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文 / 匿風而行
回去的路上，葉菲與陸染同乘一輛，倆人坐在後座，葉菲脫下外套放到一邊，看著閉目養神的男人，輕聲開口：「謝謝您的衣服。」
陸染沒理她，道完謝，也沒就她什麼事了。安靜的坐著，頭轉到另一邊，看向窗外。
又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場雪，也是和他在一輛車上，也許，以後不定的日子裡，她的身邊也只有他。但他的身邊，卻可以有很多……
車子二十分鐘就到了酒店，倆人一前一後的下了車，雪下得越來越大，腳踩下去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葉菲裹緊了衣服，快步跟在他身後。
回去的行程因為這場雪耽擱了兩天，原本事情辦完次日就可以走，結果拖了第三天才走。
回到寧城，已是下午一點多。陸染直接去了公司，葉菲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衝上樓，把已經關機的手機充上電，靜待片刻開機。
好些個未接來電，幾條信息。
父母的電話打了好幾個，葉菲沒回電話，簡單收拾一下去看看爸媽。換了衣服出來，向航已經走了，葉菲穿得暖暖的，走下山去坐公交車。
回到父母家，已經四點了，葉爸在家，葉母去工作沒回來呢。
聊了聊近況，說了自己的去向，葉爸也理解，雖然關心太多，但也只是寥寥幾句說出口，葉菲便懂得父母的擔憂。
他們知道她出去，是方研告訴他們的，葉菲想了想，明天去學校與方研見面再聊。
由於冬天，天黑的早，葉母下班也改了時間，不到五點就到了家。看到葉菲在，急忙扔下手裡的菜走到她面前，焦急和關心的情緒無須言表，葉菲內心滿滿的歉意。
葉母哪能不理解她啊，拉著她的手，看著自家閨女小臉又瘦了一圈，微涼的手覆上她的臉頰：「想吃什麼，媽下樓給你買。」
葉菲搖了搖頭，笑著撒嬌：「您買什麼做就成，我都愛吃。」
「傻丫頭，我和你爸都挺好，別擔心我們。」
葉母做飯，葉菲想要伸手幫忙被葉母推到一邊，她索性就站在旁邊和媽媽聊天。
晚餐的時候，如果不是婆婆和鄒嬌出現，這確實是一頓很美好的晚餐。
婆婆充滿了怒氣走了進來，那副氣勢昂揚的架式一點也沒變。葉菲咬了下唇，還是禮貌開口：「媽，您怎麼來了。」
婆婆冷冷的看著她：「別叫我媽，我沒你這樣的兒媳婦。」
葉菲閉嘴，那就不說話。
鄒嬌扶著許母的胳膊，看這情形，好像倆人關係已經不錯的樣子。
葉母面上沒什麼表情：「既然沒關係了，還來幹什麼？」
「我是來找葉菲的，打你電話不接，怎麼著，連我也躲。」她說著，目光看向葉菲。
「我出門了，手機忘了帶，您找我什麼事？」
「呵，出門了，是跟男人好吃好喝住酒店玩樂了去吧。」婆婆的嘴裡說出這幾句話，聽上去非常刺耳，非常難聽。
葉菲緊抿了唇瓣：「您如果非要這樣認為，那就這樣認為好了。」
鄒嬌哼哧一聲：「阿姨，您也看到了，葉菲現在就這樣，我當時去找她，她身邊有保鏢護著，連話都不讓我說。」
葉菲討厭鄒嬌，非常討厭：「鄒嬌，我們說話沒你什麼事。」
「喲，怎麼不關我的事，天明的事就是我的事，阿姨的事就是我的事。」鄒嬌唇角一撇，白了她一眼。「葉菲，你真是個好女人啊，還沒離婚呢就開始算計天明，你還是人嗎？」
葉菲不解她這句話，但也不想與她多做糾纏：「我說過了，我的事輪不到你插嘴。」
鄒嬌輕蔑一笑：「葉菲，我不像你，有了靠山就把許家忘了，天明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和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人比，丟份。」
