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查房 文 / 吳亨
大腦一片空白，停頓了幾秒後，瞬間轉身往瘋了一般往樓下跑去，一時忘了那看上去白色的門其實是由霧氣組成的，猛地用身體去砸開，結果一個跟斗翻到樓梯口，但根本顧不上疼痛，順勢滾下好幾個台階。
彷彿只是用了一瞬間，我就到了樓梯口。
上樓梯的時候感覺像用了一個世界，但下來怎麼好像就沒幾步台階？我站在12層的走廊上，看著腳下樓梯盤旋而上，轉彎處仍然如此黑暗，看不到盡頭，樓頂彷彿是另一個世界，讓人窒息絕望的世界，不過不管怎樣，我現在終於下來了！
長長的走廊還是鴉雀無聲，怎麼病房裡的人都不發出聲音？他們不是普通的病人，即使有病痛也要考慮到其他人，不會大聲喧嘩，但他們都是精神病患者啊！這一整排房間都如此鴉雀無聲，實在讓人費解，讓人毛骨悚然。
不過這都與我無關，幸好我住在11樓。
我漸漸向電梯走去，看見走廊盡頭護士台那裡的護士還是在嘻嘻哈哈的聊天，幾個護士把唯一的一個保安圍在中間，不時的肢體接觸，而保安在其中早笑成了花，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揩油」。
這副畫面像是慢鏡頭，正在一幀一幀慢頻率播放，他們的嬉笑聲，彷彿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忽近忽遠。
我一步步走向那裡，一步步靠近他們，但他們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或者，我是透明人，他們看不見我？大半夜，我一個人走在長長的走廊上，他們看都不看我一眼嗎？
終於走到了他們的跟前，站住，觀看著這一切，那實習護士長得較小可愛，一笑起來兩隻眼睛像彎彎的月牙，在人高馬大的保安面前如一隻小鳥。不知保安說她什麼。她一邊害羞地笑著一邊拍著保安的胸，但保安把她雙手抓住，護士兩隻白白細細的胳膊在保安又粗又黑強壯的胳膊中顯得特別軟弱無力，而正當他們雙手纏繞在一起打鬧時。旁邊另一個護士把實習護士往前一推。這一推實習護士順勢倒在保安的胸膛……
雖然這一幕幕就在我眼前發生。但好像根本與我無關……說不出的感覺，很微妙，很奇怪。對了！就像是在看電視！嗯！像是在看電視的感覺！電視裡的一幕幕就在自己眼前發生，但那裡的人和事都與自己無關！
一想到這裡只感到全身發毛，猶如在樓頂，雖然那個老頭並沒有對我做什麼，甚至他根本當我不存在，但我心中的恐懼已經滿到要爆炸！此刻也是，他們幾個人在我面前打情罵俏，根本就沒怎麼我，也是甚至把我當作不存在，但我此刻的恐懼感正在一點點膨脹，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有一種在做夢的感覺，或者說是我有一種不和他們在同一空間的感覺……
除了護士台那一塊地方是動態的，其他一切都是靜止不動的，有點像在看報紙的是時候，報紙上其中一張畫是動態的！
忽然，我餘光飄到護士台旁邊的電梯。
因為其他地方都是靜止的，只要靜止的地方稍微有一點動靜就會很容易吸引到眼球。
餘光看見電梯旁邊的樓層提示正在一層一層往上爬，原本電梯顯示「1」，然後「2」，再「3」……我的注意力不自覺地被吸引了過去，電梯本來是停在一樓的，是有人進來了，但此刻還不確定會在哪一層停下。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電梯，不知道為什麼對這無聊的事情就那麼好奇，而護士台那裡幾個人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對其他任何事情都不關心，他們仍然在那裡嬉戲打鬧。
最後顯示到了「12」，我的心一驚，誰來了？此刻窗外早就天黑，整個精神病醫院都聽不見什麼聲音，會有誰來呢？
我死死地盯住那扇門，期待好奇而又恐懼……
門緩緩地打開了，可是，電梯裡空無一人，然後又緩緩地關上。電梯就這樣停在了12樓，一切又都靜止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不對啊！電梯裡沒有人，裡面沒人按，那一定是電梯外的人按了？但我剛才站在這裡那麼久，所有的護士和保安都在這裡，我並沒有看見有誰過去按電梯啊！難道……難道是一樓的人進了電梯，按了12樓，然後在電梯門關上之前迅速逃出電梯？可是誰會那麼無聊？
