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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五章 蠱母 文 / 午後方晴

    「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此自然之理也。然臣謂小人無朋,惟君子則有之。好蠱惑人心的一句話。何為君子,范公,韓公,富公,楊偕,郭勸等人也。何為小人,呂公,夏公,杜公,晏公,陳公,賈公等是也。」

    這個君子包括很廣,范仲淹,韓琦,龐籍、彥博與富弼,五大君子,後面還有,歐陽修,蔡襄,余靖,石介,尹洙,王素、王堯臣、小宋等,不熟悉但影響力大的還有蔣堂,孔道輔,郭勸,楊偕,鄭戩、張溫之、孫甫、沈邈等人。

    「臣就說夏竦,若無夏公,韓范二公何以能得任西陲重任?夏公不僅保舉了范公,更保舉了韓公,特別是在韓公受秦州百姓責問之時,更是夏公一手力撐韓公,才使韓公得過難關。再說政績,夏公譏丁謂,反對真宗祥瑞,提攜龐公,開倉放糧,活襄州四十餘萬百姓,洪州驅邪教勸農業,陝西重邊防,治土兵,這不是政績?是不錯,生活上有污點,奢侈無度,然而呂蒙正公,寇萊公,韓公,小宋,那一個生活不奢侈?為什麼仁宗前面召夏公回來授職,後面遭到那麼大的羞侮?」

    夏竦算是一個壞種吧,但開始不是那樣的。

    宋夏議和,不過西北邊防重要起來了,夏竦許多提議十分明智,又是趙禎的老師,因此趙禎將夏竦提為樞密使。

    有私人感情,有才華,懂軍事,又對西北瞭解,這個任命是沒錯的。

    可夏竦還沒有回來,余靖、歐陽修與王拱辰等人全部開動,連上十一道彈劾奏章,幾乎將夏竦所有污點全部放大。

    趙禎無奈了,派人對夏竦說,老師,你還是不要進京城吧,先去亳州任職。

    夏竦不甘心哪,還是進了京城,並且找了一條理由,俺年紀大了,走了那麼遠的路,先在京城歇會行不行?

    然後又呈上一篇一萬多字的自辨奏。

    就算俺品行不好吧,最少等我先做幾個月西府首相下吧,不能還沒有接任,就拿下了,生生創造了一個歷史記錄。

    奏呈上,得到君子們的答覆:「圖功效莫罄忠勤,弭謗言莫若修實行。」

    你少說廢話吧,多辦點實事才能洗脫你的罪名。

    夏竦傻眼了,這就是君子,何謂君子,君子溫潤,溫潤如玉,講的乃是忠恕溫廉恭讓之道。

    就算夫子說得不對吧,可咱對你們君子有恩哪,若無我與呂夷簡,你們君子的首領范仲淹與韓琦如何上位?

    或者說公私分明,你們拉幫結派,那也叫公私分明?

    這個惡因結下了,惡果便來了。

    特別這個結黨。

    結黨危害有多大?看看東漢,晚唐,宋朝,以及後來的明朝,為什麼清朝統治了那麼久,若無洋人入侵,可能還會統治下去,看看清朝人是什麼地位,奴才,奴才都不如!

    再說宋朝有沒有民主的土壤,這些君子黨們有沒有將百姓放在第一位?

    「先帝之失不是失在西北,三十年無戰事,大戰興起,誰能領兵?所以失利。也不失在慶歷新政,那次先帝很英明,及時停下,將朋黨現象狙擊。先帝之失,就失在養士。」

    「養士?」

    「是啊,我朝太祖一次指著朱雀門上的朱雀之門問趙普相公,為何要在朱雀後面加一個之字,趙相公說之乃助詞,太祖說寫成朱雀門多好,為何多加這個之字,人只會玩弄字,酸氣十足,多此一舉。」

    「啊。」

    「之所以太祖用人,乃是他一句話,五代方鎮殘虐,民受其禍。朕今選儒臣幹事者百餘分治大藩,縱皆貪濁,亦未及武臣一人也。認為臣雖貪,但沒有武臣危害大,朝廷能接受。但那是前朝,人沒有完全掌握國家大權。一旦像我朝現在這樣,那就未必了。」

    這個是有案可翻的,只要趙頊回去查一查太祖實錄,就能查出來。

    「太宗用人,乃是為了鞏固權利,不能全部當真,看看邊境太宗用了多少人擔任主將的?」

    未說不能當真原因,主要當時情況很微妙,趙匡胤死得不明不白,柴榮還有一些影響存在,一部分大臣與權貴心中偏向柴榮,更多的大臣權貴與重將偏向趙匡胤,可是趙匡義的藩邸功臣又沒有多少人能拿得出,因此這才廣用人,包括寇准張齊賢呂蒙正他們迅速上位。

