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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三ま章 餿主意 文 / 午後方晴

    趙員外要動身,王巨又說道:「對了,務必記住,繼續區別對待,對有些人再傳一句,有人說本官好的,那不要當真,有人說本官壞的,也不要當真。不過有一條,本官會信守承諾。只要他們要求不過份,不鬧事,再做一些退讓,本官馬上就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交待。」

    「那就好,那就好。」

    「這樣吧,我等會秘密送一個賬薄給你。」說著,王巨從裡面拿出一本厚厚的賬冊。

    實際這麼多天下來了,王巨基本摸清楚周邊各大主戶的田產情況。

    雖然這個數據也不大標準,但誤差不會超過一成。

    王巨也做了賬冊,記了下來,也就是王巨手中這本厚賬冊。並且繼續又派了一些人手,暗中再覆核一遍。

    「上面標注了我可能會是我最終給的各戶田畝數量,但它也是我的底線。」

    這也要區別對待的,對王巨表示獻忠的各戶,那會以補償的名義,最後會多得田。一些沒有表態支持,也沒有表態反對的,這些人往往多是鄉下的中小地主,他們也急,可力量小,只能乾著急,不過王巨也會給一些補償,不會讓他們太吃虧。實際這些人也隱田,不隱田的地主現在幾乎根本找不到。但他們縱然隱,也隱得不多,同時手中的耕地也有限。

    還在繼續嘀嘀咕咕,心存不滿的,王巨那也不會客氣。馬上到來的「大會戰」,便是王巨與這些人的戰鬥。

    趙員外說道:「我能翻翻嗎?」

    「翻吧,就是給你看的。」

    趙員外翻了翻。看了幾個熟悉主戶的田畝。這些人有多少隱田。他是比較知根底的,看了看,經過「補償」後,基本補回來十之**了,有的人可能王巨沒有查好,幾乎全部補齊了。

    不過就是補不齊,差的也不會多,基本能交待過去。

    他合上賬薄。說道:「那我就放心了。」

    畢竟王巨態度很強硬,即便趙員外,心中都沒有底。

    「但這本賬薄,你心中清楚就行,且莫給其他人看。即便代替本官做出承諾時,也要模稜兩可,否則傳將出去,少的會鬧,甚至多的也會跟在後面吵鬧不休。」

    「這個輕重我知道的。」

    「那就這樣吧。」

    「不過明公不進城中住,大家還是不放心。」

    「我住不住城都一樣個。住在這裡,就近能處理渠工。本官反而感到方便。況且有了這個賬薄上承諾的畝數,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好來。」

    趙員外離去,王巨又去了渠工。

    主渠只有一里地了,兩邊施工的人群能遙遙相望。

    經過一天多勞動後,終於兩邊主渠聯在一起。

    剎那間,幾乎所有軍士與民夫發出歡呼,有的人高興地翻起了觔斗。

    王巨也高興地握住了楊蟠的手,儘管楊蟠不知道握手動作的含義。

    當然,還沒有引水進來。

    這必須等一些相關的支渠全部修好後,才能將渠首打通,再放水進來。但到了那時,真正的戰鬥也將要開始了。

    王巨說道:「楊勾使,這樣,你再將大伙帶到小鄭泉。」

    楊蟠點了點頭。

    這一段主渠是修好了。這次朝廷支持的力度很大,前前後後僅是軍士就派來了三萬多人,趙頊內庫揭不開鍋了,也沒有短了渠工的糧草與物資,還有火藥……加上王巨的帶頭,大家幹勁足,所以渠工修建的速度比他們預算的要快。

    可它只是第一段,還有第二段,第三段。

    第一段主渠修好,那就要轉移到第二段戰場上了。

    最後支渠修好後,那些勞力再轉移到渠首,第一段渠工告捷。

    「對了,楊勾使,在那邊順便替我再蓋幾間茅屋。」

    「子安,難道這餘下兩年多時間,你真全部呆在這個茅屋裡?」

    「為什麼不能呆?」

    那就呆吧,楊蟠也不再勸。

    侯可說道:「這一回朝廷應當能滿意了吧?」

    前幾天他們派人大約估量了一下,只要馬上一放水,就能使一萬九千多頃耕地受益。不過這中間還有原來的耕田,特別是南白渠是低灌溉區,朝廷以前又修了幾次,因此原耕田比例比較高,大約會有一萬兩千頃左右。但隨著渠工向第二段第三段轉移,原耕田比例就開始大幅度下降了。

