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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清晨 文 / 小盜非道1

    安逸看著陳曦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眼中露出一道回憶之色。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兩人之前見過,就在這條河邊,就在幾個月前。尤其對方那引人注意的胎記,很難令人忘記。只不過……

    他還真的險些忘了。不,或許應該說是陌生才對,就好像,兩人見面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這後遺症,還真是大啊……」

    安逸蔚然一歎,他現在看什麼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陌生之感,無比的怪異。情知是之前那個「夢」造成的,但他卻完全沒有辦法。所以他才會有如此閒情逸致,與陳曦聊這麼長時間。若不然以他的性格,怎會放著錦帛不研究,反而跑出來聊天?

    看了一眼身旁的小河,遠處的竹林。安逸沉默片刻,搖了搖頭,向院中走去。

    回到屋中,看著身旁陌生而又熟悉的擺設,忍不住再一次露出苦笑,心道:「看起來真應該好好休整幾天了,這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實在是令人心煩。」

    似乎他自進了白蛇世界,尤其是臨出來那幾天,他就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那幾天雖然短,但架不住「工作」強度大,事情一件接一件,總給人一種緊繃著的感覺。

    而今回過頭來想想,再加上「觀看」人道變遷留下來的後遺症,他懶散的毛病就又犯了,什麼事都不想做。

    三兩步走回臥室,安逸一個仰面躺到了床上,盯著潔白的房頂發了會兒呆,不一會兒閉上了雙眼,竟是睡著了。

    時光流逝,日月輪轉。這一覺他竟然睡到了第二天凌晨,直到外面天色放白,安逸才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從床上爬起。

    推開門,門外白茫茫一片。乳白色的濃霧似是輕紗。似煙嵐,蒙住了眼前的世界。

    白霧陣陣,浮去飄來,掛在樹上,繞在屋脊,藏在草叢中,一會兒像奔湧的海潮,一會兒像白鷗在翻飛。各種事物都沐浴在晨霧裡,濛濛曨曨,若隱若現,讓人恍若走進迷濛的夢中。

    安逸看著眼前的景象,聞著鼻端傳來帶有野菊花藥香味兒的潮濕空氣,忽覺神智一清,一絲空靈與悠然由心而生。就彷彿卸下了無盡負累,無比輕鬆。

    他驀然一笑,腳步翻動間,帶起了一道清風。融入這濃濃的白霧之間,使霧氣翻騰滾動。

    安逸不等站定,忽然一聲輕嘯出口。天魔明心劍驀然握在手上。

    不知為何,他竟起了練劍的心思……

    但見他眼神平淡如水,嘴角含笑,忽一劍刺出,似空谷幽蘭,不帶絲毫殺戮。腰肢扭動,劍鋒一轉,劍身在空中畫成一弧,悠悠飄飄。無一絲凌厲,與安逸那抹悠然的身影相融合。穿梭在這濃濃霧氣之中。沒有掀起半分波瀾。

    驀然間,劍光爆射。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帶起濃霧滾滾,落葉飛天,連地上的花瓣也捲起來,似飛蝶般翻舞在劍身四周,撲在劍上,被劍鋒斬成兩半,空中飄起了淡淡的花香。花香一起,劍光再變,一瞬間氣勢盡斂,再一次恢復到空靈的狀態。

    濃霧中,安逸身形不停,劍招持續使出。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仿如羚羊掛角,又似游龍穿梭,翩然矯健,行走四身。

    突然,一注陽光像閃電樣刺破濃霧,落在院落左邊峭壁上。遠遠望去,無數層巒疊嶂之上,出現一團被渲染的紅霧。

    紅霧似雲霞,繽紛下落崖。

    天地間,霧氣漸漸淡了……

    安逸收劍而立,抬頭望向東面初升的太陽,在他的眼中,那是一團通紅圓球,上面坑窪密佈,火蛇翻湧,一切是那麼的清晰。

    此乃見微之境,在他眼中萬物纖毫畢現,只要他願意,連空氣中游離的塵埃都能展現在眼前,運起法眼,太陽的光芒也能直視。視線裡不會產生任何灼傷的黑點。

    可接下來,安逸卻半瞇起了雙眼。就彷彿想要更清晰的觀看那天邊的太陽,目光中似有精光閃動。

    「啾啾——啾啾——」一聲聲鳥叫忽在此時想起,只聽撲稜稜一片翅膀煽動聲,一群幾十隻麻雀從院外飛進,落在房簷上、屋脊上、窗台上、止不住的鳴叫。

    安逸收回目光,忽一抬手,屋脊上一直麻雀不受控制的飛下,落在了他的手上。

    「嘰嘰——嘰嘰——」小麻雀似是非常的害怕,一連串急切的叫聲,扭動腦袋掙扎著想要逃走。

    安逸手一鬆,望前一送,「撲稜稜」目送小鳥漸飛漸遠,轉眼消失,他默然不語。良久,卻化為一聲輕歎:「百鳥難逃入籠日,凡人終有老死時。今日我好心放你,他日他人卻未必有這心思。無論鳥籠蒸籠,也不知哪個才是你命運的歸途……」

