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第駭人殺機 文 / 不想說話
濮陽淮等八人到了衛國境內,很快便聯繫上先且居當初留在衛國的人手,從而得知晉人果然有一大隊人馬近日已到了衛國邊境地區,卻是沒有顛頡和楚人的消息。
先且居遲疑地道:「阿淮,依你看我們現在是去找顛頡兄,還是去找晉人?」
濮陽淮略一思索,道:「顛頡和楚人沒有消息,說明他們帶的人不多,才會故意藏匿蹤影,以達到出其不意的目的。你們可知道在晉人隊伍經過的附近路段,有哪些地方適合埋伏?」
留在衛國的幾人不知道為何少莊主會對此人的看法如此看重,只看他的氣質和樣貌,便知道他不是尋常人物,說不定是哪個名門望族的子弟,自然不是他們可以輕慢地。
聽他問起,遂有人恭聲應道:「少莊主讓我等留在此地,小人等人不敢有負所托,早已經將此處方圓十里內的情形都探查清楚,並且在各處均留有只有我們的人才明白聯絡記號。」
先且居聞言,點點頭道:「我們能這麼快找到這裡,就是見到了你們所留的記號,現在我只希望顛頡能見到記號,順利地找到我們,不然事情就有點難辦了。」
那幾人聽了都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們見到先且居一行僅僅才八人而已,兩方人馬合在一起也不到二十之數,縱然是有地利可以伏襲,也斷然遠不是晉人大隊護衛的敵手。此刻得知己方後邊還有援手未至,那勝數無疑也就變得更大了,不由得膽氣大壯。
方才說話之人如釋重負地道:「小人知道晉人如果要經衛國去往齊國,前面的那條大道就是必經之處,因此我等才在此設營守候的,所幸少莊主你們能夠及時的趕了過來。」
看了看先且居、濮陽淮幾人,又道:「離此十里處有一大片斷崖,地勢十分的險要。晉人大概會在明天一早經過那裡,只是不知道我們的人來不來得及在此之前趕到那裡了?」
濮陽淮沉吟了一會,道:「依我看,大家還是暫時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眾人都被他說得糊塗了,真要什麼都不做,那大家這些天的辛苦,豈不是全白廢了?
先且居亦是不解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又何必急匆匆地趕來此地?」
濮陽淮泰然一笑道:「眼下正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片刻寧靜,沒有必要把自己弄到風口浪尖去。首先如果楚人知道我們的行蹤,必然會有所顧忌,說不定會因此而改變主意;其次要是晉人知道我們參與了此事,只怕會後患無窮。倒不如置身事外,反而是有可能坐享其成。」
先且居不無擔心地道:「若是楚人根本就沒有打算要破壞這次晉齊聯盟,又或者是不敢對晉人下手,一旦晉齊真的結成聯盟,那我們又將如何自處?」
濮陽淮心道:你的擔心倒也是合情合理,只是你並不知道歷史上根本就沒有晉齊聯盟的記載,就算楚人不出面,相信也不會晉齊聯盟出現,除非是歷史發生了改變。事情發展到了現在的地步,無論是晉人還是楚人,都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淡然笑道:「縱然如你所說,也不是我們這些人所能阻擋得了的,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
在場的先氏諸人唯先且居馬首是瞻,而先且居儘管心中仍有一些疑惑,可是通過這段時間以來的接觸,他還是斷然地接受了濮陽淮暫時撤離的建議,一行人迅速地離開原來的駐地。
第二天早上**點左右,便有一大隊的人馬出現在斷崖附近,正是從晉國絳都出發去往齊國的出使隊伍,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將晉姬安全的護送到齊國。
領頭之人是晉國的一名將軍屠岸權,此人力大如牛,勇武過人,在其兄屠岸夷五年前被秦人擒獲所殺之後,晉侯(夷吾)念其兄弟二人忠勇,遂封其為下大夫、大將軍。
屠岸權此行率領戰車二十乘,護送晉姬及侍女、奴隸百人,金帛玉石若干前往齊國。他和幾位知情的晉國大臣一樣以為這是一項優差,雖然路途有些遙遠,可是此行極為隱秘、途徑的國家也極少,出了晉國之後,只要經過一個小小的衛國,就可以抵達齊國。
無論是在晉國境內還是齊國境內,都會有大量的兵馬一路隨行,自然不擔心會出什麼差錯。至於衛人,就算是他們對晉人有所不滿,也不敢如何為難自己一行人。
