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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ま一章 等機會 文 / 午後方晴

    王巨迅速來到京城,到了中書。

    韓琦也不客氣,開始便發問:「王巨,老夫讓你察看鄭白渠,為何去了成都府?」

    「啟稟韓公,下官之所以前去成都府路,並非為了遊玩,成都府尹趙抃公可以做證。下官前面去了成都府路後,立即去了都江堰,在堰上察看了數天後,匆匆返回鄭白渠。」

    「為什麼察看都江堰?」

    「都江堰屹立一千多年依然存在,當值得觀摩學習。鄭白渠用工之眾,錢費之廣,不可以不慎重也,更不能前面修了,後面隨著倒塌崩堤,那非是益民之舉,而是害民之政。此外,下官前去都江堰察看,是因為在下官想法中,會於鄭白渠廣置堰壩水庫,用以抬高或貯存水位,然而下官以前所修的都是小型水堰,卻沒有大型水堰之經驗,因此更要去觀摩學習。」

    這確實也是王巨的真心話。

    現在沒有水泥啊,只能用糯米粉與石灰混搭著做凝固劑,但這個凝固劑讓王巨很不放心,因此必須親自去都江堰看一眼,看人家是如何設計利用的。

    這樣心中才有底。

    但此舉沒有對任何人打招呼,當然也是王巨對中書授命的一種不滿與抗議。

    韓琦冷哼一聲說:「你連這個也不懂,居然敢大言不慚地說修鄭白渠?」

    「韓公,試問那一個大臣懂?非是下官大言不慚,肯定有大臣比下官懂,但下官相信他們不會比下官高明很多!」

    這小子居然還敢頂嘴,韓琦正要發怒,忽然小黃門走了進來,說道:「陛下於政事堂有請韓公與諸公。以及王巨。」

    韓琦沒辦法了,只好與幾位宰相去政事堂。

    幾人見了趙頊,先後施禮。

    趙頊卻是笑盈盈地看著王巨。

    其實王巨也不知道。若是王巨與韓琦抗爭,韓維肯定站在他這邊的。大家都是趙頊的人。但若無「外敵」的情況下,韓維又大力推薦王安石。

    王巨是有才華,可歲數小,而且做事膽子大,不及王安石心性高潔,淡泊。

    但就是王巨知道了,也看得很開,確實他太小了。讓趙頊如何重用哪?不要說宰執了,就是擔任兩制官,現在也不行。那有二十歲的兩制官,就是趙匡義當時胡亂用科舉進士,也不敢這樣玩吧。

    看著趙頊的表情,韓琦與歐陽修、曾公亮、趙概都有些狐疑。

    「參見陛下。」

    「王卿,論口風之嚴實,你當為我大宋第一。」

    「陛下,臣不敢當,而且臣也將部分真相對章質夫說了。估計章質夫害怕孫沔公為難臣,也對孫沔公說了,似乎又對蔡公說了。」

    「那個章質夫也不錯。朕還刻意看過他的一些相關奏子,當值得你向朕推薦。」

    韓琦幾人更糊塗了。這小子,什麼時候與皇上搭的線?

    「朕聽聞在涇陽,有人刺殺你?」

    「是有此事,僥倖臣身邊的護衛全二長子替臣擋了一箭。」

    「這個全二長子倒也忠心,韓公,替朕草詔,賜他一百金,以獎勵他忠主的表現。」

    「一百金……」

    「國用如些糜爛。許多錢帛已用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難道朕賞一百金也不行嗎?」

    「喏。」韓琦沒辦法。只好親自草詔,心中不服氣哪。就算一百金不多,也不值得我親手來草這個詔書。

    「有沒有查出兇手?」

    「臣當時在涇陽縣西北仲山下測量地勢高度,哪裡幾乎無人煙,林又密,兇手脫逃,無法查找。」

    「韓卿,再順便草詔,令陝西各地官員,務必將此兇手抓住,居然敢謀害我大宋棟樑之材,膽子真不小。」

    韓琦終於聽出來了,王巨不但搭上了皇上這條線,似乎搭得很深。

    其他三個宰相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現在就有一件事尷尬了,那便是這個勾當鄭白渠公事的正副使。如果是原來,讓楊蟠擔任正使倒也無不可。可皇上若站在王巨這邊,會怎麼想,明顯是中書在坑王巨哪。

    「王巨,朕聽聞你去了成都?」

    「陛下,臣只能說是去了成都府路,根本未去成都,到達成都府路後,便一直在觀看都江堰,就連元宵節也在觀看,然後便匆匆忙忙返回陝西。」

    「為何觀看都江堰?」

    「臣以前只有一次路過鄭白渠,那便是從華池進京述職,以前從延州科舉,並沒有路過鄭白渠。那一行臣剛從大順城之戰中恢復過來,有些勞累,便走得慢。於是無意中看了一下相關一帶的地形,當然那時也未想過鄭白渠,但僥倖記得一些地形。因此韓公想讓臣重修鄭白渠時,臣就回想起這段記憶,發現想修鄭白渠,不但許多地段要開石渠,還要修大型水堰,用以貯水引水抬水。臣雖然有些想法,但不敢盲目去驗證。況且這個驗證不是當年就能看出來的,必須經過幾百年時間的考驗。因此想去看看都江堰,直接從它身上借鑒。」