    可這也算是成績,即便原耕田,同樣會分為三六九等,許多耕地因灌溉水不足,產量很低下。這次大修,最少九成變成了真正的良田。

    王巨說道:「侯知縣,應當能滿意了,雖然我在中書說過,可能會使數萬頃耕地得到灌溉,但那時心中的想法則是,那怕能得到五千頃耕地,放在關中,其意義也會截然不同。」

    意義有多重要,幾名負責修渠的官員都知道了,可以說在這裡出現五百頃良田,其作用也勝過了萬春圩那一千多頃肥沃的圩田。

    「不僅是灌溉,這麼多水堰,又可以養魚,載種茭葑,又能使許多百姓受利。」

    「茭葑……立即張貼露布,嚴禁任何人在水堰裡載種茭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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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為何?」

    「可以在岸種載種樹木,也可以在水堰裡養魚,甚至可以養鴨子,但切記,茭葑不能移載,一是會產生許多糾紛,二是會壅塞水堰。我外父家的管事,前段時間路過我這裡看望我,說到杭州西湖,便說到現在西湖開始壅塞。我沒有去看,但估猜一部分就是因為這個廣載茭葑之故。」

    這些都是細節問題,但往往會是大問題。

    比如春天時王巨讓朝廷下令,涇水兩岸廣載楊柳。

    二月末。王巨騎馬上去看了看。執行得不嚴格。因此立即寫了私信給各個官員,你們不聽詔令,就不要怪我打小報告了。

    卻沒有想到接到蔡挺一封私信,他就說了一件事,本官可以責令下屬各個官員配合,但你有沒有想過前線涇水各條支流能不能廣載樹木?

    王巨只好做了補充,延慶水自業樂鎮上,馬嶺水自環州城上。蒲川河、大胡河、陽晉水上游地區,不用執行這道命令。

    實際這些支流多數上游地區水土已開始了嚴重惡化,然而為了軍事作用,王巨只好作出讓步。

    程昉懷疑地問:「有這麼嚴重?」

    「程都監,比你想的還要嚴重,而且這些水堰非是像我們刻意所建的蓄沙池,在枯季時先將渠首那五個陡門一起關死,再放掉蓄沙池裡的水,派幾百名民夫,勞動數天。就可以將淤沙挑走。一旦各個水堰淤塞,到時候清除茭葑在主家反對下會麻煩。清淤更麻煩。」

