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五二章 種諤不死,邊事不己(上) 文 / 午後方晴
「兵哥子,莫亂說,我與瓊娘子真沒什麼。」王巨又補充了一句。
但事兒估計多半傳開了,自己再辨解,也不會起效果了,讓他們說去吧。於是他讓黃良出去找客棧。
要求也不用太高,環境略靜就可以。
反正呆的時間不會太長。
然而黃良前面出去找客棧,後面姘兒找上了門。
「姘娘子,快請進。」王巨客氣地說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是趙念奴的福星,然而反過來,趙念奴何嘗不是自己的福星?
姘兒走了進來。
王巨熱情地替她沏茶,姘兒捂嘴樂道:「王大夫,奴婢那敢受得起啊。」
「無妨,我出身貧寒,不喜擺架子。況且姘娘子是什麼人哪,武藝蓋世無雙,還是殿下最貼心的婢女,本官敢慢怠嘛?」
「喲,嘴變甜了,」不過姘兒又說道:「你怎麼變成這樣子,若是我家殿下看到,豈不心痛死了。」
王巨一哆嗦,差點茶壺都掉到地上,說道:「姘娘子,話不能亂說啊。」
坊間可能在傳聞他與瓊娘的風流事,那不要緊。不說清者自清,在宋朝狎妓還算是醜聞嗎?但若是坊間傳聞他與趙念奴的風流事,自己那才是掉進大坑裡,休想爬起來了。
「王大夫,聽說你暫時在京城要任一段時間職?」
「不錯,確有此事,主要是我提議了那個坊場河渡,朝廷正在執行,官家恐怕會有執行不順之處,便將臣暫留京城一段時間。但不久我還會去陝西的。」王巨說道。
最少大婚到了。你得讓我回陝西成親吧。
「確有此事,我家娘子就沒有白廢心思了。」
「此話怎講?」
「我家殿下在附近租賃了一棟宅子,準備讓你入住。」
宋朝開封人為這個房子漲勢弄得叫苦不迭。比如王巨若不改變小蘇命運,幾年後他會在京城花費九千四百貫買一棟宅子。就是這個價。能叫貴嗎?不過後來為了嫁女兒,小蘇為了找好女婿,最後又將宅子轉手賣掉,換了一個差一點的宅子。宋朝比賽著賠嫁妝,逼的。就連現在王巨也要為這個苦逼了,一旦二妹出嫁,怎麼也得陪一個三四千貫,四五千貫嫁妝吧。還要看好人頭。否則弄不好倒貼妹妹嫁妝出去,還能被騙婚騙嫁妝了。
到了北宋末年,京城一第得要幾十萬貫錢,稍增雄麗,非百萬不可。也就是趙普與呂蒙正那樣的一等良宅,再裝修得豪華,得要一百萬貫錢。那放在王巨眼中也不是貴的,何謂一第,地段必須要好,最少有一個上萬平方建築物。外加大花園小花園,亭台樓閣。貴嗎?若將拙政園搬到北京市中心,那得值多少錢哪。
不過王巨無意於此。
並且趙念奴那個宅子地段是京城一流地段。無論是買或是租,王巨想都沒有想過。能讓趙念奴看上又租下的,恐怕每月租金不會低於五十貫。
當然,這個租金同樣不算貴,至少在王巨眼中不算貴,差不多算是後世二流城市的房價與租金吧,恐怕二流城市都不及,只能算是三流城市的房價與租金。
然而司馬光盯著了,不是說樸素嗎。為何租這麼好地段的房子?
