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章 閻羅殿受審(一) 文 / 醉笑金
丁靈修因為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做什麼壞事,心無所懼,所以沒有反抗,更沒有過多的慌張,他只是疑惑自己為何被抓。
這種內心的困惱要比恐懼來得更甚。
丁靈修和張善義被這四隻鬼卒推搡到地府裡,他們一進門才發現原來地府裡沒有前庭,直接推開門口那扇青銅門就可以直接進入這座龐大的殿宇。
而進入地府內部後竟然連正廳都沒有,他們直接就來到一個迴廊之中,這條迴廊錯綜複雜,好似迷宮。
在這古香古色的迴廊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遠,丁靈修才發覺他們似乎一直在原地徘徊,周圍的景象也並沒有發生任何明顯的變化。這些迴廊兩側都是漢白玉石壁,上面有著十八層地獄的浮雕,在紅色的燈光中,這些浮雕上的鬼怪看起來栩栩如生,張牙舞爪地樣子彷彿快要從上面跳下來一般,讓人打怵。
「你們這是要把我倆押到哪裡去?」張善義叱問羅剎。
羅剎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顧自地向前走,張善義又喊了幾聲,羅剎也充耳不聞。
他們就這樣埋頭繼續走著,迴廊中偶爾會傳來一些奇怪的叫聲,伴隨著厲喝和鞭笞的聲音。這裡偶爾會走過一兩個鬼卒,見到羅剎點頭問好,羅剎也會傲慢地衝他們回禮,很有長官的威勢。
腳步聲在空寂的走廊中雜亂無章地混雜在一起,答答作響,扣人心弦。
又過了好久,迴廊終於有了變化,他們前方的拐角顯然是個開闊的地方,那裡紅光的顏色變得有些發白,從那個地方也傳來了一些人的對話聲。
他們靠近拐角,發現迴廊盡頭竟然直接連著一個金碧輝煌的大殿。
鬼卒推了他們一把,厲聲叱道:
「走,進去。」
兩人被推了大殿,剛才還有些聲音的大殿瞬間安靜下來,幾乎落針可聞。
他們這才發現進來的似乎不是時候。
大殿之內莊嚴肅穆,所有鬼吏陰差都虔誠拜跪在地,手中拿著類似奏折一樣的東西。但因為大殿之中的這種紅光讓事物的分辨率並不高,等丁靈修真正看清,才有點瞠目結舌。發現他們拿的竟然是比人間小一點的pad。
大殿之上,一個穿著黑色諦聽紋西服的中年男人正端坐在一個黑石辦公台裡。這個男人丰神如玉,儒雅清秀。但眉宇之間卻有一道比陰陽眼更深的皺紋,讓他看起來好像是在生氣。男人雖然外貌親和,但舉手投足間卻有一股極其凌厲的氣勢,兩個炯炯有神的紅色眼眸,竟似看穿一切般冷厲,讓人不敢逼視。
這個中年人的旁邊,站著一個戴著眼鏡的女秘書,這個女秘書的皮膚不知道是原本就有些發紅還是因為大殿的燈光照映,使得臉色紅潤無比,嬌羞可人。她黎黎高佻的身材搭配一身橙色小禮服,顯得得體又隨性,黧黑的長髮看起來竟似有些濕漉漉,稀疏耷拉在肩上,但卻並不感覺凌亂。
丁靈修他們走進來後,整個大殿鴉雀無聲,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他們,當然包括大殿之上端坐的那個中年人和身旁的美女。
那個美麗的女秘書望了望丁靈修,扶了一下眼鏡,撩開頭髮矮身對那個中年男子耳語起來。
羅剎也意識到了自己出現的時機有點唐突,抓了一下稀薄的頭髮,敬畏慎重地拱了拱手,沒有說話,低聲吩咐身旁的鬼卒幾句,這四個鬼卒押著丁靈修和張善義走到了一旁。
看了一會兒,見丁靈修他們縮到了牆邊,大殿之下的其他鬼吏陰差也把頭扭了回去,繼續虔誠地望著大殿之上。
只見大殿之上的男人揮了揮手,聲如洪鐘:
「眾愛卿平身。」
