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轉校生 文 / 黃禮
夏凌第一次遇見歐陽林的時候是在高三那年，歐陽林穎從a校轉學到離市區較遠的b校，原因是a校男生多次因為歐陽林穎打架，為了不影響林穎的學習，家裡人和校方協商把歐陽林穎轉入男生較少的b校。
這天，陽光暖暖的北城，桂花飄香，正是最好的時節。
夏凌和林穎坐在學校操場的草地上，暢想著一年以後的自己。
「我想去讀師範，做老師一直是我的夢想。」小學的時候，夏凌的理想就是成為小學老師，讀中學的時候，他的夢想變得遠大了一些，是成為一名中學老師。「我不知道想讀什麼，我沒有理想。」歐陽林穎從小的生活就被家人安排的滿滿的，所以才十七歲的她，已經通過了鋼琴小提琴手風琴的專業考試。
她說：我只是想考一所離家遠點的學校，自己一個人安排自己的事。
晚上熄燈後，三班的女生宿舍，上鋪的兩個女生在低聲耳語：「你有沒有看到今天操場上夏凌和新來的那個人在一起？」
「你是說那個叫歐陽林穎的女生嗎？」
「嗯，是她。」
「哦。」靜雪回了蕭晴一句，兩人就再也沒有說話。
北城的夜晚很靜，偶爾可以聽到樹葉被風吹動的響聲，夾雜著偶爾幾聲蟋蟀的叫聲。靜雪喜歡夏凌，只有蕭晴知道。
第一次模擬考試，夏凌坐在林穎的後面。作文題目是：秋天的思念。夏凌看著林穎，在作文裡寫著：遇見你的秋天，我斷了思念，因為這時候的你，在我眼前。
一群學生圍著學校的宣傳牆，看著成績排名，第一的位置，四個字的名字顯得很突出，歐陽林穎是全校第一，靜雪的名字第一次滑到第二，夏凌仍然排在那個幾乎從來都不會變的名次。
這天班會，王老師把林穎請到講台，讓她跟大家分享學習的秘訣。
「其實我也沒有什麼秘訣。」林穎是被請上講台的時候，害羞和緊張，讓她開口便說了這麼一句讓成績較差的同學難以接受的話。
第一天來到b校的時候，王老師帶著林穎來到三班的教室。
「今天我們班來了一位新同學，大家歡迎。」王老師介紹的很官方。
「我叫歐陽林穎，今年十七歲，是從a校轉學過來的，希望大家多多關照。」林穎介紹自己的時候，手心在冒汗，她是第一次在新同學面前介紹自己。
「每天作息時間規律，上課認真聽講，假期的時候完成老師佈置的作業。」林穎繼續介紹著自己的學習秘訣。
靜雪看著站在台上的林穎，心裡很不是滋味。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沒有得第一，而恰恰這個排在自己名次前面的人，就是新來的歐陽。
作文課上，丁老師把模擬考的試卷發給大家，講台上留著一張語文試卷，是夏凌的。丁老師今天心情應該很好，平時上課很嚴肅的他，今天臉上掛滿微笑。
「今天我們來講評一下模擬考的語文試卷，先來講作文。」發完試卷的時候，丁老師走到講台，對著全班同學，依舊是滿臉笑容。
夏凌並沒有舉手示意自己沒有拿到試卷，他的語文成績早上就已經看到：132分。所以他大概也明白丁老師沒有把試卷發給他的意思。
「這次考試作文題目是秋天的思念，沒有寫作限制，大家可以自命主題。我這裡有一篇作文在這次考試中得了滿分，我和其他幾個班的語文老師都已經看過了，現在我讀給大家聽一下……」丁老師拿起夏凌的試卷在班裡大聲地讀著，一字一句都是那麼清晰，在他認為需要斷句的時候，還會饒有架勢的樣子，似乎在品讀文章中那不被人知的意思。
高中生的視角畢竟跟這個四十歲的男人有很大區別。夏凌在丁老師讀自己作文的時候，一直低著頭，因為他不明白，自己寫作文的時候明明是帶著淡淡憂傷，清新緩慢的語氣，為什麼在丁老師的口中，會讀出霸氣磅礡的味道。
丁老師一邊讀著夏凌的作文，一邊在班級裡來回走著，全班同學的視線也一直跟著他來回轉動。讀到結尾的時候，丁老師停在了夏凌的座位前，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好像還在回味文章的意境一樣，把試卷輕輕放到夏凌的面前。
夏凌其實很不習慣丁老師的這個動作，他不喜歡被人注視，卻常常是焦點。班會課上的時候，王老師再次點名批評了他，語文132分，英語148分，數學卻只有32分。雖然這兩年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節奏的批評與褒獎，可是他還是希望這種事情不要被公諸於眾，可是常常容易引起別人關注的，恰恰就是這種特點明顯的人。
早上最後一節課下課前，數學老師又一次在講評完試卷以後在班級裡發火，搞得夏凌很是尷尬。「每次考完試看到你的成績單我都不知道是為什麼，如果你對我有意見可以來跟我說啊，為什麼你偏科這麼嚴重呢？」
其實夏凌並不是討厭現在的數學老師，相反，他是夏凌最喜歡的數學老師。只不過，他對於數學，有種類似斷片兒的故事。
