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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殺人滅口(1) 文 / 子跡

    夜已深沉,一切景致都躺在半明半暗裡,半清晰,半模糊,朦朧得讓人留連.碧湖上雖有快艇,卻也願意融入蒼茫的霧色中,隨波逐流。

    小孟始終放不下,那積蓄已久的怨恨貌似已經隨著那一槍發射出去,但小石的話裡有話,又惹得他心結暗纏。

    他顯然也不是一個不願成人之美的人,雖然心裡七上八下,卻只是站在護欄邊,任風輕拂,甚至頭也不回。

    只因為他知道,重逢不易,相愛的兩個人別後重逢必定有說不完的話,哪怕只是彼此相望,也有道不盡的心語。

    而此時,湖水也在枯草叢裡微微低語,遠處還不時傳來一兩隻水鴨的撲翅聲,使得月夜下的湖面更顯得寂靜與清冷。

    湖面上的微風一直也沒有停過,空氣裡飄蕩著一種細微的但又是醉人的夜的芳香,小孟終於朝水天之間的藐藐深處喟然長歎。

    他原以為一切都可以一了百了,但世事莫測變幻,實在也不是那麼簡單的說。就好像這時看似平靜的湖面,誰也料不到接下去會不會有波濤洶湧?

    果然,凝神之間,就有一隻漁船像飛梭一般剛剛探頭,很快便又駛進較深一些的枯草叢裡,驚起了一群水鴨飛起。

    手攬水柔的小石也不由得起身過來,眺望許久,沒有發現太多的異樣,這才淡淡地道:「這船走得好慢,這一會似乎停下了。」

    「可能是有霧,也不好弄出太大的動靜。」小孟試探地說,「你覺得……她會不會放過我們?」

    小石一愣,會過意來:「你覺得呢?」

    「……」

    小石輕歎道:「如果她要取我們的性命,在祭台的那會,我們可能就已經玩完了,怎麼還可能逃得出?」

    師娘的槍法又快又準,教出來的徒弟也個個了得,小孟焉有不知之理?只是一門心思一直不在這裡,這下聽到小石一說,手心裡便有了些許冷汗。

    或許死過一次的人會霍然珍惜生命,想像那一瞬間,他們就像飛鳥一樣被師娘打落,小孟的懼意也就油然而生。

    但不管怎麼樣,他終於證實了師娘沒死,這才轉念的證實,更使得他毛骨悚然。只因為誰都知道,青龍會的活罪更加殘酷,動不動就要抽筋剝皮的說。

    快艇是真的停了,就連兩個規矩坐著的壯漢也不安地站起身來,一個跟著便往前頭趕去,一面顫聲嚷道:「怎麼回事?」

    情況不明,永遠是人類恐慌的由頭。而這沉寂下來的四處,分明也暗藏殺機。

    沉默了很久,各懷鬼胎,大嫂這才猶豫不決地說:「你……是不是也要把他們幹掉?」

    喬成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索性道:「三月堂主沒死,你覺得他們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

    喬成面不改色,又道:「就算我不殺他們,三月堂主也不會放過他們,又何必要他們落在她的手上,暴露我們呢?」

    他把「我們」說得很重,彷彿生死共存。

    大嫂將信將疑。

    為了證實,她還是說:「看在我的面上,給小孟一條生路吧。」

    喬成馬上破滅她的念頭,毫不猶豫地搖搖頭:「那樣,我們都得完蛋。」

    大嫂輕顫,霍然起身,一字一頓道:「接下來,是不是輪到我了?」

    完全是跳躍性的問題,喬成一愣,不答反問道:「你覺得呢?我們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大嫂一口氣接不上來,狠喘了幾口,這才緩緩地道:「只因為你已狗急跳牆,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信義便會大打折扣。」

    喬成仍舊不動聲色,淡淡地道:「你想多了。」

    大嫂無奈地坐回原處,歎道:「你不怕偷雞不著蝕把米嗎?」

    喬成道:「怎麼說?」

    大嫂道:「我只怕你殺不了他們,他們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聯手起來,更是所向披靡。臨到最後,他們反咬你一口。」

