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谷底 文 / 吳亨
我的手指一陣劇痛，再也承受不住自身的體重，雙手一鬆開，重重地摔了下去。
極速下降，我反而閉上了眼睛，一切隨風吧！誰說人真正到死的那一刻會激起求生**，當我墜入山谷的這一刻，反而全身放鬆，感覺一切壓力瞬間消失，沒有痛，沒有恨，甚至沒有遺憾。並且感到身子越來越輕，彷彿自己是一隻燕子，輕盈地在天空滑翔。
啊……骨頭全散架……不能動！全是灰！嗆得說不出話！
這是哪裡？
這裡好像是一間破屋子，天花板上的瓦片殘缺不全，陽光從漏洞處照耀進來，難道我是從上面掉到這裡的？怎麼沒摔死？
我使勁站了起來，看了看一股霉味的周圍，角落裡全是蜘蛛網，地上的灰起碼有幾厘米厚，就一間這樣小小的破屋子，裡面空蕩蕩的，前面一堵牆，牆的兩邊是各有門。我一手撐著腰，咬著牙忍著全身疼痛向門這裡走了出去……
哇！好亮！好像眼睛一下子適應不了外面的世界，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睛，這裡到底是哪裡？等慢慢適應後，發現屋外的世界一片白色，我都看不清前面到底是什麼路，或者，是路還是海還是山……只看見白花花的一片……
可是，有三樣東西擋在我前面，那麼粗的柱子！起碼要兩個成年人才能抱得過來！猩紅色的，摸上去還挺粗糙！再往上面看，這柱子簡直直衝雲霄！看不見頭，到底有多高？隱約還看見，在最頂上有縷縷青煙在裊裊上升。
這是什麼地方？難道是如來佛祖的五指山？不對，沒有無根。只有三根，而且上面在冒青煙，不像不像！
正當我看柱子看得起勁時，身後好像一直有聲音！
回頭一看，差點沒把我嚇死！
我身後是三個巨大的人物雕像，穿著古代皇帝的衣服，黑黑的鬍子一直拖到胸前。不知道是誰。但感覺是某一個人物的塑像，但是做得太假了，特別是臉上的五官。像被不懂藝術的人用毛筆蘸上了顏料描繪了一般，看上去有點猙獰。
一直抬頭看著，正感覺脖子好酸，忽然感覺背後一陣發陰。
剛才聽到的聲音是誰發出的？這裡連蟑螂都沒一隻。難不能是這三個假人發出的？
「若藍……」
有人叫我？
「誰！」我大喊了一聲，這安靜地連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到的地方。突然有人叫我，感覺我的心一下被拎了起來。
「大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帥黑不溜秋一個土臉灰腦得從雕像後面彎著腰慢慢一瘸一拐走了出來。
「大帥！你怎麼啦？你掉進煤球坑了嗎？」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看看你。你也是滿臉灰，我早就想叫你，但一直不敢認」。大帥被我這樣一說，一下放鬆了之前的警惕。
我用手一摸臉。果然，全是灰，頭髮上也都是，不過，我的注意力在大帥的腿上！他一隻腳站在地上，另只腳始終縮著，沒有鞋子，褲腳管長長的掛了下來。
「你腳怎麼啦？」我說著就上前捲開他的褲腳管。
可能他沒想到我能這樣做，想躲閃，但已經來不及了，可是當裡面的腳呈現在我的眼前時，我和他一樣，一屁股嚇得坐在了地上！沒有腳掌！只有到腳踝處，露出一截粗粗的骨頭，像被咬了一大口的雞腿，奇怪的是，沒有血，沒有疤痕，白花花的肉往外翻著，如被沸水煮過……
「大帥你……」我驚訝到說不出話。
「嗚嗚嗚……」他跌倒在地上開始哭了起來：「我也不知道啊！我怎麼會在這裡！我的腿怎麼回事！我不知道啊！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我爬過去，看著詭異的四周，特別是長得一臉凶相的巨大彩色雕像，爬到大帥身邊，像一個姐姐一樣抱著瑟瑟發抖的他：「不要怕，還有我，你仔細想想，你的腳怎麼會這樣的」。
「雁兒……雁兒沒事吧！只要雁兒好好的，我什麼都願意……」大帥含著淚喃喃自語。
「對了！」我忽然說：「我想起來了！我是被姍姍推下山崖的！大帥，你是掉進了山洞裡的一個縫裡！」
「是哦……」大帥迷離地看著遠方，又低下頭使勁地回憶，「好像有那麼點印象，是不是雁兒答應嫁給我了？但我的腿……」說著他又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我放開他，現在不是陪他一個大男人哭的時候，我站了起來，開始重新環顧這個地方。
