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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一諾千金(4) 文 / 子跡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冷然大喜,站了起來:「當真!那他如今在哪?」

    就像置身一段漸起的音樂,旋律悠揚,沉醉其中難以自拔的三月堂主,沒有直接回答冷然,反而悠然自適地聊起另一個話題:「你想不想知道?飛機失事後的逸飛,在他身上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顯然被潑了一臉涼水的冷然,有些尷尬地跌回位置.

    他不擅長破壞氣氛,打亂對方,也就只能聽她娓娓道來:「那場事故後,僥倖逃生的逸飛在醫院將養了三個多月,遲遲沒有得到辦理出院手續的通知。

    「一直就獨身散懶的他本想自行離院,不料卻被他的鐵哥們死死地堵在了醫院裡。

    「更在獲取了一個有關他的不幸消息後,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得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用逃走的方式告別他的治療。」

    「三個多月?又不是植物人,需要這麼長時間的治療嗎?」冷然湧出一股不祥的念頭,凝神道,「不幸的消息?他是不是得了另外的一種病?……」

    「不錯,他被確診了患有晚期肝癌。」三月堂主平靜地說。

    對生死,估計她有一套自己的理念。

    冷然的一顆心沉了下去,就如打滿一籃子水,復又稀里嘩啦地狂洩乾淨,便聽她又說:「逸飛逃出醫院,只為了趕回楊柳鎮。因為他曾經答應過柳媚兒,死後一定要同她合葬在一個墓穴裡。」

    冷然的心寒了寒。

    「也許只是一次遊戲中的承諾,但他卻記下了,努力去實現。你說這樣一個一諾千金的人,可能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嗎?」三月堂主的語氣平淡,卻長驅直入到對面的心肺。

    冷然一時啞口。

    三月堂主接著說:「我之所以能看得更清,對人性的理解更透徹,是因為我獲取的信息要比你多得多。」

    「逸飛的這些不為人知的事,你是如何得知?」冷然好奇地問,「難道你們有了自己的資料庫?只要別人想要的,你們都能夠提供?」

    「不完全這樣。」三月堂主炯炯的目光,「正確的應該是,只要我們需要的,我們都能夠找得到。青龍會已經在各地建起了龐大的信息網。」

    冷然說:「逸飛和你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搜索他的資料,似乎毫無意義。」

    三月堂主黯然,歎道:「只因為他不幸成了青龍會的刀下鬼……」

    冷然驚呼:「逸飛已經死了?……被你們殺死了?」

    「是的,一年多前他就死了,他沒有你幸運。」三月堂主惋惜道,「在我匆忙趕到的那時,他已是奄奄一息。他的身子骨本來就弱。」

    冷然抗聲道:「為什麼?你們可以草菅人命。」

    「不為什麼。」三月堂主語氣再次變淡,隨口便說了兩個字,「嗜殺。」

    嗜殺,輕描淡寫就把一條人命斷送。

    冷然彷彿聞到了血腥味,看到了惡魔張牙舞爪。

    他冷冷地說:「這就是你所謂的那個特定的場合吧。」

    冷然的措辭毫無殺傷力,不為所動的三月堂主反而凝神道:「嗯,是那樣,他把我當作了『最愛的人』傾訴衷情,不久便斷了氣。」

    「貌似還做了一件好事。」冷然譏諷道,「他與柳媚兒合葬的心願,估計你也早早幫他落實了。」

    三月堂主點點頭說:「這是他臨死前的心願,不管他以為我是誰,我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辦到。」

    冷然冷笑道:「你們要辦的事多著呢,還需要死者的交代嗎?每殺完一個人,你們都會妥善地料理後事,甚至還會把受害者祖宗十八代都查個遍,只為了消除後患。」

    三月堂主歎道:「你真是好聰明,一點就通,可惜……」她倏然又打住,沒了下。

    冷然最害怕別人話說半句,很傷腦筋。

    因為這樣的事,他曾經不止一次地警告過方妍,如果再這樣說話,以後就不要說了。

    三月堂主彷彿窺透了他的反感,很快又說:「可惜……我說個事你聽,估計你也沒法猜得到。」

    很勉強的接龍,冷然哭笑不得,只拿眼瞅住她。那意思明擺著,愛說不說。

    三月堂主繼續說:「我一直弄不明白,為何將死的逸飛還要四處打聽十年前的那場雨。那場災難的根源似乎與柳媚兒扯不上一點兒關係,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受害者。難道……因為他沒有親眼目睹死亡,認定了柳媚兒還存在這人間?」

    她停頓了一會,馬上又自己打破了自己的沉思,同時也中止了冷然的狐疑,顯然不願意已經很是困擾的他再次深陷到另一個漩渦去:「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柳媚兒真的是死了,十年前就死了,她的後事還是由我操持的。」

    這時的冷然顯然在留意她的上句話,難道面前的她清楚那場雨的發生?那場雨的玄虛?

    所以一等她說完,他就把問題拋了出去。

    沒想到答案卻是:「那場雨……根本就無法解釋。」說完,三月堂主停留了好一陣,還是沒有下。她似乎有事瞞他,終究還是對他有所保留。

    冷然無限失落,歎道:「因為無法解釋,所以人們就把它歸絡於髒東西,鬼偷色引起的天災。那麼,總該有捕風捉影的

    的影子,應該和那楊嘯有關,是嗎?」

    三月堂主不答反問:「這麼說,你還是確信這裡一定能夠找到你要的答案?能夠破解你目前的處境?」

    冷然點點頭。

    三月堂主說:「那麼你錯了,十年了,我也在找,卻毫無所獲。」

    冷然說:「人、鬼、神三界本就不共一處,都是些可遇不可求之事,講究緣分。」

    「是嗎?」三月堂主淡淡地仍是那一句,「我不信,那些都是無稽之談。」她如此肯定,不是鬼偷色。那麼,是什麼在偷色呢?

    冷然搖擺不定的心,不得不推翻之前所有的念頭,氣流衝破喉管,輕聲呼道:「是人嗎?終究還是人在偷色?」

    和對面談話太累,她不會爽快地滿足別人的渴望,冷然早已領教,也就只能無可奈何,靜靜地等。

    這會,三月堂主的目光顯然不在冷然身上。

    他的背後只有一扇密閉的門,她在看什麼呢?是躲閃他?還是擔心隔門有耳?

    冷然黯然,垂首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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