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不存在 文 / 吳亨
床上躺著的男孩，正是前些日子在江邊看到的游泳男孩。
爺爺是前幾天開始才突然心血來潮去釣魚的，而男孩的父母說，他已經昏迷了一年了，既然如此，爺爺在前幾天怎麼會在江裡看見他呢？如果爺爺一直都有釣魚習慣，那以前會不會就能看見他游泳？但爺爺把這些問題都藏在了心裡，問那對夫婦，男孩是怎麼昏迷的，他們說，去年一次游泳時候溺水了，雖然救活了，但醫生說大腦缺氧時間太長，醒來的幾率不大。
爺爺想，如果前幾日看見的是他的魂魄，那就想辦法讓水裡的他上岸。
於是爺爺到江邊仔細觀察，發現男生一直是迷茫的狀態，偶爾露出驚恐的表情。圍著一個區域一直在打圈，那塊地方有一個缺口可以上岸，可是男孩每次游到這裡，總是動看看，西看看，最終很無奈的繼續往前游。
爺爺開始在岸上等，等到他到了那個位置，就大聲說，就這裡，往上，抓那塊石頭！可是男孩更本聽不見，每次都是尋找一番，然後無奈離開。
「那其他人看不見水裡的男孩嗎？或者直接把他從水裡拉上來不就好了麼。」我問道。
「是的」，茜茜回答我：「除了我爺爺，其他人都看不見，爺爺也試過把桿子放下去，試圖將男孩拉上來，可是，桿子一放下去，便立刻穿透他的身體，男孩只不過是個影子。隨著桿子的攪動，男孩的身影也隨著波浪，一圈圈蕩漾開去。」
「那……怎麼讓他上岸呢……他聽不到，也看不到你們，只有你爺爺才能看見他，只不過是一個影子而已」我忍不住問。
茜茜看著我淺淺一笑，說道：「你可知道，人在睡眠，或者昏迷的時候，是聽的到外界的聲音的。有的人睡覺半睜著眼睛。他還能看見客觀世界，只是，聽見的和看見的，會轉換到夢境中。比如睡覺的時候聽一段美妙的輕音樂。有鳥叫。有溪水聲音，通常會夢見美麗的深林，和潺潺溪水」。
「是啊是啊！」我搶過茜茜的話：「有一次我夢見一個怪獸在我身後追我。發出『嗡嗡』的低吼聲，我怎麼也跑不快，好不容易拉開距離，又被怪獸追上，總之，『嗡嗡』聲一會遠，一會近，在夢裡我好累好累，一直在奔跑，但怎麼都逃不出，後來突然醒來，發現耳邊有一隻蚊子在飛，一會飛我鼻子上，一會到脖子，一會又到耳邊，『嗡嗡』個不停，聲音也是隨著它飛的位置而忽遠忽近」。
「是啊，聲音只能通過耳朵，影像只能通過眼睛，而水裡的男孩子只是一種意識，它看不見聽不見，是男孩潛意識裡覺得自己還在游泳，在找出口上岸，像是一個永遠也醒不過來的噩夢。」
「那後來呢？怎麼讓水裡的男孩上來的？」見茜茜越扯越遠，我迫不及待地問。
「後來，爺爺讓他們把男孩從家裡抬到江邊，爺爺就盯著水裡看，看到他游泳到那個可以上岸的口子時，就在岸上的男孩耳邊教他，往左，往右，小心水草，踩右腳下的石頭……爺爺果然想的沒錯，水裡的男孩的確按照爺爺的指令做了，當他體力不支上不來的時候，他的家人也在他耳邊給他加油鼓勁，當他出水的那一霎那，岸上的孩子有反應了」。
「真的假的……」我往椅子背後一靠，說道：「你不會在編故事給我聽吧！」
茜茜仍然很淡然地對我一笑：「放暑假時，你到我家去玩吧，你會知道很多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情。」
被茜茜看著，有種怪怪的感覺，總覺得她老盯著看我，就像一開始看韓田那樣，讓我渾身不自在，比如現在，她坐在我對面，又開始上下打量我，我避開她的眼神，尷尬地轉移話題：「那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那麼多……」
茜茜更加毫不避諱地盯著我看，好半天，才說道：「其實……我覺得你也很奇怪……」
「我？怎麼？也是練武的奇才麼？哈哈」，突然被她逗樂。
「為什麼我總是看不透你……你……你應該不存在啊……」茜茜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們在這裡呀！」回頭一看，是啊顏和楊揚，她們手裡各自拿著一杯奶茶，被子上寫了很明顯四個字「十年不晚」，啊顏邊吸奶茶邊對我說：「你剛才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我們都擠進去買奶茶，可刺激了，哈哈哈哈」。
「刺激？你不就是拿奶茶的時候，你的手碰到了老闆的手嗎！這樣就刺激死了，哈哈哈」。楊揚在一旁搶過啊顏的話。看她們兩個在我面前打來鬧去，但我始終盯著她們手中的奶茶看。
「若藍，你喝口看看，味道還行哦」。啊顏看我一直盯著看，於是把杯子放到我嘴邊。
雷行為什麼把奶茶店名字叫「十年不晚」呢？我拿過奶茶杯仔細端倪著。
「有點苦」，茜茜接過楊揚手中的奶茶喝了一口，脫口而出。我也嘗了口，的確，有淡淡的苦味，但卻有很甘甜的回味。
「奶茶哥哥太帥了，那麼棒的身材，只有電視上才看見過，關鍵是他整天皺著眉頭，又俊又冷，簡直酷斃了！」
「對啊對啊，奶茶也是，所有種類都有咖啡在裡面，那麼特別，和他的人一樣！」啊顏還沒說完，楊揚立刻補充道。
「十年不晚，奶茶又是苦的，這個人有點意思！若藍，你該不會也認識他吧？」茜茜說著轉頭看著我。
「我……」我不知道怎麼回答茜茜的問題……
「怎麼可能，要是若藍認識，剛才不早就和他打招呼了麼，再說，那麼一個模特帥哥，哪能輪得到我們這種普通女孩認識啊，你們吃完了沒？快到點了，下午開班會，我們走吧！」啊顏催著我們。
我們一起往教學樓走去，藝術類學校設計得特別吸引人，這讓我想起了精神病醫院，同樣如畫般的景色，當啊顏和楊揚兩人邊討論著帥哥，邊手挽手走到我們前面時，若藍忽然走近我身邊，小聲地說：「若藍，你確定，你能記起從小時候到現在的生活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