果然不出所料,他們一行人一路上都是暢行無阻,不久後便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斷崖處。
斷崖上路途難險無比,眾人緩慢地又往前行進了數里,到得險處更是步履維艱、車馬難行,均是感到心驚膽戰,自是無意於留連路旁雲山縈繞、亂石排空的奇景異觀。
別說是眾人,饒是屠岸權藝高人膽大,又帶了二十乘戰車一路隨行,也是眉頭直跳,感到有點心怵:此地如此之險,若是有人在此設伏,那自己等人豈不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再行得一陣子,地勢更見陡峭,山間無數怪石嶙峋、陣陣冷冽地山風夾雜著猿嘯鳥鳴,使得這斷崖上的山道分外寂寥,無形之中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突然,前面的峭壁上滾落下來一塊石頭,屠岸權迅速地將馬勒停,大手一揮叫道:「停!」
後邊隨行的眾人聽到前面有異動,一顆心都懸了起來,而負責護衛晉姬安全的隨行晉軍精銳聽到大將軍的命令後,卻是訓練有素的拱衛在晉姬乘坐的馬車四周,小心謹慎地戒備著。
屠岸權猛地見到山上一隻猿猴敏捷熟練地攀巖而去,隨之便有不少碎石從上面滾落下來,頓時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大聲道:「原來是隻猴子,沒事了,大家現在繼續趕路!」
就在他暗笑自己疑神疑鬼、眾人覺得只是虛驚一
場時,山上又有巨石朝著他們滾落下來。
屠岸權敏銳地策馬躲開了砸向自己的巨石和亂木,轉身便見到身後很多巨石紛紛滾落,緊接著耳邊不斷地傳來各種慘叫、馬嘶、哭喊聲,頓時心下一緊,舉劍大喝道:「保護馬車!」
隨行的百多名侍女和奴隸,不少被從天而降的巨石砸得或死或傷,哭爹喊娘,亂成一片。
猝不及防下,一時間眾護衛也是傷亡慘重,然而很快在屠岸權的喝斥指揮下,他們一邊躲避著山上滾落的巨石,一邊拚死護衛著晉姬乘坐的馬車避到了山道上一處較為開闊的地方。
馬車一直被護衛在隊伍中間,因此雖然山上的巨石、亂木不斷地朝著它滾落下來,可是好在屠岸權指揮有度,又有眾護衛拚死保護,馬車及裡面的晉姬這才險之又險地逃過了一劫。
屠岸權想要命人放箭,無奈山上只有巨石、亂木滾落,卻是根本不見半個人影,只得收攏殘敗人馬,率領眾人紛紛避到離山上斷崖較遠之處,將晉姬所乘坐的馬車團團護衛在中間。
過了半個時辰,山上不再有巨石和亂木滾下,若不是山道上屍橫枕藉、巨石亂木陳雜其間,更有傷者慘叫連連、驚馬長嘶聲,誰有能想到斷崖的山上隱藏著駭人的殺機。
屠岸權沉吟了片刻,又舉目四下張望了一番,才知道整個晉人隊伍被人用巨石和亂木從中間截斷了,使得他們首尾不能相顧。不但是前面的十乘戰車十毀其八,就連隨行的數百晉人精銳也是傷亡過半,至於陪在馬車旁的侍女、奴隸,更是近乎全軍盡沒。
屠岸權看了看守護在馬車四周的一百多人,均是神情非常緊張、心有餘悸地盯著山上,或許是在想到底是什麼人要在此伏擊他們?他心裡也是想不明白:什麼人敢如此膽大,竟敢在衛國境內對晉人下手?他們又是怎麼知道自己等人什麼時候會經過這裡的?
只是現在他來不及去多想這些,他知道對方既然敢伏擊他們,就必定還會有下一步的舉動,如果自己不趕緊做好準備,那麼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很有可能就會和剛才的結果一樣。
想到此,當即下令眾護衛以剩下兩輛完好的戰車為中心,將馬車圍攏在後邊,用石塊和亂木在前面構築成一道簡易的防禦工事。另外分派人手迅速地搶救輕傷者,然後想辦法移開擋在山道中間的巨石和亂木,以求盡快與後面的隊伍聯繫起來。
經過清點人數之後,才發現此役傷亡竟多達四百餘人,倖存者和輕傷之人才剩三百來人,而山道上阻路的巨石和亂木一時半會根本就無法移開,想要與後面的隊伍取得聯絡,至少也得費兩三天的功夫。唯一讓人稍稍感到心安的是,他們很快在山道上設好一道防禦。
屠岸權見了馬車亦是有些損壞,所幸馬車內的晉姬平安無事,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心神稍定之下,連忙安排人手保衛在馬車的周圍,以防有敵人趁亂對晉姬不利,又命人嚴密監視山道前面和山上的動靜,這才開始派人前去清理阻路的巨石和亂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