葉菲眉頭緊鎖，鄒嬌和許天明的事看來是公開的了，很明顯的來她面前耀武揚威，數落她，討好婆婆。
婆婆見葉菲很生氣卻也沒口辯解，「葉菲，沒有天明你能過上這幾年的好日子，許家落難你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你置天明於何地啊。」
葉菲一直知道婆婆的強勢，卻沒想過她這樣不講理，「您找我來到底要幹什麼？」
「幹什麼？葉菲你自己做的好事還要我說嗎，你現在傍上大樹了，瞧不上我們這種小家小業的，婚還沒離呢，你就對天明這麼絕情。葉菲啊葉菲，我當初真是看錯你了。」婆婆的聲音更加刺耳尖銳。
絕情，葉菲哼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絕情，她給了許天明無數次機會，可是呢，她有了什麼，每日恐懼中度過餘下的日子，不知道哪一天被人拋棄或是被扔出門外，她過的好日子，就是她們嘴裡的好日子。
葉菲沒說話，這個表情讓婆婆非常不滿，語氣變得更加尖銳：「你什麼意思，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還不承認，天明現在被你們逼到什麼地步，每天公司忙完又為了你發愁，你還真是個狐狸精，迷完天明又去迷別的男人。你要有本事，你就放過天明去享你的福去，我們許家還高攀不起你，咱們別往一起摻和，你這種下賤的貨色……」
她的話太難聽，葉母氣得渾身發抖衝了過來推了她一把，許母和鄒嬌身子一歪差一點撞到門上。「你閉嘴，菲菲付出這麼多，你們這樣說她，還是人嗎？」葉母氣得發抖，她的女兒她心疼。
葉菲緊咬著唇，委屈，不，不是委屈，是覺得人心變得太快，前幾天還帶著淚眼在她面前，她還滿心的愧疚，現在罵她是賤人，下賤的貨色。
鄒嬌不幹，上來就要推葉母，葉母哪能容她撒野：「你是個什麼東西，滾出去。」
鄒嬌不依卻被許母接下來的動作嚇倒，許母性格強勢哪受過這樣氣，上來就是一把，本來身子骨就要比葉母好上很多，這一下把葉母推倒，葉菲驚叫著去扶母親，轉頭冷冷的看著婆婆：「你們別太過分，只要天明出來和我辦了離婚手續，我們兩家各不相干，以後各走各的路。」
聽到這話，婆婆怒氣直接衝上頭：「離婚，想去和野男人過好日子，你想的美，葉菲你越想離我越不讓天明和你離，你就當人一輩子小的吧你。」
這話一出，旁邊的鄒嬌臉色一變，這可不是她想要的。
「我到底欠了你們家什麼，要你們這樣對我這樣說我。」葉菲眼裡的痛苦，葉母心疼，她抓著葉菲的手，「閨女咱不怕，不要跟這種不相干的人氣壞了自己。」
葉菲這樣的表情，婆婆也見過，是她的兒子，看著兒子每天滿止愁容，她心焦擔憂心痛，她咬著牙狠狠的說道：「天明比你痛苦百倍，他是個男人，不能說不能做，只有我這個當媽的看著。我知道他心裡有你，可你呢，公司現在這種情況，你居然還讓姓陸的對天明公司下手，現在什麼都是你們的，又在公司上卡著錢，你知道天明每天過的什麼日子麼，生不如死。」婆婆越說越激動，充滿怒氣的眼底蘊滿了淚，「你現在跟我說我們不講理，講理的時候你哪去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天明，你說啊。」
婆婆上前一把抓住葉菲的領子，「你說天明對不起你，你現在這樣把天明逼死你就舒服了是吧，你就滿意了是吧，啊，葉菲，你說話啊……」
葉菲知道許天明不會好過，但這一切不是她左右得了的，她自身都難保。
突然，「啪」的一個巴掌，狠狠的甩在了葉菲的臉上。
葉母想攔都沒攔住，葉菲震驚的怔在了當下，臉上火辣辣的，耳膜嗡嗡作響，她滿目驚訝又痛心的看著婆婆。