    喬成胸有成竹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道:「那也未必!」

    「是麼?」大嫂冷冷道:「別說那快艇上就只有兩個人,就算你多派幾條快艇,塞滿人去,也未必能幹得掉他們。」

    「哦。」喬成笑道,「不用派人,就一人足矣。」

    「一人?」大嫂詫道,「你難道要自己去不成?」

    喬成竟也是一個好手,而且還是那種不顯山露水的絕世好手,這下大嫂要是不說,就連他的那兩個手下也都毫不知情。

    這個人實在太過可怕,和他在一起無疑是與虎謀皮。

    便見他跟著皺了皺眉,滿臉不悅地搖搖頭道:「你莫忘了,快艇上還有一個人,開艇的小伍子。」

    「怎麼可能?小伍子會是一等一的好手?」大嫂明顯地輕蔑道,馬上又閉上了嘴。

    她實在不想,在喬成的面前顯得太過弱智,他都有可能是一等一的好手,別人又為什麼不能呢?

    喬成神秘地笑,悠悠道:「他不是,但……那條快艇顯然不一般,有一個特殊的按鈕。」

    那個他剛剛招呼過的手下聽到這裡,忍不住也笑了,卻沒敢發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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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成的笑意更濃,彷彿看到了碧湖上此刻正上演一幕由他親自執導的現場片花。

    這晚,他終究有他得意之作,接著便道:「只要輕輕一觸,整條快艇就會『轟』的一聲,炸成粉碎。那真是屍骨無存,連餵魚都困難。」

    可惜,他的這間總統套房隔音效果相當的好,否則指不定就能聽到遠遠的碧湖上傳來的爆炸聲。

    他顯然也不擔心隔牆有耳,只因為這間屋子他曾經下過一番功夫,排查了所有可能被人安裝竊聽器和攝像頭的地方。

    就算他不在的時候,這間屋子也有人潛伏其中,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這個人輕易也不會暴露。

    他機關算盡,甚至還為自己準備了最後的生命通道。他的這間套房顯然在南樓的最高層,樓頂常年停放著一架小型直升機隨時待用。

    所以他現在能夠悠閒地坐著,與大嫂暢談殺人滅口之事,彷彿沒事人一般,實在也不是大意輕敵的說。

    也就在這時,敲門聲再次響起,很平常的聲音,卻使得喬成徹底變了臉色。

    如果這個時候,被人發現大嫂就藏在這裡的話,是人都能想得到,這意味著什麼?所以喬成沒有理由不心驚膽顫。

    他是不是也在這一瞬間,惡念橫生?

    顯然,這起幫會的叛亂主要以大嫂為首,所有的兄弟幾乎都是由她調配。她若不死,喬成何以安心?

    一暗一明,他在幕後,她在台前,他和她怎麼可能是「我們」?

    這樣,**馬上使了使眼色,讓大嫂避一避,然後才示意手下去開門。

    不是很重要的角色,手下當然不讓進,只在門外把事說完,也就打發了來人。

    「什麼事?」等手下剛才掩上門,喬成就問。

    話到嘴邊,手下返身過來便道:「來人先是說三月堂主,後又改成老闆娘問候您,傷勢要不要緊了?」他說得很仔細,幾乎是原話照搬。

    「哦。」喬成喃喃道,「去年會裡的大小事情,都還是以三月堂主的名義,看來真要改朝換代了。」

    但隨即,他又無限失落,連萬分之一的機率也沒有,三月堂主果然沒死,而自己終歸沒能登上位子。

    「還有,老闆娘說如果不大礙的話,請您速到會議室,有要事相商。」手下又道。

    「要事?這會有什麼要事?」喬成猶疑,忍不住瞟了一眼大嫂的的藏身處。

    手下識趣,湊前壓低嗓門道:「會不會……被發現了?調虎離山?」

    喬成心頭一凜,剛想比劃一個動作的念頭,被徐步出來的大嫂猝然打斷。他跟著只好眉頭緊鎖,憂心忡忡地說:「大嫂,你進來時確信沒人看到嗎?」

    「沒有,絕對沒有。」大嫂果斷地說,卻懶洋洋地坐下。

    彷彿看穿喬成的疑慮,她又補充說:「這一路上我都是小心翼翼的,走的也全是等閒人到不了的秘道。」

    的確,她小心得甚至有點過。就在她到達門前的那會,也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敲門,而且環顧左右。等確實了四處無人時,她才急促起來,卻也沒有弄出多大的動靜。