這都沒有多大關係,關健還是趙念奴。這個剪不斷,理還亂。發展下去不大好啊。
王巨不由撓頭。
「你這是幹嘛呢。」
「這個,還是讓殿下退了吧,首先我在京城呆的時間不會長,說回陝西就回陝西了。其次有人盯著我。」
「誰?」
「司馬光。」
「又是這傢伙!」
「姘娘子,事情過去就算了,你可不能衝動,否則讓他重新盯上殿下,那又會害了殿下。」
「這是一個麻煩。」姘兒擔心地說。
旁的不擔心,公主殿下是什麼人哪,能與一個富戶搶老公嗎?不過這個王巨真的不錯,加上趙念奴也有那麼一點心意,姘兒實際心中也感到有些惋惜。
然而本來沒有什麼,如果讓司馬光察覺到了,天知道最後會說成什麼?
「不行,我得回去稟報殿下。」姘兒風風火火地回去。
王巨搬到客棧裡住了,也去集賢院上班去了。
詔令讓他修一下算術書,他也真在修算術書,他從集賢院找到了王孝通的《緝古算經》,但不是王孝通的原版,而是李淳風的註釋版。因此王巨來了興趣。
李淳風,唐朝妖人哪。於是就著他這個註釋版進行再註釋。
然而只過了一天,趙頊便找上門。
為什麼司馬光這麼緊張,集賢院,宋朝皇宮裡重要的藏書所在,皇帝經常來看書,那麼談話就方便,司馬光能不急嗎?
然而這次談的卻是一件大事。
先是種諤招降了硃令陵,但種諤並沒有就此滿足,他將目光對準了嵬名山。為什麼他對準了嵬名山呢。
西夏去年進攻大順城大敗。
但災難並沒有結束,今年西夏又遭遇到了大旱。陝西這邊還好一點,不過一些邊區也出現了旱災,特別是延州。所以為了賑災,薛向急得沒有辦法,只好賣僧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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嵬名山帳下有一個牙頭吏叫屈子,後來改了一個漢名叫李喜,他為了解決綏州困難,便向西夏皇室借了息錢,以便使綏州熬過這次難關。但夏天來臨了,莊稼一起旱死了,這到年底沒辦法還的。
沒辦法還,他弄不好就是死罪,正急得一愁莫展之時,就聽到了種諤招降硃令陵的消息。他靈機一動,這是好消息。
不過他還有點不大放心,實際硃令陵還算好的,橫山百姓今年很苦逼,然而因為宋朝也是多事之秋,綏靖派又佔據著上風。邊境將領不敢收留西夏叛逃過來的百姓。
梁氏面對著這個旱情與人心離散,也無奈之,只好一次次派出兵馬。將那些想要叛逃到宋朝的各部族遷出橫山。
因此李喜嘗試著與種諤溝通,並且撒了謊。說是嵬名山想要投奔宋朝。不撒謊,種諤不心動啊。而且他頗有手腕,沒有說服嵬名山,但說服了嵬名山的弟弟嵬名夷山,並且說服嵬名夷山親自與他潛入青澗城,說我與大哥想要投奔宋朝。
一人是嵬名山的弟弟,一人是嵬名山的親信,雖是兩國。就在對面,這不難查,種諤信了,也心動了。
正好高遵裕從夏州回來,他還帶來了西夏助山陵使,一是助趙曙的山陵,助個鬼啊,西夏那有錢帛助哦。二是央請宋朝開互市,最後在諸臣進勸下,趙頊不得不同意。三是再次要求釋放戰俘。這個成功了一小半,其他戰俘一起在挖礦呢,上哪兒放去。四便是向種諤提出請求。讓種諤交出硃令陵,這一條沒有成功。種諤當場便給了回話,想讓我交出硃令陵,必用景詢與宋吉來換。
俺們宋朝當真比你們西夏矮一籌哪,再說去年那一戰,誰是敗的一方。
實際這事王巨還真能看得開,可種諤想不通。
種諤堅決不交人,陸詵勸也不聽。實際從去年大順城一戰,種諤已經對陸詵鄙視了。