婆婆指著她：「葉菲，別以為你們能欺負得了天明，我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跟你耗到底。」
這一巴掌下去，鄒嬌嘴角一抽，得意、譏諷的笑扭曲了她的美貌：「阿姨，您消消氣，不要跟這種人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葉母見葉菲被打，氣得發瘋，上前拿起掃把打了過去，葉菲直愣愣的呆在原地，她做了這一切，換來的，卻是她的自作自受。
葉爸因為年紀大了又動了手術，身體恢復一直沒有原來那麼利落，腰有些站不直。
雖然身體不好，也是個男人，幾下把人扔了出去。
葉爸一手扶著腰走路很慢，來到葉菲身邊，粗糙的手掌心疼的想要去撫摸，卻又放了下來。
葉母眼淚唰唰的掉著：「菲啊，要哭就哭，別憋壞了自己。」
葉菲臉頰瞬間紅腫了起來，葉母想碰又不敢碰，急忙去擰了條毛巾出來要給她敷，冰的毛巾碰到火辣辣的臉頰，疼得她嘶的一聲抽氣。
「媽爸，你們別管我，我沒事。」推開媽媽手裡的毛巾，她把頭轉向了一邊。
葉菲緊握著拳頭，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是婆婆第一次動手，也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甩巴掌，很疼，不過，是心裡疼。
原本爸媽不放心她走，可是向航打電話給她，人快到樓下了，她輕撫下臉頰，末了調整了情緒還下了樓。
夜已深了，天空黑濛濛的，前幾天的那場雪之後，又要來再一場的雪了。
葉菲發了信息：「家裡沒有食材了，您要回來吃麼？」
過了會兒，信息回了過來：「在外面吃了。」
葉菲不用操心他的晚飯了，頭靠車窗上閉上眼睛，腦子一片空白，不到二十分鐘，車子停在了樓下。
陸染沒在家，葉菲直接上了樓沖澡，換了睡衣出來。
她沒有下樓，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間裡，大概半個小時，樓下的車響聲，顯然是陸染回來了。
關門聲響起，葉菲的心猛的一跳，急忙鑽進被子裡。
過了會兒，門開了，「啪」的一聲開關響動，臥室內燈亮了。
男人走到她面前，拍了下被子裡的人，葉菲想要裝睡，卻被他把被子拉了下去。
陸染剛要開口，驀地看到她臉上紅腫的指印，眸色驟然一沉。
他強行拉她起，葉菲緊咬著唇把臉盡量偏過去，可還是被他看見。
他一定會生氣，她知道的，不管是出於哪一種，屬於他的東西又怎能被別人輕易觸碰。
眸子裡寒光彷彿凝結在骨子裡，凍結了週身的氣流。
「誰？」僅一個，狠戾如穿透人心的尖刀。
葉菲雙肩被他扣住，她盡量偏著臉。
「轉過來。」他的命令，卻遭到她的拒絕。她無助的搖著頭，低著頭，身子卻有些輕顫。
他捏著她的下巴讓她回視著他的目光，葉菲被迫抬眼，卻發現，他的目光不似之前那麼冰冷，而是無盡的疼惜之情。
心裡有那麼一瞬，溫暖的感覺席捲而來，仿若絕境中的一絲光亮。他就這樣看著她，葉菲緊咬著唇，卻突然委屈的感覺席捲至心底，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
她第一次當著他的面表現得這麼無助，陸染的眸色越來越暗……
「疼麼。」他的聲音溫柔無比。
「不疼。」她顫抖的兩個字，輕得幾乎微弱。
他的掌心輕撫她的臉頰，眸子裡蘊了濃得化不開的溫柔，葉菲緊抿著蒼白的唇瓣，水眸輕顫，淚，唰的掉了下來。
同一瞬間，他的唇，覆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