    毫沒來由的感慨,似乎在安逸心上留下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印記,本來已有些輕鬆的心神,再次蒙上一層塵埃。

    這低落,無可避免……

    仙體天心,天心不仁;人悟人道,人道滄桑。自從他道心世界接收大量人道秩序之後,天心被抑,是以凡心頓起,情緒波動極大。

    安逸也察覺到不妥,但卻一時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天無情,是以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仙佛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人有情,是以由情悟性,以赤子之心歷經紅塵百態,走過風雨滄桑,最後可剩下千瘡百孔,又可心境通圓。

    簡單來說,天道求得是超脫,將自己凌駕於萬物之上,是以無情無私,無仁無不仁;人道卻是以情悟情,在情中頓悟,在情中成

    長,在情中入道,人的一生,始終逃不過一個情字。

    現在安逸心中天道人道失衡,人道凌駕於天道之上,所以想要打破現在的狀態,除了以情悟情、以情破情,就只有加快體悟天道這一個辦法。但兩者都不是那麼容易的。就像方纔,安逸對萬物有情,才會對鳥有那一番感慨,這根本是下意識的,無法避免的。

    搖搖頭壓下這些煩悶的心思,安逸不禁為轉移注意力,拿出了人道之書研究起來。

    他這也是沒事找事,人道之書的功效在他之前就已經知曉了,現在拿出來只是試一試威力而已。

    只見他手上光芒一閃,人道之書赫然出現。隨手翻開,正好翻到農道一冊,安逸信指一點,將法力注入其中,心中農家經義默然流轉。

    一道光芒從人道之書落到草地上,隨著光芒的消失,只見那片草地開始瘋長起來,不一會兒的功夫,竟深沒及腰,安逸見此收了法力,草的漲勢頓時止住。

    四下打量兩眼,他心下沉吟道:「現在是秋天,這人道之書竟能違背天地季節令草木生長,其功效也算不凡了。只不過我也不想著種田,這農道之冊對我來說還真沒什麼作用。儒道多是治國安邦之策,恐怕也無法轉化為攻擊之力,如此倒不如試試兵家,看看『撒豆成兵』威力能有多少。」

    說是撒豆成兵,其實也不局限於黃豆,安逸目光一轉,就地取材,揮手一道劍光擊出,將剛剛被農道之書催生起來的野草割下一片,堆在自己身前。

    將人道之書翻到兵道一冊後,安逸依法施為,將自身法力注入其內,眼見著紫白之光閃過,落在腳下雜草之上。但見雜草迎風便長,眨眼之間,兩團士兵出現院落之中。

    士兵將近萬人,身體極小,只有拳頭那麼大。這是安逸有意控制,避免弄出太大的動靜才會如此。

    隨著安逸手一指,萬人士兵忽然分為兩個方陣,只見一方紫盔、紫甲、紫袍、紫纓、紫旗、紫號、紫馬,全是紫色,在地上排兵佈陣,擺一個陣勢。另一方白盔、白甲、白袍、白纓、白旗、白號、白馬,盡為白色,似是銀牆鐵壁般,也排一個陣勢。

    兩方各有五千將士,隨著安逸一聲喝令,只見兩方軍馬合併一處,喊殺震天。

    安逸指尖連點,教人馬左盤右旋,合龍門交戰,只見雙方互相攻守,左右混戰,卻始終不分勝敗。

    良久,安逸忽覺無趣,揮手撤了法力。只見光芒閃過,地上只剩下一堆散亂的野草。

    他信手收回人道之書,心想:「這上面的法術也算不錯了,『撒豆成兵』比《如意冊》上的也各有所長,更還有兵道冊裡的兵法增幅,其威力更進了一個層次,單憑這一點來說,比《如意冊》還要強上不少。」

    知道了這些,他就也懶得再試下去了。其實他只是被人道「滄桑」搞得心情有些亂,沒事找事而已,自然堅持不長久。更何況,耍了半天也沒讓心情好起來,當然不會接著耍。

    可接下來要做什麼他就又犯愁了,修行吧,修行不下去。無聊發呆吧,徒惹心煩。

    總得要給自己找點事做做……

    安逸摸著下巴細想片刻,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欣喜道:「著啊!怎麼忘了這件事!不應該啊,不應該!好在現在想起來了,嗯,是時候該去看看了……」說著,腳步一邁,身影瞬間消散,再一出現,已經是百丈開外。

    這是……

    縮地成寸!

    ps:感謝埋葉、明月床前照打賞……(下一章稍後……友情提示:狀態不好,有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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