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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ま九章 各自找朋友(下) 文 / 午後方晴

    小蘇繼續在思考。

    王巨今天是放開了,沒辦法,想做事了,必須找朋友,更想找小蘇這樣的朋友。所以必須將他的腦子說得「開竅」。

    「兼併之害,當真沒人知道?秦朝暴政不算,西漢外戚篡國我也不算。東漢呢?實際說起來,王莽變法,也同樣是兼併害的!再到東晉,孫恩之亂為何?再到我朝,王小波與李順之亂為何?」

    不但在宋朝,後世繼續來。

    華人與狗不得入內,難道不知道嗎?但為什麼有那麼多「帶路人」?為什麼有那麼多攻擊母國的香蕉人?當真沒有一個強大的母國,他們會活得更有尊嚴?

    一樣的道理!

    「你們看到的只是會產生騷動,但有沒有看到真正的危機?遼國比西夏好一點,但也不能稱為老實,比如宋夏開戰時,他們為何陳兵幽雲?為何歲幣從三十萬—無—錯—變成了五十萬?西夏就更不用說了,無論給多少歲幣,他們一直就沒有老實過!然而這個積欠無疑就是一個大火藥包。積欠一天不解決,這個危機就一天無法化解。陛下與介甫公必須在短時間內解決,那麼不斂財,還能有其他什麼好辦法?」

    小蘇開始沮喪了。

    「我再說一件事,鄭白渠不是我自誇,做得很好了吧。但有沒有做好?沒有!為何,且聽我說,我為了減少麻煩與衝突,並沒有真正查沒隱田,只是逼著他們將隱田變成了明田。另外我還帶著他們注意商業。隱田變成了明田,是多交了稅。好了。問題來了。是多交了稅。然而因為得到很好地灌溉,他們收入實際在增加中。轉移到商業上,財富積累更快。也就是他們越富就越富。」

    「我再說一下貧困百姓,因為我分了一些新得的耕地,又能灌溉,能喘一口氣了,不過這些地終有限的,雖然能豐收。以後國家稅務必然會傾斜,必然會加重,因此勉強不過能維持溫和生活罷了。但有災害呢?就算災害還能自保。二三十年後,人口增漲後,這些地又不夠用了。但另一外少數一群人正在積累更龐大的財富。遇到困難,兼併又再度開始。子由兄,我說的你會意了吧。看似我做得不錯,實際只是治標,沒有治標,仍然為鄭白渠未來的中貧困百姓埋下了一個超級大的火坑。就是這樣牽就。我離開後,依然有許多豪強對我不滿。」

    「這還是有鄭白渠之灌溉之利牽就。若沒有呢?子由兄,不做事便罷,一做事受益者未必感謝,受害者必然仇恨。但一個個不做事,如何了得。難道繼續讓這個積欠發展下去,最後三億,五億,十億?到了那時候,天下揭竿而起,不知道你我又何去何從?子由兄,你打算怎麼做,從逆賊謀反,或者任由逆賊殺害?」

    小蘇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那不可能。」

    「不可能?現在人口一千三百多萬戶了,像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到達兩千萬戶是四十年,還是五十年。兼併又是如此的厲害,兩千萬戶了,你以為我說的可能性會有多大?」

    「那怎麼辦?」

    「子由兄,看這些變法,不能看其法,而要看其變法的背後。國家兩大危機,一個危機就是眼下的積欠與空虛的國庫,想一想,英帝大行,陛下都喊沒錢用了,不得不只出三分之一的賞賜,河北大旱了,國家任由災民自生自滅,去年黃河兩處決堤,經濟稍緩一點,然而陛下還不得不拿出內藏庫的珍珠與香料便賣救災,一旦遼夏聯手舉國來犯,用什麼財政來禦敵啊?說仁政,都想仁政,但沒有錢帛,用什麼來仁政哪?」

