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0.第320詛章 千年詛咒 文 / 普拉森特
「覺醒記憶，沒那麼難。」老婦語氣平緩地說，「龍涎絲、鳳凰翎、錦狐毛，不光能織出絕世的綵緞，也能淬煉出珍奇的藥飲。這淬煉的方法十分簡單，用女王的狐火燃燒三天三夜就行。喝下這藥飲『尋思露』，女王不光能覺醒前世的記憶，今生那丟掉的過去也能一併找回來。」
老婦撕下一片髒兮兮的裙裾，慷慨說道，「老婆子的這方鳳凰翎，就贈予女王。至於龍涎絲和錦狐毛，女王只能自己去想辦法。要得到錦狐毛十分容易，女王自己的原身上就有，取了腹部最柔軟的絨毛，就是上好的錦狐毛。」
「那龍涎絲呢？」嫣兒覺得喉嚨發緊。
「龍涎絲啊……」老婦沉吟片刻，繼續說道，「自然要從真龍的身上提取。當世的真龍，也就只有女王身邊的那一位了，老婆子還從來沒有見過比他更能折騰的傢伙。」老婦對嘲風的評價，並不過分，嘲風折騰了上千年，歸結為三個字——不認命，「說真的，老婆子從小聽著嘲風的故事長大，倒是對他有幾分崇拜，還有，幾分愧疚，幾分同情。」
「愧疚？這話可怎麼講？」嫣兒神色肅穆，果然，這老婦並不是出於古道熱腸，才來為嫣兒答疑解惑的。
見老婦沉默不語，嫣兒的臉上如被冰霜，這老婦兜了這許久的圈子，那龍涎絲的提取想必並不容易。
「女王還記得那尋香沼澤的老蟾蜍嗎？」老婦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方才說道，「真龍只有中了那蟾蜍體內的劇毒，才能化出龍涎絲，只是，真龍中了那毒，也就命不久矣了……」
嫣兒霍地站起身來，目光驟然變得冷冽：「你到底是誰？就這樣盼著嘲風死嗎？」
嫣兒的大腦在飛速地旋轉，她甚至產生了極端的想法，認為這老婦可能是敵方派來的高手，想依靠三言兩語就讓嫣兒與嘲風之間發生嫌隙，進而讓嘲風送死。難不成，她是鳳羽空的人？
老婦闔上雙眼，對於嫣兒的憤怒並沒有過激的反應：「女王，你也真是個有趣的女人。前世，沒人搞得懂你為什麼會愛上嘲風這個傢伙。今生，他對你做過那麼多可怕的事，可你卻仍舊對他一再遷就。愛這種東西，真是說不清道不明，也只有你，能受得了他！」
這番話，正好戳中了嫣兒的軟肋。可是，她愛嘲風嗎？捫心自問，嫣兒無法給出答案。她可憐他，可憐他一千年前的感情創傷，她愧對他，畢竟，他始終對她十分專一，她卻無法消受他霸道的佔有，一次次投入旁人的懷抱。而現在，她已經漸漸習慣與他相處，他也努力改變了許多，他們之間，各自退讓，倒好像海闊天空了起來。
默不作聲了許久，嫣兒的語氣已經緩和了一些：「是否覺醒記憶，真無所謂。這兩年的遭遇，令我懂得，沒有什麼比性命更要緊。我不會用嘲風的性命，去換一段悲慘的記憶。」
老婦點了點頭：「女王的心眼，沒有瞎。」
「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是出於怎樣的目的來到錦繡城的，做完了你想做的事，盡早離開。如果我知道你圖謀不軌、傷害我的臣民，就算我與你的實力存在差距，我也會拚死一戰。」嫣兒就這樣下了逐客令，自己也準備離開客棧。
沒料到，那老婦竟然綻出苦笑，沉聲說道：「我想做的事，已經做完。我在錦繡城擺攤算卦，不過是為了見你一面。胡清荷，你不知道，老婆子已經尋了你一年多的光景。」
嫣兒登時花容失色，目瞪口呆地望著這個陌生的老婦：「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為何而來。」老婦盤膝靜坐，再不設防。
嫣兒感覺到她的變化，隨即施展瞳術，開始搜那老婦的魂。嫣兒的臉色，從紅潤變得蒼白，又從蒼白轉向微青，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以至於覺得四周的空氣都不夠用了，她不敢相信自己搜到的那些信息，這一切實在是太殘酷、太荒謬了！
終於完成了這次個人歷史上最艱難的搜魂，嫣兒禁不住癱倒在地，雙手捂著胸口，淚水順著臉頰流淌。
這老婦並不像嘲風那樣，她不是個活了千年的老妖怪，不過只是個五十出頭的婦人罷了，但是因為特別的經歷，才令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蒼老得多。老婦今生的遭遇，實在令嫣兒錯愕，她沒有料到，這位滄桑的婦人，竟然是玄青的母親！因為這老婦曾是玄鳥一族的巫女，所以才有通靈的本事，能參透凡人和修行者的前世今生。老婦並不知道蘅兮前世到底經歷了什麼，她只是聽過一些傳說，還有那口口相傳的詛咒……
「玄婆婆，你有什麼打算？」嫣兒哽咽著問。
「在雲霄界等你。」玄婆婆緩緩說道。
「我要是不來呢？」嫣兒垂下眼眸，心神不寧。
「你一定會來。」玄婆婆十分篤定。
「我不知道……」嫣兒絕望地搖了搖頭。
「嘲風有資格知道這些。」玄婆婆的語氣，不容置疑。
「你不遠萬里來告訴我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嫣兒擰緊了眉頭，「過去發生的事、死去的人，都已經無法逆轉了！」
「解除詛咒，是我最後的使命。玄鳥一族即使只剩下我和玄青、玄素三人，但仍舊背負著那一千年前的詛咒。」玄婆婆神色惘然地說。
「在找到我之前，你見過玄青和玄素嗎？」就在這天清晨，嫣兒才知道，玄青和玄素，已經悄然離開了龍吟國的軍隊。這是巧合？還是命運的安排？
玄婆婆搖了搖頭，「我在雲霄界的王陵裡沉睡多年，醒來就已經是這副老朽的模樣。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找你，只是你的行蹤飄忽不定，而今你終於登基，我才有機會與你碰面。玄青和玄素並不知道解除詛咒的方法，所以玄鳥一族的秘密就只剩我一個人知道。現在，有你與我分擔，我覺得輕鬆多了。我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見過我的兒子，他的壽數長得很，不急……」
「我在雲霄界等你！」留下這樣一句話，玄婆婆站起身來，走向窗口。須臾之間，這老婦居然變身成為一隻灰色的玄鳥，如流光一般衝向天際。她確實眼盲，可仍舊沒有喪失飛行回家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