循,總有經驗教訓。西方才多少年?所以中國的皮還在。」

    顧明還真的不敢說不對,因為張春這幾年看的書非常多,雖然不精讀,但是確實可以算是博覽群書。卻不料張春是從知識爆炸年代過來的人,現在讀不過是溫故而已。

    封閉的一年,農學堂的張迪在張秀的幫助下,把牛頭山和竹皮山翻了一遍。這些山都是柴山,所以都是次生林。不過裡面除了不多的松柏,更多的是栗樹。有些地方還非常集中。河南村還有十多棵板栗樹。大小都有。不過大的產量高,但是味道差一點。小的味道好,但是產量不高。山裡的叫橡子,味道和產量都很差。後世誰吃橡子?但是這個時代的人餓得沒辦法,也會想辦法弄得吃。

    張春就開始講解嫁接技術,嫁接的基礎需要詳細講解植物的皮層。秋收過後,顧明托梁啟超在日本買了顯微鏡等一些儀器回來。農學堂的實驗室總算可以用了。

    張迪在河南村的一處山坳裡,準備把一片栗樹嫁接成板栗樹。品種選的是產量高的大板栗,他要把大山變成糧倉。弄得張春把一些還沒畢業,只有十一二歲的小朋友也分到了農學堂,因為水稻地裡的研究不能停。竹皮山亂七八糟的果樹也有一人來高了,有些開始掛果。這都需要人。

    為了方便張迪他們的工作,張春在牛頭山建了一個林業站,讓年紀大一點的張秀帶著張迪等四五個人住進去高林業研究。

    這批孩子中,總的來說是女孩子多,男孩子少。雖然都到了十七八歲的年紀,但是因為講自由戀愛、晚婚晚育和優生優育有幾年了,這些孩子中談戀愛是有的,但是成親意願的就沒幾個。她們都知道自己學習時間太短,如果不努力,最終會被那些從四五歲就開始唸書的弟弟妹妹超過。所以不管是學習還是研究都非常刻苦。

    農學堂的學生已經達到了三十多人,分出去四五個不影響大局。不過負責水稻的孩子們才剛剛開始研究水稻地的小環境。這個時代的水稻地生物種群很多,光蜘蛛就有十多種。(http://.)。他們發現有明顯區別的水稻就有七八種之多。不過只是畫了圖描寫了特點。還沒有來得及專門選育。這些小傢伙涉及的範圍太廣,又沒有做標記,收穫時又不注意,這一錯過,就是整整一年。

    這也難怪,他們都沒經驗,年紀也太小,精力容易被新鮮事物吸引。

    張春指出了他們的錯誤,讓他們難過了好幾個月。

    張春開始制定了一些選育的原則,現在正是提高產量速度最快的時候,因為只要選出本身就有的好品種就可以了。真要到雜交水稻的層面,那還需要很長很長時間的積累,也不是張春這兩千畝水稻地能夠承受的了的。

    不過顧明說現在張家的產量已經是個奇跡。江南最好的稻田產量也不過如此。

    糧食大豐收,大糧倉都裝不下了。小糧倉是專門為稻種準備的。不能動。

    每戶分了足夠的口糧後。張家總算賣糧食了。全年收入還掉了張鳳蘭的貸款和日常用度,結餘了近三千兩銀子。顧明和袁芳等人的薪水從二十兩銀子漲到了一百兩。窯口的師父也拿到了二十兩的紅包,因為他們本身就有自己的紅利,這兩年瓷器數量不大,但是他們再次改進窯口後,瓷器質量高出了不少,加上釉色技術過關,袁芳和她的學生們還為瓷器描了花樣子,瓷器已經直接賣到漢口去了。一年下來,兩位大師傅也有五十兩左右銀子,不算多,但是因為食宿全部是張春提供,要說有錢,兩位大師傅是最有錢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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