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ま四章 公主怎麼辦(下) 文 / 午後方晴
趙頊哪裡聽得下去,況且他姑姑就坐在旁邊呢,於是掏出一錠銀子給了她們,讓她們立即下去,然後對大伯說道:「我們是家裡人,姑姑與我一道來吃個便飯,就不要小姐們打擾我們了。」
然後讓侍衛將門關上。
王巨被他的緊張差點逗樂了。
趙頊感慨萬千:「柳三變才情是好的,可如此低趣下流的小令居然也做得。」
可能後人會認為這個評價過份。
王巨倒是很贊成,雖然柳永詞寫得很好,並且對宋詞這一學形式也做出巨大的貢獻。但某些方面王巨卻不是很贊成的,家中的一個賢妻丟下不管不問,整天流戀花叢,若不是為此,如何出現一些低趣的小令,從而使他遭到許多士大夫的攻擊?
可王巨的看法應當更公正一點。
「柳三變某些小令寫得還是不錯的,如多情自古傷離別,更哪堪冷落清秋節。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更縱有千古風情,更與何人說?衣帶漸寬人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那也是艷情下流的句子。」
「殿下,那也未必,小令若做得好,也不亞於詩,如范正的那首《漁家傲》,晏相公的那首《浣溪紗》,即便放在星光璀璨的唐詩裡,其魅力也亞於那些唐詩名篇。」
「終是少。」
「是少了,主要沒有人去引導,一昧地認為小令乃是俚下的學題材。其實就是寫男女感情也未必格調低下,家是國家的基石,夫妻人倫乃是家的重要組成。所以《詩經》以《關雎》開篇。但要看怎麼去寫,如果寫男女忠貞不二,不離不棄,相倚為命,那就不能稱為格調低下。」
「這倒也是一種說法。」趙頊認同道。
晏殊就寫了一些男女之事的小令,不過人家寫得含蓄,不是在床上翻過來滾過去,所以大家都認可。
「其實就是正能量。」
「正能量?」
「就是主動去誘導一些好的感情思想,如男女之間必須要忠貞,做子女的要對父母孝順,做君王的要勤政,為天下子民做一個表率,做大臣的要上忠君王,下愛百姓,做百姓的要淳樸勤勞,做將士的要勇敢,這就是正能量,正面的思想。」
「夫子所說的德化?」
「算是吧。」不過兩者還有顯著區別的,夫子那些言論對於老百姓來說,太過遙遠了。
休要小看了它,一旦徹底打倒了雷鋒黃繼光焦裕祿,這個社會道德便漸漸淪喪了,一旦頭條都是離婚,那麼大家一起離婚吧,一旦頭條是清涼裝,那麼大家一起不穿衣服吧……
但王巨只是拉家常,難道現在就與趙頊說一些國家的大道理?敢說嗎,一旦讓趙曙聽到會怎麼想。況且他對趙頊也不大瞭解,口風嚴不嚴哪?因此胡說一氣。
「其實無論詩賦或者小令的什麼都不重要,主要是它得有正能量。那怕不押韻都沒有關係,那怕是男女之情也沒有關係,殿下,不如這樣,我唱一首歌給你聽。」
「好啊。」
「當月光灑在我的臉上
我想我就快變了摸樣
有一種叫做撕心裂肺的湯
喝了它有神奇的力量
閉上眼看見天堂
那是藏著你笑的地方
我躲開無數個獵人的槍
……」
不要以為好唱,首先宋朝官話與普通話發音有著嚴重區別,改了發音就改了音調,王巨將它唱出來很不容易的。
其次就是唱法,宋朝人多唱詞與詩,大多數很短,因此用的多是反覆詠歎法,渭城朝雨、朝雨浥輕、輕塵,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青青柳色,柳色新……
第三個便是格律押韻。
如果王巨前面不做一番解釋,冒然唱出來,那不亞於在趙頊趙念奴面前放了幾個天雷。
「這真古怪,」趙頊等王巨唱完後,眼大眼睛說。
但又不得不承認,它雖粗俗無比,意境卻有了,含蓄有了,那個正……能量也有了。
可能這麼唱麼?真真真古怪。
其實主要宋朝化氣氛濃厚,一些羌蠻地區的百姓民歌實際就是口語組成的,但在京城是不可能聽到了。
趙念奴道:「王巨,你長大了,也知道男女之情了。」
「這個,這個……」
「我聽說你訂了一門親事。」
「嗯,朱家替我訂的,延州李家的娘子。」
「就是那個朱管事的東家?」
「啊,」王巨愣住了,難不成小公主連這個也洩露出去。
「不要怕,你犯私鹽也是生活所逼,本王不會對其他人說的。」趙頊道。
王巨要倒,幸好這是人治年代,否則自己那就慘了,也不能承認哪,道:「那是私貨,不是私鹽,況且我們只是做背騾子,就是私鹽,也不能稱為私鹽犯子,再說了,由我授意,朱家帶著一些大戶人家買了幾萬鈔解鹽,這也早將功補過了。」
宋朝鹽貴不是產量跟不上,相反大多時間產量盈餘,宋
太宗時廣鹽就積壓了六十年的銷量,宋仁宗時淮鹽因產量過高,堆積如山,都沒辦法管理了。
因此鹽貴乃是國家控制的結果,朝廷發愁的是如何多賣官鹽,而非是如何多生產官鹽。
從這一條上來說,王巨確實是立了大功。
趙頊看著王巨著急的樣子,哈哈大樂。他還真沒有放在心上,並且也好奇,也讚歎,也佩服。
想一想王巨的身世,容易嗎,被繼父一家虐待跑回那個邊荒的窮寨子,不自暴自棄,上進,好學,並且以十三四歲的年齡養活教育著弟弟妹妹,這幾乎是一個勵志的傳奇,一個正……能量的典範。
就是私鹽犯子也是好私鹽犯子。
反正想做通他的思想,改變這個私鹽犯子那是不可能了。
姘兒說道:「你啊,這麼快就訂親了,可你讓公主和離了,那公主怎麼辦啦?」
王巨一下子仆倒在地。
趙頊也快要仆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