    喬成見她太過自信,忍不住潑過一瓢涼水:「你不會不清楚,只這南樓,到處都安裝了監視器,他們沒有理由發現不了你。」

    大嫂彈了彈身上的塵土,又指了指進門處丟棄的一頂破帽子,淡淡地道:「我這個樣子,就算被發現了,他們頂多以為我只是你的一個小跟班。」

    喬成這才留意到,她此刻正穿著一身男裝。平時她也都是素裝打扮,幾乎區別不大,所以見面的時候也就沒有留上心。

    喬成終於放緩了臉色。

    倒是大嫂緊張起來,顯然聽到先前他們大聲的對話,也就問道:「你會不會去?那無疑是鴻門宴。」

    手下忙道:「來人……沒有說一定要去,四哥……可以不去。」他左右不明白喬成的心思,所以說得底氣不足。

    果然,喬成中氣十足地道:「去,幹嘛不去?」

    大嫂詫道:「怎麼?非去不可嗎?」

    喬成淡淡道:「是,我只是手臂受傷,如果不去,反顯得我有問題。三月堂主其實是在攻心。」

    大嫂道:「他們難道一點都沒有懷疑你嗎?這……一切都是你的主使……」喬成沒等她說完,便用粗暴的口氣打斷她:「胡扯!這是哪裡的話?」

    說這話,大嫂本來就有些心虛,卻也怔了怔,蠟黃的臉些許變色。

    喬成佯裝不忍,放軟語氣道:「你不要這樣說,說得我等會兒怎麼敢去面對?

    明擺著就是一種心理負擔嘛。」

    他頓了頓,只為了給大家些許安慰,也包括自己:「沒有證據,他們暫時還不敢把我怎麼樣?」

    他實在也有這份自信。只因為他平時的人緣極好,在會裡的威信也是極高,誰也沒有辦法用莫須有的罪名輕易將他怎麼樣。

    見他過於自負,大嫂忍不住也潑涼水:「他們是不敢把你怎麼樣,但人最怕意外,如果小石或者小孟……任何一個人沒有死的話,這事難辦?」

    月夜涼如水,但室內明顯感覺不到。

    喬成卻忽然哆嗦了一下,可能是祭台上的那一刀分明傷到了筋骨。他對

    對自己無疑也是殘忍的,演戲總要入木三分。

    他即使冷笑,也是淡淡地道:「可能麼?」

    大嫂歎道:「可能,運氣……運氣好的話,他們未必會死。」

    喬成不屑道:「就算他們不死,怎麼可能一下就會想到,快艇爆炸是我讓人幹的?幫會裡的任何一個人,要為三月堂主報仇,都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

    三月堂主被小孟一槍幹掉,這消息在下面估計傳得又快又廣,不管是有感情的還是沒感情的,單單衝著花紅,都會鋌而走險,去做這件平常不敢做的事情。

    而會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花紅似乎不用廣而告之,也必定會有的說。

    大嫂搖搖頭,再次歎道:「可這……明顯的就是殺人滅口,更何況那條快艇由頭到尾都是你叫人一手安排的。自始至終,你是這起爆炸的幕後主使,沒有通過我。」

    她又開始胡扯了,喬成乾脆閉上了嘴。

    大嫂只得幽幽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而且,若我估計得不差的話,這會已經有人在指名道姓地供出你來,猜都不用猜。」

    **無語,知道她說的是誰。

    手下一時還沒有明白過來,口吃道:「誰……誰?」

    大嫂顯露得色:「那個開艇的小伍子。他顯然不會老老實實地留在船上,心甘情願被炸死。只要小石或小孟任何一個人沒死的話,都有可能遇到他,因為逃生的路線通常不會太多。」

    喬成頓時傻了眼,後悔莫及,千算萬算,終究還是漏殺了一人。

    手下卻馬上接道:「大嫂您多慮了。小伍子是我們精心挑選的人,嘴巴緊得很……對四哥更是忠心耿耿,就算不小心碰到了,也未必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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