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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文 / 莊生公子

    衛夕這一覺睡的並不久,夢裡她變成了贔屭,馱著無字碑從八達嶺長城上來來回回的爬。氣喘吁吁的睜開眼時,剛過五更天。

    寒冬時節天明的晚,房裡還點著暖融融的火燭。映入眼簾的月紗幔帳如同流沙般細膩,上有同色絲線繡制的金枝紋,泛著溫和的螢光。紫檀垂花的拔步床華麗又陌生,刀法圓潤的雕鏤一霎兒就迷花了她的眼。

    衛夕睡得有些迷瞪,懵懵的瞇了瞇眼。胸口發悶的厲害,每每喘息一下就會有針扎一般的隱痛,可以忍受,但卻讓人渾身不自在。

    「呼——」

    她沒奈何的吁出一口濁氣,重新闔起眼,慢慢理順支離破碎的記憶。

    第三場對擂,她挨了對方一刀外加一腳,然後像電視劇裡面的大俠一樣倒地,吐出一口老血,再然後……她就記不太清了,隱約記得有人帶她離開了。

    可那人是誰呢?

    她嘶了一聲,苦思冥想卻沒有得出結果。腦子裡雲山霧罩,那人身影就藏在深處,若隱若現,隔岸觀花般朦朧。

    她是個急性子,這種感覺讓她格外焦躁,恨不得將自己這個進了水的腦仁摳開曬曬。

    緩緩翻了身後,衛夕深吸一口氣緩解胸口的憋悶,溫暖的空氣伴隨著一股幽香滲進了她的心肺。

    她遽然睜開眼,使勁兒嗅了嗅那藍綢八寶紋的方枕。

    這個味道如蘭似桂,安精養神,甚是稔熟,在新營裡陪她渡過數十個難熬的夜晚,貌似昨日也曾出現過。

    頃刻間,她彷彿摸到了記憶裡殘存的蛛絲馬跡,順籐摸瓜一路上襲,一股清明之風登時吹散了她腦裡的雲霧。

    是牧容帶走了她?

    她再次嗅了嗅枕頭確認,表情愕然。那麼說……她現在置身於牧容的寢房?

    臥槽!什麼神展開!

    衛夕駭然瞪大了眼,本該虛弱無力的人像是突然打了雞血,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

    她倏爾垂下頭,雪白的中衣有些刺眼,衣襟嚴絲合縫,並沒有出現她想像中的那般不入目的畫面。

    她長吁一口氣,揪了揪白綢裹邊的前襟,心頭又遲登起來。這衣料也忒好了,她在新營裡明明穿的不是這種,誰這麼好心給她換的衣裳?

    就在她抿嘴沉思時,一道爽朗的聲音傳入她的耳畔——

    「你醒了?好點了麼?」

    衛夕愕愣一瞬,這才發覺身邊還有人。她扭頭看過去,床榻前坐著一個身穿月白交領錦袍的男人,烏髮高束,挽一玉冠在額頂,利落地露出一張神情硬朗的面容來,星目劍眉,倒是英俊。

    對方毫不避諱的凝視她,面上帶著些許如負釋重的意味。

    她好半晌才清醒過來。

    「君澄……」她訥訥喊了一句,眼波環顧一圈,將這雍容又不失雅致的房間盡收眼底,「我這是在哪裡?」

    難道是方才判斷失誤?

    她蹙著眉頭,唇瓣抿成了一條線,狀似不解的樣子。一頭青絲如瀑般宣洩在她的肩頭,就這麼直直盯住他,徒然生出一股嬌憨美態來。像是水仙,清秀淡雅。

    君澄眼光一滯,在對方又叫了聲他的名字後這才回過神來,抬手示意她躺下,又為她掖好被角。他直言不諱道:「你在指揮使府,這裡是大人的寢房。」

    果然是這樣,她沒猜錯。

    衛夕更是納罕,將下頜沒入柔軟的錦被,甕聲甕氣的問他:「那……你怎麼會在這?」既然是在指揮使府,為什麼不讓青翠過來照顧她?

    「大人讓我來照顧你的。」君澄眼角含笑,輕快地揶揄道:「怎麼,不歡迎二哥嗎?」

    「二……二哥?」衛夕愣愣的看向他,懷疑自己聽錯了。開什麼國際玩笑,怎麼又冒出來一個二哥,猴子變出來的?

    事先被牧容灌輸了一頓,君澄對她那錯愕不已的表情早有預料,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從容道:「大人不是說了嗎,你贏了就會告訴你二哥的身份。雖然昨日遺憾的輸掉了,但那場打鬥甚是精彩,大人看的心裡高興,就破例讓我過來了。」

    衛夕:「……」

    看的心裡高興?

    這理由也太坑娘了吧,她又不是馬戲團的猴!