小學的時候，數學是夏凌最喜歡的課，他拿過全市數學競賽的第一名，三年級的時候，他就已經可以把小學六年級的試卷做到滿分。只不過在升入初中的時候，因為發育比較晚，所以一直坐在第一排，當時的數學老師，每天會將三角板套在夏凌的頭上再開始上課，其實那時候的數學老師是因為喜歡夏凌可愛的模樣，可是對於那時的夏凌，確實一種排斥上課的傷害。直至夏凌中考，也是憑借其他幾科接近滿分的成績，才勉強考進了b校。
中午的食堂，早早地就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個別老師會在最後一節課的時候提早兩分鐘下課，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在學生中的形象永遠定格為好老師。
一群男生踩在食堂的桌子上，在學校食堂唯一的電視旁看著中午播放的《體壇快訊》欄目，這是他們唯一能接觸外界信息的機會，學校的封閉式管理，讓這群學生連打電話都要到固定的電話亭，當然也有很多已經有手機的學生，但是他們的手機要麼在宿舍，要麼在班主任辦公室那個鎖上的抽屜裡。
雖然學生也很清楚這種行為的不文明，可他們對此也還是樂此不疲，學校因此動用了各種方式，可依舊阻擋不了學生這堅持的要求，在學生的眼裡，中午休息的一會兒時間看看電視，並不是過分的要求，為此，他們曾經跟前來勸導的學校保安狠狠地幹過一場，雖然有幾位學生壯烈「犧牲」，被學校給予警告處分，但是他們的英勇，為後來的學生贏得了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欣賞半小時節目的福利，他們，是全校男生的英雄，甚至個別女生，也視他們為一生的偶像，這其中，就有夏凌最要好的朋友：羅鑫。
「喂，每次成績公佈後你怎麼都是這個狀態啊？」羅鑫看著小談沒有食慾的樣子，問道。
「還不是早上丁老師和孫老師的二重唱搞得嘛」，夏凌慢悠悠地回答著羅鑫的話，很顯然，他心情不好。
「那也不能怪他們，教書育人是老師們一直信奉的本職，人家那是對你盡職盡責。」羅鑫安慰的話，聽起來讓夏凌覺得應該接受，因為太官方。
「得了吧，我只是想考個師範學校，當個老師，現在的成績是個完全可以接受的狀態啊！」夏凌顯然很難接受羅鑫老師般的勸導。
「那你去跟老師說，讓他們不用管你好了咯……」羅鑫看著夏凌那副樣子，也懶得搭理他了，自顧自地吃起飯來，嘴裡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你以為我不想啊，還不是怕傷了老師的那份心。」夏凌略帶嘲諷的語氣說著，其實內心確實是這麼認為的。幾個老師對於夏凌的偏愛是不言而喻的，就連每次被拖後腿的孫老師也覺得夏凌是個非常招人喜歡的學生，即便他的數學成績每次都是在倒數三名裡徘徊。
夏凌沒有心思吃飯，這食堂的伙食兩年多都沒有過多少改進。學生的抗議雖然時不時的會爆發，食堂也會視學生抗議的程度對食堂的伙食進行微調，但是效果幾乎不大，而且每次的抗議，都會付出幾個學生在校會上被點名批評處分的代價，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學生的自衛反擊戰，打的並不漂亮。夏凌看著身邊的羅鑫，吃的津津有味，心裡已經肯定地認為，在畢業前，不會再看到學校食堂的伙食再有什麼改變了。
食堂遠端，拐角的位置，歐陽林穎一個人在吃著午飯。她來到學校也應該快兩個多星期了，居然還是一個人吃飯。夏凌想過去跟她說說話，可是一想到早上自己的作文被那樣在大家面前大聲讀出來，好像偽文藝的面具被當眾撕開一樣，他還是選擇老老實實地待在羅鑫的旁邊，偶爾再偷偷看她兩眼而已。
靜雪和和蕭晴坐在離夏凌不遠的地方，蕭晴一直在安慰靜雪。
「沒關係的，不就一次沒有拿第一嘛，下次考試再努力下不就好了咯。」蕭晴看著眉頭緊鎖，一言不發的靜雪，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靜雪沒有答話，只是在很小口地在吃著碗裡的米飯。
「多大點的事情啊！」蕭晴不再打算安慰靜雪了。
「她的成績……好的有點太離譜了。」靜雪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些發抖。
「啊？什麼意思？」蕭晴顯然沒有在意過林穎的分數，只是看了眼名次而已。
「她的總分比我高了30分，她的成績比我好太多了。」靜雪跟蕭晴說這些的時候，有些無奈，原本的第一名，本來就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分數了，現在又莫名其妙的要再多考30分，確實太難了。
蕭晴有些驚訝，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默默低下頭，小口地吃著碗裡的米飯，神情幾乎和剛才的靜雪是一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