    但不說,話講到這份上,趙頊也應當明白了,趙匡義那是沒辦法,但到了宋真宗宋仁宗手中就沒有這個必要了,所以必須糾正回去。可恰恰相反,趙禎沒有糾正回去,反而越陷越深。

    「殿下,先帝可能養出來了士,如范公,但這些士僅僅是少數那麼幾個人,其他的人不是養士,而是在養蠱母!」

    「王巨,你也是士子。」

    「我是士子,更是大宋的子民。」

    不過王巨顯然也沒有深講,未來那些人會很讓人頭痛的,況且他還不知道能中多少名,又外放成什麼官員。即便趙頊以後賞識吧,自己若是官職低了,才二十出頭,有什麼話語權?

    趙頊又道:「你刻意將我喊來就為的說這些?」

    這些?若記住了這些,你以後不知道會少走多少彎路。

    為什麼要結黨,人多力量大,就會有更多話語權。明白這個道理,以後你與那個怮相公就能團結中間派,無論革命性的改革,還是改良性的改革,都得要團結中間派,才能讓那些反對派失去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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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吧,王巨心裡說道。

    總之未到說的時候。

    於是說:「這次科舉有一個奇人,臣想帶你見一見。」

    「哦,是誰?」

    「一個舉子,一個真正武雙全的舉子。」

    「帶本王去見一見。」

    「臣請殿下來,就是讓他與你相見的,不過臣要說兩件事,第一不得洩露你的身份。」

    趙頊呵呵樂了起來。

    「其次一旦放榜了,殿下就最好不要與大家相見了。」

    高滔滔說了,見一見無妨,可能對兒子是一件好事,因此這段時間趙頊來了好幾次。

    不過切莫當真哪,高滔滔是高滔滔,是妻子是母親,趙曙是趙曙,是父親也是皇帝。現在包括自己在內,只是舉子,普通的士子,見見無妨,不會產生什麼想法。

    一旦殿試放榜,名次決出來,不久就要授官了,趙頊若再跑得勤快,趙曙未必會保持現在的想法。

    「你啊……」

    「非是臣誅心之語,忠言逆耳利於行,這是全父子之道,君臣之道。誰讓殿下乃是殿下。」

    「得,你別說了,」趙頊無奈道。

    別人說他還真會懷疑了,可是王巨說他會相信的,因為有前例在,王巨救了自己姑姑,這是什麼樣的功勞,可明知道這是大功,但為了承諾,為了姑姑的名聲,他寧肯在延州受苦受罪,出生入死,始終都不將這段經歷說出來。

    而且現在趙曙歲數也不大,正常想法,趙頊上位,還不知那一年後了,說不定是二十年三十年。因此確實可以稱為忠言吧。

    王巨將趙頊帶到不遠處的一棟茶樓。

    這是高滔滔最放心的地方。

    宋朝富啊,士大夫最富,於是個個花天酒地,這也影響了廣大士子。來京城趕考的舉子當中不泛寒門子弟,但更不泛高門望戶,若是手中有錢了,又難得進京,於是考完了,個個開始花天酒地了。就是有的士子手中沒有多少錢,同樣也花天酒地,出入妓館,包括柳永。

    然而王巨進京這麼久,一次妓館都未去過,更不要說將趙頊帶到妓館。

    不管王巨詭計多端,還是心狠手辣,這一條是讓人放心的。

    實際就是詭計多端,高滔滔都不大排斥,做為人君,沒有一點手腕能成嗎?學一學這孩子吧。

    在這上面,她與一些士大夫是持著相反態度的。

    就是詭計多端那又如何,若這孩子以後不學好,朝廷不用,又能有什麼危害?

    在這一點,她與劉娥是很彷彿的,劉娥用王欽若,王欽若性子雖媚,但忠心哪,又是孤臣,越是孤臣越好重用。但卻不讓趙禎與王欽若走得近,怕養子在王欽若帶領下,變成第二個晚年丈夫。

    還有一點,高滔滔也比較放心。

    可能王巨對她很排斥,不過高滔滔生活確實延續了宋朝皇室一慣作風,那就是儉樸。

    王巨也儉樸,聽說弟弟妹妹未長大前,在那個小寨子又當爹又做媽的,燒煮洗抹,一起包辦了。這個很不易的。甚至還讓高滔滔打聽到朱俊轉變的事。

    她也想兒子變成更聰明的兒子,而不是書獃子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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