    衛夕沒再多說什麼,神情淡淡的躺在床榻上,青蔥般的手指將身前的被角捏出千溝萬壑。那雙幽黑的眼仁裡暗光浮動,內裡別有洞天似得,不知在猜思些什麼。

    君澄被她睨的心虛,眼神一瞟,好不容易才逃脫出她的糾纏,清清嗓子道:「怎麼不說話了?」

    話趕話,她的聲音無甚喜怒,「你真是二哥?」

    君澄頓了一下,唇角勾起的弧度有些不自然,「難道還是假的不成?」

    房裡驟然陷入沉寂,兩人無聲凝望,唯有絹燈裡的火燭不太應景地炸開花,發出辟啪一聲脆響。

    衛夕的眼風銳如刀片,像只倔強的雛鷹,死死揪住她的獵物不放。

    在錦衣衛馳騁多年,坑人的鬼話君澄沒少說,然而此刻卻有些做賊心虛,很意外的被她懾住了。喉結微微蠕動,他極力讓自己面不改色,然而附在膝上的雙手卻早已染上了薄汗。

    不知過了多久,他遽然懊喪起來。

    昨夜他就勸過指揮使,這番說辭漏洞百出,但凡是個有頭腦的人怎會察覺不出來?奈何他千說百說,對方就是一意孤行。儘管他一頭霧水,將有令,他卻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了這般不討好的差事。

    如此看來……

    他是瞞不過去了。

    君澄正打算實話實說,誰知衛夕卻驀然開了口——

    「我就知道指揮使大人是逗我玩的。」她一改方纔的冷漠,面上笑容宴宴,語速緩慢而悠長:「多謝二哥相助,看來我真要好好請你一場了。」

    她眼波真誠,露出一排整齊的貝齒,笑的甚是純淨。君澄睇睨著她,心頭的一點疑慮很快煙消雲散。

    「先養傷,等你好了再說。」他鬆快的吁了口氣,揉了揉她的發旋,神色輕柔地叮囑道:「天色還早,再休息一會吧。」

    「嗯。」衛夕闔起眼,翻了身背對他,「你昨晚一直都在這守著我?」

    又是一陣卡頓,君澄才曼聲道是。

    她長長哦了一聲,倏爾睜開眼,神采清淡疏離,「辛苦你了,二哥。」

    斷然是假話,她方才留意了,這間屋子只有一張拔步床。若是在這裡留守一夜,他那身錦袍怎會這般挺括,連個褶皺都沒有。

    ……

    別拿女人當傻逼行麼?

    君澄守她一會,見她安穩下來,便悄悄起身,挑了簾子出來透透氣。穹窿還有些黑意,簷下掛著的牛皮燈籠隨風搖曳,帶出的橘色光暈在地上一晃一晃的。

    他呵出一口熱氣,掖手站在門前。這番差事讓他心頭愧疚,總覺得怪怪的。他想靠近她,但卻不想用這種方式雀占鳩巢,頂著一個不是他的身份。

    他專注的垂頭沉思,並未意識到有人在接近,直到手臂被人死死摳住後,這才恍惚地回過神來。

    青翠一手提著個小碳桶,斂眉抿唇,氣鼓鼓的站在他身側。小巧的鼻尖凍得通紅,像是在外面守了許久。

    她的手勁不小,發狠似得。君澄錯愕不已,微微使勁兒將自己的胳膊抽出來,「怎麼了這是?」

    「你胡說!」青翠掐住腰,氣的呼哧呼哧喘粗氣,音調不由提高了幾分:「昨日明明是我家大人陪夜的,你怎麼能睜著眼說瞎話?這可是以下犯上,你就不怕大人治你的——」

    君澄眼疾手快的摀住了她的嘴,將她一個反身帶至身前,眼神往寢房斜了斜,隨後俯身壓向她耳邊,冷著嗓子道:「這是大人的安排。別說多,也別多問,小心你的腦袋。」

    平日裡他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向來躬讓有理,這般毫無徵兆的威脅讓青翠愕然瞪大了眼。

    君澄鬆開她後,她將小碳桶沒好氣的塞給他,忿忿離開了。

    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自家大人好不容易撈得一個邀寵的好機會,這般功勞怎就平白無故的送人了?難怪大人多年不進女色,莫非是個傻的?!

    不行,等大人回來,她非要好好問上一問!.