    實際都江堰因為年久失修,也陸續出現了一些問題,但那與王巨無關了。

    「朕明白了,那麼鄭白渠打算如何修葺?」

    「臣去看都江堰時,楊勾使,程都監與侯知縣已經認真勘探過,目前他

    們提出兩條建議,一條是自石門洪口處開始,至駱駝項,與白渠匯合,只行十餘里,這條建議用工不多,並且多是平原地區,用費也會很少。若是再延伸一點,可就著地勢,延伸二十里,至臨涇鎮城東,就高入白渠。不過缺點就是借水的水位低,因此灌溉面積有限,高處更是無法灌溉。第二條建議,便是從石門北面新開一條新渠,與南涇水自西合一,引南涇水入新渠。可灌田兩萬頃。如果再開渠向東,直至三限口,合入白渠。灌溉面積會更多。這是他們的看法,如臣之見。若是興修合理,再修一些大型水堰,將水位進一步抬高,可以再向東打通到沮水,利用漆水與沮水,那麼三條白渠全部能得以恢復,而且操作得當,會勝過唐朝白渠規模。灌溉面積可以接近四萬頃。」

    「四萬頃?」

    「不過想要實現,水堰規模不能太小,否則水流量也將頭痛了。」

    後人常說鄭國渠沒那麼大規模,也就是根據這個水流量計算的。但有沒有搞錯,那是幾千後的涇水與各條支流的水流量,能與幾千年相比嗎?就是宋朝,水流量也比後世強哪。

    但想灌溉四萬頃,那還是要設置許多水庫的,否則這個水流量仍是一個問題。否則即便灌溉了,許多耕地仍用水不足。

    這個四萬頃卻將幾人小心肝一起擊中了。它不是江東圩四萬頃。而是陝西的四萬頃,一旦修起來,會帶來多大的意義?

    因此趙頊立即興奮地問:「那麼用錢幾何。用工幾何?」

    「這個不大好計算,不過沿途雖有一些不堅實的油石,但多是堅硬的青麻石,我與楊勾使幾人大約計算了一下周邊諸縣能挑出來的勞力,也大約估算了一下,如果快,又按照臣的想法去重修,大約會是三年辰光。」

    「這麼久?」

    「還是用了火藥之故,否則時間會延長一倍。可能六年也修不完,這才是侯知縣又推出那個簡易方案的原因。」

    「若按侯知縣那種方案能灌溉多少耕地?」

    「不是很多。而且葉清臣幾乎已經按照那個方案修過一遍,所受益的不過再加上三四千頃罷了。」

    「按照你的方案會用多少錢帛?」

    「若按照臣所說的方案。中書原來打算調撥的錢帛肯定不夠了。陛下,這是臣所測量的各地高度。」王巨掏出那張三白渠各地海撥高度草圖。

    這個大家倒不會懷疑,王巨正是用這個手段,水淹夏軍的。

    「就按照你所選擇的方案去仔細勘探,錢帛不足,朕由內庫調撥。那怕宮中省一省,也要將這個錢省出來。」

    「若這樣,臣再想辦法弄一點錢吧。」不過王巨一邊說一邊搖頭,即便燒酒一年能賺幾個錢?對了,順便看那個骨瓷行不行,就不知道聽到用骨灰燒瓷器,宋人會有什麼反映。然而這些錢放在一家一戶身上,那是不少錢,但放在這樣的大工程上,又算什麼?

    「卿忠心可嘉,」趙頊故意裝作輕描淡寫地說著,實際他有意看了幾人一眼,那一個大佬家中不是家財萬貫,但那一人表示了?當然,趙頊不好逼他們強行「捐款」,只是心中略有些失望。

    正說著,外面一個黃門說道:「陛下,御史蔣之奇遞來一份奏子。」

    趙頊打開一看,大怒:「將他帶到政事堂來。」

    一會蔣之奇帶到了政事堂,趙頊將那個奏子一把扔到他面前:「蔣之奇,你是御史,國家的言臣,當進直忠言,而非是顛倒黑白,欺上媚上!什麼玩忽職守,什麼膽大妄為,朕看你才是玩忽職守,膽大妄為之輩。」

    韓琦心想怎麼啦,他將奏子撿起來看了看,上面是彈刻王巨的。於是有些同情地看了蔣之奇一眼,心中也產生了一絲擔憂。

    這時候趙頊仍很安靜。

    但他很早就對韓琦與歐陽修產生了不滿。

    一是財政,二是濮儀。

    不但他反對父親的濮儀,實際連高滔滔也在後宮勸趙曙,但趙曙偏偏不聽。

    對與錯,請看民心所向。

    趙禎死了,京城人人如喪考妣,趙曙死了,京城百姓沒有一個哭的,該玩的還是玩,該樂的還是樂。

    站在韓琦立場,他們也讓趙曙坑苦了。

    站在趙頊與高滔滔立場,那是兩位能影響父親丈夫的宰相沒有進勸之故,否則丈夫如何執迷不悟。

    所以趙頊不久後重新推翻濮儀之爭,高滔滔同樣沒有反對。甚至趙頊開始變法時,高滔滔也沒有反對。當王安石一些有爭議變法推出來後,高滔滔想法才有些改變。然而高滔滔還是默不作聲,兒子要用這個錢強軍哪,那麼就斂財吧。結果五路伐夏大敗,永樂城又敗。加上高曹兩家的人拚命在後面搗鼓說壞話,高滔滔心態才開始扭曲。

    這也是一個心路的變化,所以王巨知道三白渠去年時是一個坑,但他還是跳下去了。想要高滔滔不產生後來的心路,就不能讓伐夏與永樂城成為悲劇,然而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後勤是關健,那麼三白渠也成了關健!

    但韓琦三朝宰相,樹大根深,趙頊現在還有點忌憚。

    於是他在等機會。

    第一個機會來了,趙曙去世,歐陽修可能有些急切,或者有點馬虎大意,沒有脫下官服,只是在外面披上縗服便去了福寧殿。

    劉庠被歐陽修小坑了一回,心中一直不大高興,於是彈劾歐陽修縗服下衣紫衣,也就是紫色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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