我苦笑了下，不是誰會那麼無聊，而是我自己怎麼那麼無聊，幹嘛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我邊苦笑著邊往前走去，還是下樓吧，洗洗睡覺！
不對！又想到一件事！
這個點還有人會惡作劇？家屬早就不能進來了，那只有精神病人！可是，整幢大樓的病人都在睡覺，當然除了我，我也不是病人！那……在一樓的，只有一個人！那個老頭？可是……他不是在樓頂嗎……
「啊！」一時沒看見前面的障礙物，一頭撞在了護士台上。
而這一叫，我終於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他們忽然停下了一切的動作，像是被人點了穴一樣，同時又扭頭齊刷刷地看著我，我根本不知所措，也對著他們乾瞪眼。時間定格在3秒左右，他們又重新開始嬉戲打鬧，該幹嘛幹嘛，又開始當我不存在起來……
無法言語的彆扭！
剛才他們定格並同時扭頭看我的樣子，怎麼有種說不出的彆扭，和恐懼？就像……就在看電視，看了一半當自己發出什麼響聲時，忽然電視裡的人物同時停下手裡一切的動作，並一起回過頭看著你！是的！就是看著電視機前面的你！盯了幾秒後，又開始演著他們的電視情節！
人在恐懼時會加劇自己的呼吸，而我拚命平靜自己，同時加快腳步往前走去，電梯肯定是不敢進的！一頭扎進樓梯間，連滾帶爬地跑到11層。
一出了樓梯間，終於舒了一口氣，終於到了11層，此刻我有點抱怨馬醫生為什麼是精神病醫院裡的醫生，如果他是星級酒店的高管就好了，那我是不是就不用住病房而是酒店內了？
呵呵，又在胡思亂想了，還是早點睡覺吧！我們11樓的護士台比12樓的安靜多了，這裡的護士台裡只有一個人，而且她還趴在桌子上睡覺，呵呵，怪不得那麼安靜，唯一的一個護士卻趴在桌子上睡覺。
雖然對她沒什麼好感，如此玩忽職守，但還是被她脖子上的一個發卡吸引住了，她低著頭臉朝下睡著，梳著一個馬尾，一個魚形的發卡在脖子處，像小丑魚，很是可愛，巧妙的是，她脖子上有兩顆很明顯的黑痣，一大一小，而這兩顆黑痣剛好在小魚的嘴邊，一眨眼看上去很像是小魚吐出來的一串水泡。
我邊走邊回頭看那巧合的可愛一幕，兩顆黑痣剛好一大一小，又剛好在小魚的嘴邊，還真像一條小魚邊悠閒地游泳邊吐著泡泡。
生活中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糟糕的，還是會有美好的事情，需要自己去發現，比如那偷懶的護士，正因為她的偷懶，我才能觀察到那條可愛的小魚，也正因為小魚，讓我忽然心情發了晴！
帶著美好的心情打開11號病房，嗯，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床頭對著陽台，躺在床上又不自覺地看見了陽台上的鐵欄杆，那個女孩造型的地方，似乎從我現在這個角度遠遠看過去還在不斷地冒著血，不過此刻已經躺在了床上，本來就全身酸痛再加上實在有點睏，躺在床上一動都不想動，雖然很想起來去看下鐵欄杆，但是實在懶得起床，感覺已經全身累到極致，連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都懶得起身查看下。
就這樣昏昏沉沉的睡去，全身心放鬆，好舒服，最舒服的就是在困的時候剛好有張舒適的床，內心也完全沒了恐懼，完全放鬆，甚至還在想，如果我是處女座，那會不會硬逼著自己起來檢查下欄杆？呵呵，天大的事情明天早上起來再說吧……
「咚咚咚」。
門口傳來三聲敲門聲。
好睏啊，連「誰啊」這兩個字都懶得說，誰那麼無聊，半夜三更到我這裡來！不想去開門，就裝作家裡沒人！好困！先睡了再說……
想著我便翻了一個身，抱著一個枕頭，以最舒服的姿勢，又漸漸閉上沉重的眼皮……
「咚咚咚」。
又是三聲，在安靜地有點不正常的夜晚，顯得特別刺耳。
我忽然心裡一驚，瞌睡頓時去了大半，我都忘了這是醫院，此刻門外的是誰？醫生？護士？醫生顯然不可能，那個醫生半夜發神經去敲病人的門？馬醫生更加不可能，他和我說過明天早上見的！那難道是護士？更加不可能，這裡的護士好像都是來混日子的，也沒人管，她們怎麼會那麼好心半夜來探望我？剛才我進來的時候看見護士台上那唯一的護士還在睡覺呢……
也有可能是規定時間查房吧，說不定護士沒我想的那麼壞，呵呵，當作沒聽見吧，睡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