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1.第281章 隨心所欲 文 / 普拉森特
面如死灰的清遠，抱著永遠沉睡的小栗，向著冰雪界的北方飛去。小栗曾經和夫君講過許多冰雪界的故事，也多次提起那座神秘的冰雪窟，那裡是埋葬所有翼馬族先輩的地方。自然，已經殞命的小栗，也應該像她那些千年前已經逝去的先人一樣，葬在那裡。
嫣兒覺得週身重似千斤，但仍舊緊緊跟隨著弟弟，眼淚早就凝結在她的臉上，成了冰渣，刻骨的仇恨令她渾身發冷，覺得自己就像是全身**著遊蕩在這瀰漫著疾風驟雪的地方。
小栗勸她放下，但嫣兒怎麼可能放下？鳳羽空欠下的血債越來越多，如今又殺害了嫣兒失憶後最親密的朋友、最忠誠的弟妹，她怎麼可能放任鳳羽空繼續作惡？
盞茶的功夫，他們就已經飛到了傳說中的冰雪窟，這是一座大山的頂峰，山頂有一處類似火山口的地方，只是，那血盆大嘴般的山口裡，不是沸騰的岩漿，而是肆虐的冰錐雪刀。
嫣兒倒吸了一口冷氣，小栗如果就這樣被拋進了冰雪窟，幾乎瞬間就會被撕成碎片，翼馬族怎麼竟會有這樣厲烈的墓葬方式？相比之下，還是風華大陸其他地方的土葬、火葬更人性化。不過，嫣兒很快就想開了，小栗已經死了，身後的事，還有什麼要緊？不如就這樣遵照翼馬族的傳統，滿足小栗的遺願。
姐弟倆沉默了兩柱香的功夫，清遠英俊的臉龐上，滿是絕望，他不願意放開小栗，這一放手，就是永別，他捨不得！
他的眼中，浮現出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時，小栗與皇姐都假扮成錦狐國的舞姬，在大帳中向身為將軍的清遠獻舞，易容的皇姐跳得極好，初學的小栗卻跳得亂七八糟。面對清遠的調侃，小栗不慌不忙，她俏皮的性情給清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二次相遇，是在錦和城的煙花之地月樓，小栗化身成年輕的公子，跟在易容成老爺的皇姐身旁。那夜，小栗自告奮勇地載著清遠返回錦繡城奔喪，一路上，他們聊了許多，言語雖然投機，清遠也知道小栗對自己有意，自己卻對這個女孩沒有什麼非分之想，那時，他的心思，還完全在皇姐身上，清遠和小栗，各自守著一份看似無望的單戀。
第三次相逢，是在錦狐宮的寒冰池裡，小栗冒著生命危險來探望清遠，還做出了令清遠目瞪口呆的事，她竟然走進了漂著浮冰的水中，緊緊擁抱了他，這樣決絕的表白，令清遠怦然心動，那時的他，還沒有愛上她，但這個女孩，已經在他心裡有了特別的位置。
沒過多久，他就真的愛上了她，當他知道，這女孩用隱身術將自己藏在他的庭院裡，日復一日地看著被軟禁的他練槍、散步、歎息。她是這世上第一個如此愛他的女孩，他接受了她，也愛上了她，從此認定，這個勇敢的女孩就是他今生的妻。
他們的戀愛基礎，並不堅實。小栗對清遠是一見鍾情，清遠則是被她感動，可朝夕相處之後，他們才真正愛得火熱，原來，他們兩個是如此契合，無論是對於人生的看法，還是對於未來的規劃，都驚人地一致，廝守的每一天，他們都覺得甜蜜幸福，天天都是熱戀。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將近一年半，這段時間，他們幾乎一直是籠中之鳥，不得自由，但因為小栗活潑樂觀，清遠淡泊寧靜，兩個人總能苦中作樂，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他們還有了愛情的結晶嘉慕——那有著精緻翅膀的小狐狸，乖巧可愛——共同照顧兒子，雖然辛苦，但小栗和清遠卻十分知足，他們有兩個共同的心願：一是離開錦狐宮，去過自由自在的日子；二是再添一個女兒，一子一女，湊成一個「好」字。可現在，一切都被無情地摧毀了！
「清遠……」嫣兒拉住了弟弟的衣袖，聲音在微微顫抖，「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皇姐只盼著你能振作起來，慕兒需要你……」
「慕兒有皇姐照顧，我很放心。」清遠面無表情地說，「這個世界並不需要我，我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皇姐要向鳳羽空尋仇，小弟無能，也幫不了你。」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看到清遠這生無可戀的樣子，嫣兒十分惱火，「你是個男人，是個父親，你不能逃避自己的那份責任！」她的語氣瞬間又軟化了下來，「清遠，你是我最後的親人了，我答應你不會傷害清梅，但你也知道，我們姐妹之間，並無情分。難道，你真的就忍心將錦狐國的爛攤子拋給我一個人嗎？我需要你……」
「皇姐，我沒有你那麼堅強。」清遠端詳著懷中的愛妻，語氣堅決，「我這一生，總被牽絆，身不由己，我很想嘗嘗，那種隨心所欲的滋味。」
嫣兒拽著清遠衣袖的右手，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她很怕，怕再次失去至親，現在的她，完全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因為忘憂蠱，她並不記得自己與清遠一起長大的片段，然而，失憶後與清遠的交集，卻令她明白什麼叫血濃於水、姐弟情深，她在乎清遠的幸福，得知清遠和小栗在一起，嫣兒是那麼高興！可在無意之間，她竟然成為瓦解這幸福的推手！
「清遠，不要被眼前的痛苦控制，不要做傻事！」嫣兒幾乎是在哀求，可是，如果清遠連慕兒都不留戀，她還有什麼理由來留住他？
就在嫣兒冥思苦想的當口，清遠突然釋放出兩顆狐火球，嫣兒十分意外，沒有料到清遠會偷襲自己，她下意識地躲開了這兩顆奔著面門而來的火球，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她已經在後悔自己的躲避，因為清遠已經化作了一道流光，向著冰雪窟飛去。
嫣兒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又躲過了幾顆清遠用來干擾她追擊的狐火球，當她終於抓住清遠斗篷的一角，清遠卻輕易掙脫了斗篷的束縛，等嫣兒回過神來，她的手中，只剩下一件深藍色斗篷，而清遠與小栗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冰雪肆虐的山口。
「不——」嫣兒發出一聲痛呼，她一把扔掉斗篷，施展「青絲瀑」，向冰雪窟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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