    晌午時分,在府裡守了一宿的陳忠過來把脈。

    衛夕倚在床圍的軟墊上等了好一會,見他捋著鬍子瞇著眼,一副裝神弄鬼的老中醫架勢,不由問道:「這位大夫,我到底怎麼樣?」

    神仙,你倒是快說啊——

    「淤血散的很快,年輕就是好啊!」陳忠總算開了口,意態悵然的收回了手,走回圓桌前開起了新方子,「姑娘啊,這段時間不要動武了,多穿些衣裳,天氣寒冷,小心烙下病根。多多靜息調養,舒緩些的活動是可以做的。」

    衛夕點頭道謝,訕訕地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這好好的皮囊被她折騰的快不成樣子了,還真是對不起白鳥的在天之靈。

    眼見陳忠終於下了診斷,君澄眉舒目展的吁了口氣。他接過藥方子遞給了青翠,後者不情不願的接過來,眼刀剜他幾下,這才憤憤然地隨著陳忠的小徒弟去抓藥。

    君澄沒奈何的挑了下眉梢,將陳忠送到寢房門口,揖手道:「陳大夫,恕不遠送了。」

    「君大人留步,若要有事,再差人到醫館叫卑職即刻。」

    君澄應了聲,待陳忠走遠後這才踅身回屋,撩了闊袖,將青翠送來的膳食一樣樣布在桌上。「芸豆卷,豌豆黃,芙蓉糕,燕窩雪梨羹,抓炒裡脊,龍鬚面,肉末燒餅。」他側頭看向衛夕,「想吃哪個?我給你端過去。」

    衛夕雖然精神了不少,但身子還有些乏力,忖了忖,隨意點了個芙蓉糕。草草吃了點,她便假借身子不適躺回了床上。

    君澄攢了攢眉心,「哪裡不舒服了?我差人把陳大夫叫回來吧。」

    這是心病,老中醫治不了。她失笑搖頭,「沒什麼大事,就是有些乏了,想睡會。」

    君澄瞭然,倒也沒再吵她,安穩的守在拔步床邊。他晚上要在衙門當值,直到戌時才離開。

    假寐半天的衛夕總算滿血復活,緩緩起身活動了一下發僵的脖子,這才下床走動起來。

    圓桌上放著青翠不久前送來的膳食,她打開描金著漆的鴛鴦木匣,裡頭的菜樣還是熱騰騰的。她拿起筷子夾了一點送進嘴裡,明明是色香味俱全的東西,吃到嘴裡卻是味同爵蠟。

    她餓,但是胃口離家出走了。

    鎏金的四腳落地熏爐外刻著四獸圖,裡頭燃著艷艷瑞碳,上層的浮蓋裡放著不知名的香料,被熱量熏騰著,發出絲絲縷縷的裊裊白煙。

    衛夕的眼前如雲似霧,讓她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她努力揪回神智,上前幾步,抬手撥弄了一下香煙,仔細嗅了嗅——原來這就是他身上那幽香的源頭。

    心頭有些說不清的壓抑,這間屋子暖和的讓她窒息。她也沒披衣服,穿著中衣走到門邊,厚重的簾子擋住了外頭的凜風,卻也將她和世界隔絕開來。

    出去透透氣吧。

    這麼想著,她精神恍惚的挑開門簾,抬步正欲往外走,誰知卻和一個急匆匆進屋的人撞了一個滿懷。

    巨大的推力讓她往後踉蹌幾步,身子本就發軟,險些跌倒時,卻被那人一把撈進了懷裡。

    有驚無險,衛夕並沒有多少感激,捂著發酸疼痛的鼻子,忿忿抬眼。這他媽誰啊,進個屋都跟坐火箭似得,趕著投胎啊!

    來人身穿牙色飛魚服,似乎很匆忙,外面罩著的披風還未來得及卸去。包金滾邊的烏紗帽下是一張俊麗清雅的臉孔,眉目柔和,卻又內斂鋒芒。

    她瞳仁縮了縮,第一個感覺就是:多虧這句話沒罵出口。

    牧容垂下巴睇她,眼底閃過一瞬驚詫後清輝暗浮。方纔他在府邸門口撞見了正欲離開的君澄,後者告訴他衛夕睡下了,他這才沒有按捺住心頭的蠢動,想趁她熟睡看她一眼。

    誰知——

    「本官還真是小瞧你了。」他似笑非笑的往前探了探身,將她拉的更近,溫聲道:「昨日還奄奄一息,如今就生龍活虎了。」

    兩人的鼻尖不過一拳的距離,衛夕的視線在他眉宇間流轉,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腦袋。心臟像被什麼重重擊了一下,氣滯過後跳的發狂。

    他的手攬在她腰間,姿勢曖昧,有些不太老實。她遽然回過神來,一把推開他,微微躬身道:「見過指揮使。」

    不知吃錯了什麼反叛藥,她就是不想跪。

    牧容也不在意,悠然的杵在門口,嘴角有笑意浮現。他垂了垂下巴,用眼神示意她。

    衛夕愣了會,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雖是不情願,她還是不露聲色的上前一步,抬起手為他解起披風來。