    「沒想到啊,沒想到。」

    「子由兄,你能關心國家前途,很不錯了,至少我感覺你比富公高尚。」

    小蘇啼笑皆非。

    「但也不能怪你,你不知道真相嘛。因此國家當務之急,是將這個積欠填補上,使國庫略有盈餘,這個道理與置兵一樣,我可以不窮兵黜武,但不能不備武。」

    「斂財是對的了?」

    「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很久,不好意思,最後得出一個結果,那就是對的。但準確的做法,就是以後如何矯正。我再說桑弘羊,本來這是一個容易遺忘掉的名字,因為介甫公變法,這段時間屢屢提起,都說是小人,奸臣。然而子油兄,若無桑弘羊,漢武帝后期的經濟能恢復過來嗎,若無桑弘羊打下的基礎,能有昭宣之治麼?霍光很了不起,但將他放在漢武帝后期的國政當中,看他會不會有良策,將財政轉好?但我為什麼說他了不起,了不起的地方就是他及時地將桑弘羊變法中的一些弊病收了起來。你我現在資歷淺,地位低,暫時不是你我的舞台,因此何必急之。最明智的做法,不是參與,不是爭執,不是吵架,而是觀看,思考,以便幾年後你我同時成長起來後,大家聯手,學習霍光那樣,及時的將變法中的一些弊病收起來,等到國家財政轉好,將一些真正屬於真正斂財的法門,慢慢地杜止。這才是智者所為。」

    「可我在條例司哪。」

    「放心吧,你屢屢反對介甫公,介甫公還會讓你呆多久?」

    「但你也到了條例司。」小蘇又讓王巨說得氣樂起來。

    「別說,我正苦惱著呢,看如何能謝拒這個職位。」

    「你也不參與?」

    「現在參與了,以後有什麼資格參與到收當中?難道讓我做兩面派,那種沒節操的人?」

    「哈哈,」蘇轍與張載同時樂了。

    「然而我不參與,但我對介甫公表示理解。實際子由,有的我也在做了。」

    「這個我知道一些。」

    「還有你知道的,卻想不到的。」

    「何?」

    「比如南方的木棉。大家看到的是我替朝廷斂財。然而隨著南方開發。人口就會向南方轉移,並且是自發地轉移。這也是疏散人口壓力的一個辦法,並且我還在思考其他法門。」王巨道。

    這就得要感謝宋朝了。

    因為宋朝內治政策上比較開明,沒有閉關封鎖,也不禁止人口流動,所以人口對流動不排斥。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南宋一度將市舶司置到馬六甲海峽。

    否則就是有了好辦法,百姓在閉塞的政策環境裡。本來就是一個思念故土,不願意離開家園的民族,那麼只有強行遷徙,強行遷徙會有多麻煩。看一看曹操強行將漢中百姓遷到關中的結果。

    再看看唐朝多次發出詔令,鼓勵百姓遷於寬鄉,有沒有成功?

    強行遷徙的代價太大了。

    但這次南方遷徙一旦成功,那麼它就是一個極好的試范,會起到無比的作用。

    小蘇訝然道:「難怪介甫公下詔令,責令福建路南方各州,將下五等戶遷往廣南。」

    「責令?」

    「剛下的詔書。」

    王巨想拍腦袋。正想著強遷壞處呢,來了!

    這個王安石。斂財真斂瘋掉了。明白,理解,前年去年是勸說,有不少百姓過去了,但這個是自發自願的,數量仍遠遠不能達到王安石的需要。既然是賺錢的行當,何不索性強行遷民。一為國家謀利,二是替這些下五等戶尋找一個出路。

    然而沾到強遷,能有好事麼?

    不僅如此,王巨將王安石的坊場河渡搶走了,不過沒有完全搶走,那就是酒稅,全國大多數州府榷酒都是盈利狀態的,但有極少數州縣情況不佳,或者盈利不多。這也是胥吏官吏管理不善出現的毛病,想根治很難了,或者說到了積重難返的時候,因此不如索性也將整縣整縣的搾酒經過實封投狀法,由價高者所得經營。

    也就是將宋朝所有不良資產,一起拍租出去,再加上火藥賺來的一些利潤,最後所得將會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但這些不清資產清點起來也很麻煩的,一是清點,二是必須由官員做出一個格理的估價後才能拍賣,所以它的時間很長,最少還得有三四年時光,才能大約地清點出來。

    這個爭議不大,況且連這條也反對的話,那麼國家當真不想好了?