言罷,殿下的陰差鬼吏紛紛起身,拿著pad駐足站定,似乎在翻找上面的什麼資料。而丁靈修他們站在大殿後面,真切後排的幾個陰差雖然也是裝模作樣,但其實竟然還在玩遊戲,似乎在領什麼定時活動的獎勵。
張善義望著大殿上的男人,輕聲對丁靈修說:
「那個男人不會就是閻羅王吧?想不到看上去竟然這麼儒雅。」
丁靈修點了點頭,他印象中的閻羅王也應該是張飛那種滿臉絡腮鬍子,怒眉冷目的凶神惡煞模樣,而他們現在面前這個閻羅王除了額頭那個倒豎的怒紋讓他看起來有些強硬的感覺外,乍看之下就是大企業中十分親民的董事長。
羅剎瞪著他倆,擠著牙縫小聲呵斥:
「你倆他媽的給我小點聲。」
張善義白了他一眼,將目光移向大殿。
只見大殿之上,閻羅王神情肅穆,雙手交叉端放在桌面上,冷峻的目光掃視著殿下的百官,緩緩開口問道:
「諸位愛卿,今日晚朝有什麼問題需要稟奏麼?」
「晚朝?」丁靈修聽到這詞心生疑惑,不由脫口而出。
張善義在丁靈修旁邊耳語:
「丁兄,這陰間沒有早晨,所以只有晚朝,而且他們的時間也很特殊,他們雖然也用人間的陰曆計時,但是卻是反著過的,也就是從大年三十往回倒著過,一年的最後一天才是正月初一。」
丁靈修點了點頭說:
「難怪如此。」
大殿之下這些鬼吏陰差拿pad擋住臉,交頭接耳地交談,似乎討論的很投入。而丁靈修卻再次清晰聽見後排幾個官吏討論的竟然是打麻將的事,根本與朝野政治無關。他不由心說這形式主義看來也不僅僅在人間盛行,地府之中,也是如此。
陸陸續續一些陰差鬼吏提了些沒有什麼實質性問題的事之後,閻羅王臉上也有了些倦色。這時,一個大長臉陰差從百官之中走上大殿,手裡端著pad,本來就長的臉似乎拉得更長了,似乎有些不解,拱了拱手對閻羅王說:
「閻王大人,這油鍋地獄新來的刑事主管是個變態吧,最近投訴他的人可是越來越多了。」
說著,那個大長臉將手中的pad遞給了閻羅王。
「哦?」
閻羅王有些不太相信,用手撫著下巴。
這個大長臉接著說:
「閻王大人,這小子真的是個變態,他每次推人下油鍋的時候,都逼別人兩個一對的抱著下去。」
閻王聽後,有些哭笑不得,他接過來pad,發現上面是一張照片,看了看那人,皺了皺眉,又將目光瞟向了一旁的女秘書。
那女秘書趕緊矮下身子,仔細觀看者pad上的那個人,只是掃視一眼,似乎就認出了這個人,她用嬌嫩的手擋在閻王耳畔,呢噥私語。
閻王一邊點頭一邊竟然有些笑意,聽完後,他再次一本正經起來,把pad還給了那個大長臉說道:
「馬面啊,忘了告訴你了,這小子生前是個炸油條的,手藝沒放下。」
「啊?」
馬面一臉無奈,悻悻而去。
接下來的幾個又是一些不疼不癢的奏折,閻羅王似乎聽得有點煩了,望向大殿之下,還有好幾個陰差鬼吏在排著長隊等待吐槽,他無奈撇撇嘴,一旁的女秘書看出了閻羅王的心思,清了清嗓望著殿下的一個白衣陰差道:
「白無常,閻羅王大人今天起床後感覺胃部十分難受,你快去給找個大夫來吧。」
秘書剛一說完,閻王立刻捂著肚子,眉頭緊鎖起來。殿下百官見狀,剛才還排隊稟奏的幾人也紛紛散去。
本以為白無常能會意離去,卻不想白無常竟然作了個揖,拱手回答:「稟奏閻王,您忘了嗎,大夫總跟咱們地府搶人頭,閻王您對他們恨之入骨,所以咱們地府沒大夫!」
閻王心裡這個恨啊,心說我還不知道地府沒有大夫,這個白無常真是不長腦子,過了千年還是一副老德行,閻王雙目圓瞪,變了語氣喝道:「那你讓我怎麼辦?「
白無常竟然會心一笑,一副諂媚之相,唯唯諾諾地說:「要不屬下給您洗胃吧?」
閻王一愣,心說這傢伙什麼時候還學會救死扶傷的手藝了?不由心生疑惑,又有些好奇,就冷聲問:
「洗胃?怎麼個洗法?」
白無常笑瞇瞇伸出了舌頭說:
「就是讓我的長舌頭伸到您的肚子裡洗啊!」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