    玄色的穗子繫帶有些煩雜,她悶頭搗騰了好一會子。

    牧容暗暗窺她,她的臉色終於有些血氣,那頭烏髮傾灑在她身後,隨著她的力道微微顫動,無聲無息中撩人心弦。

    恍惚間想到了什麼,他臉頰燥熱,旋即將視線挪開,落在前方的落地百花瓶上,努力讓自己變得心無雜念。

    好一會子後,衛夕吭吭哧哧的解開了披風,搭在自己的腕子上。向右側了側身,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牧容踱步走到圓桌前,在木凳上坐定,覷了覷木匣裡的膳食,臉色不太好看。午後花六過來衙門通傳,說衛夕的身體並無大礙。他鬆了口氣,讓人吩咐廚房,晚膳要加些上好的食材給她補身子,沒想到她卻一點都沒動。

    他蹙了蹙眉頭,側頭問她:「這些都是滋陰養元的好物件,怎麼不吃?」

    「我吃過了。」她毫不含糊的指了指。

    牧容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碗當歸羹上的確有兩個小洞,像是被筷子戳過。他彎起眼眸,語氣都蘊著笑意似得:「這就叫吃過了?不像你的食量吧。」

    呵,瞧你那小眼神賤的,看豬呢?衛夕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隨口一答:「我要減肥,要變瘦,不能多吃。」

    她說的正兒八經,神色嚴肅。牧容斂了笑,意味深長的眼波在她身子骨上尋睃一圈。還要再瘦,那他豈不是一把就能將她挪碎了?

    「肥瘦相宜就好,不要學民間那一套。」他也換上一板一眼的態度,將木匣裡的膳食一樣樣拿出來,「你這身板沒必要刻意控制,當務之急便是好好養傷,別再節外生枝了。」

    這麼說著,他端起那碗當歸羹,有笑意攀上唇角,「要本官餵你麼?」

    明明就是一番惡俗的打趣,衛夕卻有些心神渙散。他狀似輕薄,眼神卻是格外透徹,讓她有些難辨是非。

    她坐在木凳上,頗為瓦躁的絞著手指。兩人的視線不斷膠著,對方端著小碗,似乎不見她吃不肯罷休。

    最終她歎了口氣,從他手裡接過骨瓷小碗來,干繃繃的回他一句:「讓大人喂,屬下可是會折壽的。」

    趕緊吃了,打發他走人吧!

    牧容沒接她話茬,靜靜看著她狼吞虎嚥的將那碗當歸羹吃掉。

    在她將碗放下後,他又將那盤肉花人參餅推倒她面前,「吃東西這麼神速,胃口看起來不錯,那再把這個吃了吧。」

    衛夕:「……」

    反反覆覆吃到快吐的時候,牧容終於放過了她。他執起桌上的青花茶壺,先給自己倒了杯茶湯,又狀似隨意得滿上她的,這才將茶壺放下。

    他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見她神情懨懨的趴在圓桌上,心下不禁泛起了嘀咕:莫不是餵她太多了,吃壞了?

    衛夕察覺到他的審視,噌一下坐起來,仰頭乾掉一杯茶,笑瞇瞇道:「不愧是大人府裡的東西,味道好極了。」

    說完這句話她便緘口不言,胃裡被塞得滿滿的,再張嘴恐怕要吐出來了。話說……有這麼整人的?!

    見她無礙,牧容眉舒目展,不知不覺就在這裡待了不少時間,委實背離了他的心意。

    他登時回過神來,將茶盞放下,起身拎起披風,「交堪館冬日陰寒,這些時日你就在府裡安心養傷吧,有事你就使喚丫頭們。」

    見這廝終於要走了,衛夕點頭道是,起身相送。

    門簾子掀開後,呼呼的夜風灌進來。她冷的打了個哆嗦,混沌的神思清明了不少。

    餘光察覺到了她的細小動作,牧容腳步利落的踱出屋門。厚重的門簾復又闔上,將兩人隔絕開來。

    他剛走了沒兩步,衛夕卻又挑開了簾子,聲音裹挾在寒風中,有些空靈地晃入他的耳邊:「大人,你為什麼要讓君澄過來?」

    牧容神色一僵,踅身看她時,面上依舊是一派溫然笑意,「你不是想見二哥麼?本官破例成全你了,難道不開心?」

    他逆光而站,面容模糊如若剪影。衛夕凝他久久,心裡愈發佩服他——明明說著拙劣的話,他卻還能氣定神閒。

    影帝!

    「怎麼會?屬下樂得合不攏嘴了。」她半掩朱唇,笑的格外婉媚,眼角眉梢卻染上了冬夜的陰寒:「大人,您真是個好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牧容:二哥是他。

    君澄:二哥是我。

    衛夕:求別鬧,你們都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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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土豪們的打賞,鞠躬,破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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