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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毒瘤 文 / 子跡

    在醫院的解剖室外一排固定藍椅的前面,徘徊已久心神始終不得安寧的冷芬才收好手機,就看到了雙雙而至的冷然夫婦。

    身材略矮還有了中年福態的冷芬也就慌忙迎了上去,一把抓起冷然的手埋怨說:「幹嘛這麼快就掛了?也……不等我說完話?」

    「這不……已經到了,什麼事呢,這麼急?」冷然脫口而出,心裡面卻在想剛才在醫院門口,有輛呼嘯而來的警車上面似乎坐著趙普,靠……這爛人扯高氣揚地竟不拿眼睛瞅路!

    冷芬哪裡曉得這麼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入主題:「警察……突然……要再次解剖冷怡的屍體,你……知不知道為什麼?」

    「也許案情有了新的發現……」冷然飛快地扭回了思路,卻輕輕鬆脫她的手,目光如炬,卻也淡淡地說,「讓他們吧,能把事情弄清楚就好,你說呢?」

    他拿捏著分寸,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冷芬。無疑,她也是這場事件的受害者,可是為什麼呢?要犧牲這麼多年的姐妹之情去包庇兇手。

    平日裡一向要強要面子的冷芬似乎也聽出了冷然的弦外之音,她像嗚咽似的噓出了一聲歎息,癱坐下來說:「你的意思……難道冷怡不是自殺?」

    「嗯……」冷然對著她,卻把目光投向遠方,隨隨便便就把一直捏在褲兜裡的那枚西服紐扣給了冷芬。他似乎忘了母親的重托。

    冷芬再也控制不住了,霍然站起。她的神色更加慌亂,匆促地瞥了一眼潘妙妍,卻又扯了扯冷然終於果斷地朝外走。

    潘妙妍再一次被遺忘。但她極善偽裝,既便拉長了臉給人的感覺也似乎不慍不火,場面功夫算是修煉到了家。然後她徐徐地走到一樓的樓道口下徘徊,竟似足了一個旁觀者。

    當然,她也會駐足凝望,就在不遠處的一塊空曠的草坪上,畢竟有她的丈夫。

    但冷然,坦白地說,真的沒有心思去留意妻的這些小動作。他現在只關注冷芬,彷彿想從她的一舉一動中去洞徹她的心扉。

    他實在也只能這麼做。因為冷芬一直就低垂著頭,似乎不知道話從何處說起,突然也就淚如泉湧:「哇……是……我害死了冷怡。」

    不吝是一聲驚雷,卻也讓人莫名其妙地不知首尾,冷然沉住氣,淡淡地說:「是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冷芬稍稍控制住情緒後,也就斷斷續續地說了起來:「唉……這事……怪只怪我心裡面有一顆毒瘤。那……還……還得從冷怡愛打扮說起……也不知道為什麼?最……最近她總喜歡塗抹……原來就喜歡的那種粉紫色……口紅。可……可我卻一直……沒有聽她說起談朋友的事,平常呀……也撞不到有這麼樣一個人……這樣,我當然會納悶了……結果,竟被我無意間發現了我家那口……也……也就是你姐夫,小……小明,看冷怡的臉色怪怪的,很彆扭。於是……我就暗暗地留了心。」

    她沉思了一會,顯露出對丈夫強烈的佔有慾,又接著說:「但……我始終還是不信,你……你姐夫竟敢有這樣的狗膽。可偏偏……就在昨天,大概下午四點鐘,回到鄉下的……小……小明突然接到一個電話,鬼知道是不是廠裡出了事故,必須馬上回?我……眼見他行色匆匆,疑心病……也就又犯了。這樣,我胡亂編了個理由……就把小寧放下,便一路跟蹤他……」

    聽到這裡,冷然倒有些明白了,原來冷芬也不在撒謊,只是忽略了又回來的情節。

    他好想知道後來發生的事了,於是仍舊不動聲色地由著她繼續說:「……鄉下到城裡差不多兩個小時的路程,可……我卻彷彿度過了一個世紀……思前想後,越想越氣。他……他小明怎麼敢對不起我?我打年輕時就跟了他,為他付出了那麼多……也就在我的腦袋幾乎要爆炸的時候,司機突然停了車,問……接下去該怎麼辦?原來前面的車已經不走了。而……那時,天色已經很暗,我只好把頭悄悄地湊出窗外,發現居然到了小明工作的化工廠門口……」

    冷然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結果,不禁「哦」了一聲。

    冷芬看了他一眼,也就越說越流利了:「我當時也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似乎打翻了五味瓶,呆呆地也不知道想什麼,竟出了一會兒神。然後,如釋重負的我這才招呼已經催促不停的司機掉頭走人……我也就在外頭隨便吃了點東西,悄悄地回了家。當時……我怕驚動媽,也沒有走正門,是……是從廚房那個小門進去的。也許……可能太累了吧,我昏昏沉沉地爬到三樓後,倒頭便睡。」

    這下,倒是驚到冷然了,他萬萬沒有料到冷芬昨晚居然回了家,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

    卻聽冷芬繼續說:「所以……冷怡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真的也不清楚。但……夜裡,具體幾點?唉……也……不記得了……我猛然地一下驚醒。現在想起來……估計是……是我心裡面的那些可怕的疑忌在作祟,它……它就像一顆毒瘤……種下了,便開始無止境地生根發芽……這樣,我估計冷怡肯定是回來了,一個謬想天開的念頭悄悄地也就冒了出來……」

    冷然膽顫心驚地聽幾乎就要窒息。不想偏偏鼻子也趕來湊熱鬧,他揉了幾下,並哼了幾回,試圖把堵住鼻孔的氣強行地衝開。

    冷芬看在眼裡,不由投來關切之意,忍不住拋掉話題:「你……你要去看看醫生,這麼多年了還是這樣……會不會有鼻血流出來呢?」她一直以為是很多年前自己的一個過失打了冷然一巴掌,才導致現在的結果。為此,她也曾不下十數次地去找偏方,希望能彌補自己的罪過。但顯然,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無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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