    王巨反對,這也是寧肯信其有,不能信其無的,於是幾人便不在堅持。

    四人又坐下來商議著洪堰制度,用水則例。

    不能修好了,就撒手不管了。

    以後還有很多事,比如維修,不維修,再好的水利工程,十幾年下來也垮了。

    再比如各條支流水位高低不同,汛期甚至都不同,水位的調節。

    還有枯水時季,對各個灌區水源的分配等等。

    要派官吏管理與維修。

    還必須有一套成熟的制度,渠工是四人合力主持的,也是最熟悉水渠的人,並且馬上就要用到這個制度了,因此幾人協商著,順便將此事解決。

    談了好一會,楊蟠又帶著軍士與民夫匆匆趕回小鄭泉。

    …………

    若是正常情況,這個消息傳到城中,肯定會響起一片鞭炮聲。

    但現在涇陽城中很古怪,明明許多老百姓臉上浮現出喜悅的神情,城中卻是安靜一片。

    大串連開始。

    二十幾個員外來到彭員外家。

    「諸位,平流陡門前開始刻水尺了。」

    原來楊蟠是打算用水龜的,一是喜慶的建築,象徵渠工會像龜的壽命一樣長久。二就是用來測量水位,水的流量與深度。言說法叫水則。

    水到烏龜什麼位置,就能看到引水規模。如「水到龜兒嘴,百二十徼水」,一徼水即渠道過水斷面為一平方尺的水。

    王巨說道:「還是省省錢吧,不就是看一個水流量與水位嗎,何用一水尺替代,反而會一目瞭然。」

    楊蟠懷疑用水尺太簡陋。

    王巨又說道:「你們恐怕還不知道朝廷錢帛有多緊張,看看河北災民,朝廷撥出多少錢款賑災?」

    這一說,大家全部醒悟。

    不看朝廷一批批錢糧物資撥過來,那是咬緊牙關撥過來的。

    於是聽從王巨意見,改用水尺替代了水龜。

    這也意味著馬上就要打開渠首了。

    二十幾人面面相覷。

    趙員外帶著一大批豪紳在向王巨表示獻忠,他們是清楚的。

    可這些人勢力比較強,特別是彭員外曾員外他們,有的被王巨毒打過,有的狠狠地敲走了一筆錢帛,因此不甘心屈服。

    然而王巨這一手很厲害,這一分化,他們的力量立即變弱。

    現在兩條道路,一條立即改變主意,向王巨獻忠,不過這時候獻忠,大約也來不及了,即便所謂的「補償」也不會很多。況且還有的人不信邪。

    第二條道路對抗倒底,王巨一直沒有出手。杖打了李員外他們,也不過是他們蠱惑幾名胥吏家屬到京城告御狀,勒索,那是九戶人家派了下人攻擊王巨,特別是曾員外的妻子,攔著大街,公開對王巨指槐罵桑。

    至於其他的,王巨還真沒什麼動靜,甚至默視了他們繼續圈田。

    不過這些人心中都清楚,王巨不出手則己,一出手那將是無比凶狠的一擊。

    「李員外,你說怎麼辦?」曾員外道。

    「這小子心狠手辣,不得不防哪。」

    二十幾個人臉色都有點不大好看,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屈服,也立即將那些圈田的標誌拿走,不是他們自覺,而是真怕,害怕王巨到時候施出什麼凶狠手段,甚至連人都敢繼續卡嚓了。

    「這什麼送神容易請神難,他以為他是什麼,神!神個鬼啊!」

    「李員外,你都是說一句話,當初讓李群攆他出城的,可不是你的主意?」

    「我當時只是想逼

    他一逼,那曾想他立即出城,反弄巧成拙了。不過就不逼他出城,他能屈服嗎?」

    這句話聽起來很奇怪,一群地主商人居然逼迫堂堂的官員屈服,但別說,還真有,包括涇陽知縣,有好幾個知縣「屈服」過。

    「我倒是向我侄兒打聽過,他說這個鄭白渠朝廷很慎重,官家與韓公對其十分重視。」彭員外說道。

    「他還說了什麼?」

    「他不在朝堂上,哪裡知道那麼多。」

    「那還不等於沒說,」幾人抱怨道,關中這麼大的水利工程,邊境有西夏之壓,朝廷能不重視嗎?

    李員外走了幾步,說道:「我倒是有一個主意。」

    「這回不是餿主意吧?」

    「不餿,但各位保證不能對外洩露,參與時大家一起參與。」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才能保密!

    「我們發誓。」

    「這個主意分為兩個策略,一個是公開去做,我們聯合起來,去問侯知縣,問他如何處理諸位的耕田。侯知縣肯定支吾不說,我們再帶著下人,重新去縣衙詢問,然後一股作氣,闖入賬房,將那小子收集上來的田冊一起燒掉。」

    現在王巨圖窮匕現了,為什麼到現在穩如泰山,就是手中有那些田冊。

    我只認田冊說話,不認實際耕田說話。

    慘就慘在這個田冊上,田冊一燒,王巨沒有憑證,只有翻白眼的份。

    「不妥,為什麼他能猖獗,修水利的是以保捷軍為主,他打了一場勝仗,保捷軍軍士對他崇拜,水利分田,他們也會得到實際好處,因此聽從他指揮,一旦我們這樣做,保不準各位的項上人頭會掉下一半。」

    「那我們就採用第二策,明處燒不成,暗處燒,我們各家派出機靈的人手,下半夜潛入到縣衙賬房處,一把火將這些賬冊全部燒光。」

    其實古代還真有官員將豪強激怒了,豪強燒縣衙的故事。

    並且古代與後世不同,各個官員為了表示清廉,多不喜修縣衙,往往縣衙都能因年久不修,破爛不堪,包括涇陽縣衙,以及旁邊貯放賬冊的賬房。

    大家細細一想,不一會兒,一個個面露喜色,幹這活不需要太多人,一家派出一個人,就能做得漂漂亮亮了。那一家找不到一個可靠的人?(……)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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