然後種諤又秘密也高遵裕做了會談。問西夏那邊的情況。高遵裕就問,種將軍。你想幹嘛。種諤吩咐高遵裕保密,將嵬名山欲投的真相說了。高遵裕想了好一會。這可不是小事,不是一部一族一將,而是若大的綏州。他未置與否,但說了他在西夏看到的情況。
種諤聽了,心意已決。多好的機會!西夏正好是民不聊生的災害之時,李諒祚又死了,一個孤兒寡母的,也好欺負。於是對派了一個叫韓輕持的熟戶,也是一個蕃人,經常參與私貨,對綏州那邊比較熟悉。種諤讓韓輕持帶著蠟彈書潛入綏州,找到李喜。
李喜嚇了一大跳,還好找的是我,否則事兒就穿幫了。他對韓輕持說,你讓你家種將軍做好準備,我家主人隨時即來投奔。韓輕持立即回去。
不過這時嵬名山還是不同意,並且喝斥了嵬名夷山與李喜。
李喜無奈,只好又潛入青澗城,說俺家主人同意了,種將軍,但以防萬一,你必須帶兵去受降。
受降如臨敵,種諤還是不疑其他,於是立即拿出一個金盂,說是這是我送給你家主的禮物。
李喜哪裡敢交給嵬名山哦。不過嵬名山在這幾個月內很可憐,被弟弟與親信賣掉了,卻渾然不知。
種諤同樣不知道內幕,他要準備受降。但這事就不是小事了,因此稟報陸詵。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能只帶著青澗城可憐的兵馬去受降吧,必須要陸詵同意,才能從整個鄜延路調出更多的兵馬去受降。
種諤來到延州,對陸詵稟報:「西夏累年用兵,人心離貳,他們想盡發橫山帳盡至興州,族帳懷土重遷,以首領嵬名山,結綏銀數萬人,共謀歸順。」
陸詵當時驚得目瞪口呆,大半天才清醒過來,說道:「種諤,莫急,容我稟報朝廷再說。」
書奏到了朝堂,朝堂上也爭得不可開交。最後趙頊採取了折中的做法,如果嵬名山如果能獨捍夏虜者,朝廷就受之。如果只想率眾遷入宋境,則不受。
也就是你投降,俺們也受了,但休想指望大宋會出兵幫助你抗擊西夏的反擊。不過為了安撫種諤,刻意讓薛向去了延州問一下情況,這也是做樣子的。
詔書發出後,趙頊深深的歎息,這個條件提出來,嵬名山還能投降嗎?所以王巨來到京城,大家也不說,趙頊也不說,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為什麼呢,想的人歎息,不想的人也怕追後賬。
薛向來到延州,再次將種諤喊到延州詢問。種諤就辨得到綏州的種種好處,甚至隱晦地將去年大順城之戰中陸詵的懦弱表現翻將出來。陸詵辨不過,只好替種諤劃出三策。上策讓嵬名山直取西夏。這純是鬼扯。不能取,那只好選擇中策,守其地以拒之,朝廷不會發一兵一卒相助。下策就是若守的能力都沒有,就退到兩國交界的地方,這更是扯蛋,兩國是有一些閒田地帶,但什麼樣的閒田地帶能安排幾萬人定居?
然後對種諤說道,我已經替你說話了,放寬了受降條件,若是朝廷同意,我就發兵助你受降。
且不說這三個條件嵬名山必不會投降,陸詵也料定奏章到了朝廷,朝廷也不會同意。
陸詵說完,派出張穆之去京城稟報,種諤急得要跳腳,於是用錢賄賂張穆之,希望張穆之到了京城,能說說招納之利,玉成此事。
張穆之也同意了。
但種諤不放心,別的不說,看一看當年輕泥懷側的結果吧。不行,這不能拖下去,拖到後面非但辦不好事,說不定京城裡又會有人向西夏人通風報信了。
於是在種諤苦思冥想之下,他終於想到了北方,北方就是綏州,再北方就是銀州,再北方有一群人,他們叫折家軍……(未完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