    王巨不由地歎息一聲。

    然而怎麼辦呢,遷就遷吧,反正未來變法虱子多,也不怕癢了。

    「子安,今天聽君一席話,我全然明白了,這一切,就是為了斂財,那麼再無疑問。」

    「不過子由兄,雖然是斂財,但你心中怨氣消解了吧。」

    「就不知會斂到何時?」

    「這幾年內是休想停下了,」王巨說道。一是積欠,二是河湟開邊,三是西夏不時地侵犯,還要分一些到軍費上,再說王安石這些變法,不是一次性推出來的,今年,明年,後年,大後年,因此直到熙寧七年,恐怕財政還沒有真正的扭轉,然大旱到來,賑災不力,讓反對派們找到攻擊理由了。也就是到熙寧七年,五年後,財政還沒有完全變好。

    但這一世不同,自己提前在推動,另外還有蔗糖與棉花這兩個真正的開源,不知道到了那時會不會好一點。再者,也不知道趙頊怎麼想的,他想經營西夏,即便自己勸,王安石下,趙頊還不會停下斂財的步伐。

    天知道呢。

    但王巨話鋒一轉:「然而話說回來,在這幾年,你我有話語權嗎?到了扭轉過來時,我們也有了話語權,那時再說話,豈不是更好,更明智?」

    「子由,子安的話,你應當聽進去的。」張載插了一句。

    「恩師,未必啊,也許有人忘記自己真正的身份,想攀龍附鳳,附和某些權貴上位呢。」

    「你別拿我開心,」小蘇道。

    「那就釋然了?」

    「不釋然奈何?」

    「好,釋然了,我們就吃酒吧。」王巨道。他看重小蘇也有其原因的,一是小蘇的立場可以拉攏,二是以前他在京城科舉時,兩人就有來往,關係也算不錯,這就是基礎。

    王巨在找朋友,呂公著也在找朋友。

    王安石一直向呂公著示好,呂公著沒有當成一回事,這個心態就不對,南方人就是壞人哪?王安石也不是好惹的,一怒之下,將他換成了御史中丞,噁心了呂公著。呂公弼被逼辭職,趙頊破例沒有同意,繼續將呂公弼留在西府。但當真事情就結束了?沒有。只要呂公弼一天還呆在西府,呂公著一天就不好進諫彈劾。反過來說,只要呂公著一天還呆在御史台內,呂公弼就會尷尬一天,不好做事。一個任命,封住了呂公著的嘴巴,捆住了呂公弼的手腳!

    然而呂公著同樣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因此他迅速就看到了一個人,一個了不起的人,程顥。

    為什麼要找朋友?

    看看慶歷新政,范仲淹等人當真很了不起嗎?他們只是一些地方官罷了,真正的大佬是章得像、杜衍與呂夷簡、晏殊他們。兩相對比,就像現在的呂惠卿與富弼彥博那樣的差距!

    為什麼能成功上位,抱成了團,互相鼓吹,於是君子在此,諸神避位。

    後來失敗是新政沒有具體的策略,光在哪裡打壓異己了,並且

    韓范分裂,讓政敵找到了契機,將他們擊敗。實際當時的情況,也如歐陽修朋黨論所寫的那樣,小人不成朋,君子才能成朋,是君子黨成了朋黨,所謂的小人們還真沒有結黨成伙。

    然而失敗了嗎?失敗的是慶歷新政,他們政治生命並沒有失敗,正因為這種結團成伙,一個個迅速又上位了。

    再到濮儀之爭。

    韓琦多厲害啦,背後還有趙曙,前面還有歐陽修。為什麼言臣們與他們三個大佬戰得平分秋色,正是因為言臣結成伙了,雖然地位遠不及。然而人多力量強大。生生將趙曙拖到死,濮儀也沒有真正落實下去。

    現在反對派實際真的很可怕,由司馬光為樞紐,串起來幾條讓人望而生畏的線,第一條主線,司馬光,呂公著,彥博。

    第二條主線,司馬光,呂公著,范純仁,呂誨。

    第三條主線,司馬光,富弼,王拱辰。

    還有未來的第四條主線,司馬光,韓琦,歐陽修。

    可怕的四條線,如果論資歷,每一個人都能將眼下的王安石爆出十萬八千里!

    但這張網還在擴大。

    張載上位與王安石無關,而是彥博,彥博不好出面,於是讓呂公著推薦。不過讓他們失望,張載對變法不是很排斥,因此沒有與他們站在一起。

    俺不會為了富貴而改變自己立場,節操有了,王巨也尊重了,但官場上也就那麼一回事了,早晚得回家種田!

    拉攏張載不成,但儒壇上還有一些有名氣的人物,比如大程。

    大程風塵樸樸從下面回來,王安石召見,兩人語。但張載不說井田制了,大程依然將井田制拋出來。當然王安石也想井田制啦,人人耕地一樣多,不得買賣,不得轉讓,兼併問題也就解決了。但能實施井田制嗎,因此王安石十分失望,僅給了一個秘書省著作佐郎的身份。他失望了,大程更失望了。

    呂公著的召見,來得正是時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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