我和大帥都是屬於掉下來的，怎麼那麼巧，都掉到了同一個地方，而且都沒摔死？
這三座雕像是在屋子正前方，雕像兩邊各有門，門上好像還貼著對聯，
左邊是：有廟無僧風掃地
右邊是：香多燭少月點燈
這裡難道是廟？怪不得三個雕像穿著黃袍，那應該是神仙？或者是佛？不是很懂，反正是人們跪拜的對象。
嗯？怎麼大帥已經跪上了！他雙膝跪在中間那座神像的面前，雙掌和一，緊閉著眼睛，嘴裡一直唸唸有詞。
我走近一聽，差點沒噴出來。
「各路神仙，玉皇大帝，孫悟空，鳳姐，春哥，你們行行好，保佑雁兒一輩子愛我，不要以為我殘廢了就變心。各路神仙……」大帥一直反反覆覆地說著這幾句話，很虔誠的樣子。
「雁兒什麼時候說她喜歡你啦」，我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還變心，不喜歡哪來的變心呀」。
「噓！」大帥睜開眼睛一本正經地說：「若藍，你認真點，很靈的，你也來吧」。
「哈哈」，我大笑起來，「還鳳姐，春哥，你也認真點呀」。
可是大帥並沒有露出開玩笑的表情，而是好像有點過於認真，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再網上指了指神像。
我不由地往上看了過去，雖然祂的瞳孔是畫在眼球中間，理論上講祂應該是目視前方，但我站在底下抬頭望，卻能感覺到祂正低頭看我，而且好像並不是一個假人，這眼神明明裝滿了莊嚴，神聖，還有和藹。
我「撲通」一下跪了下去，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如菩薩顯靈一樣的眼神，我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跟大帥一樣，雙手和一，閉上了眼睛，心裡念著：「永遠和宛伯懿在一起，永遠和宛伯懿在一起……」
宛伯懿是誰？心裡亂亂的，好像有什麼牽掛，又好像有什麼事情沒有完成！
忽然，一陣大風吹來，頓時捲起地上的塵埃，漸漸露出原本的水泥地，我和大帥互相抱著頭，灰塵實在太大了，這一陣風吹地好像把整個寺廟都洗了一遍。
有廟無僧風掃地
突然想到門上貼的這幾個字，不是正如此刻的情景嗎？可是……這風得幾個月才來一次，不然這裡怎麼會有那麼厚的灰塵！而且這裡怪怪的，為什麼沒有過客和僧人？難道是荒郊野外廢棄的一座廟宇？
正胡思亂想著，風停了，我慢慢睜開眼睛……
「若藍，你看！」身邊傳來大帥驚慌失措的聲音。
我轉頭向他看去，只見他雖然雙腳跪著，但整個人爬在地上，不斷地在摸地面。
怎麼會這樣！
在我前面的那塊地，上面刻著我的名字，很大兩個字，而跪在我旁邊的大帥，他前面的地方也刻著他的名字「尉遲帥」，名字有我們身體的一肩寬，很標準的楷體，刀工平整，鏗鏘有力。
「剛才趁著那陣風，有人快速刻的麼？」我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儘管額頭都是冷汗。
「不是不是」，大帥已經開始全身抖了起來：「剛才風來的時候，我沒有閉眼睛，我親眼看見，風把灰塵吹掉了，然後露出底下的地面……上面……上面本來就有字……」
「會不會再我們剛掉下來，昏迷的時候，有人惡作劇，所以刻上去的？」大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只有這樣的答案還能安慰下自己，可是……立刻被我推翻了……
「你想想，剛才是你自己跪上去的，沒人逼你吧」我說道，「這裡沒有用來下跪的墊子，你跪的地方離神像還有一段距離，你此刻跪的這個地方是隨機的吧？你自己也事先沒有計劃吧！」
大帥迷茫地點點頭，看他的樣子，不知道我說這個的目的是什麼。
我繼續說道：「後來你讓我也跪下，我也鬼使神差地跪了，跪在了你左邊，那，我跪的地位，也是隨機的吧，我也不會事先知道，自己會跪在你左邊還是右邊，對吧！」
大帥又是一陣不住的點頭。
「但你看地上刻的字」，我指了指我們各自的正前方地面上：「就刻在我們跪下的這塊地方的正前方，而且剛好與我們跪的大小面積相同，好像這個是姓名牌，規定好了，這個地方是我跪的，而那個地方是你跪的！」
「是啊……」大帥忽然身體變得軟綿綿，癱坐在地上，無力地說：「惡作劇也沒算的那麼準的！這……這是哪裡！這他嗎的又到底是什麼地方！」
「噓！」我示意他小聲：「這裡是廟宇，你不能在這裡說髒話，會有報應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