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好大的手筆 文 / 水瀾晶
聽太子問起,太子妃笑得略略有些得色:
「正是如此呢,這樣的好事,臣妾自然已經稟告皇后娘娘了,母后也稱讚長公主想的此事甚是周詳,說道或許可借端陽節來操辦——也不只是為了文王殿下,現在還有幾位皇子也都是婚齡了,但大周是不興隨意選秀的,所以舉辦這樣一個宴會,倒是一舉幾得。」
她細聲慢語,拿著巾帕細細地替太子吸乾著他披散著的濕發,柔細幼滑的手指又輕輕落到了他的肩頭,替他輕重得宜地按了一回。類似這樣的事,貴為太子妃自然是不用親自做的,但她做得如此自然而熨帖,也不會造成任何的不適之感。
只是稍稍按得幾下,太子的眸光便深邃了幾分,當下不再說話,而是將大手自她的衣裙縫隙間伸了進去,同樣做起了「按摩」。
太子妃眸光如水,嬌顏緋紅,身子不由軟軟地倚在了太子肩頭。片刻後,兩人均是呼吸微亂,兩雙眼睛便如膠一般黏在了一起。太子的喉結輕輕滑動了一下,隨即低吼了一聲,將太子妃的嬌軀牢牢鎖在了懷間,薄唇已經吻到了她香馥馥的頸項肌膚之上。
不消片刻,二人已是情潮湧動,再也難以自控,銀燭搖紅,熏香撩人,伴隨著低低的,似有若無的喘息聲在重重帷幕之後響起。
…………
好像夢見太子了……夢中,他似乎在和一位國色天香的美人抵死纏綿……
修儀捂著自己劇烈疼痛的腦袋從床上醒來。她用陌生的目光注視著週遭的一切……這裡似乎是,有間客棧?
是了,自己已經離開了禁宮,離開了京都,離開了太子……自己前半生中最割捨不下的牽絆。
之後,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修儀發現自己的記憶是支離破碎的。而就在這碎片式的記憶當中,有一個絕色少年的面容,那是——鳳輕雲。是了,他曾經站在一艘樓船上注視著岸上的一個瘦小少女,之後呢?之後發生了什麼?
修儀緩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緩緩走下樓去,驚愕地發現一樓地面上竟然浮著一層淺淺的水漬。咦?這是怎麼回事?
有間客棧第一層房間使用的都是上好的水磨青磚地面,且作為貴賓使用的房間,修儀所居住的這個院落房間中又均在這青磚石地面上加了一層地毯,觸之柔軟養足。
此刻,這些曾經昂貴漂亮、上面有著精緻花紋的地毯全都濕噠噠的,分明是被水泡過。連一樓所擺放的傢俱上,也可以看出明顯的水漬痕跡——雖然這裡的水痕並不深,也就兩指左右。
修儀正蹙眉觀看著這水淋淋的房間,就聽吱呀一聲,卻是侍女推門進來,手中捧著潔面洗面梳頭的一應用具,見了修儀便微微屈膝行禮:
「見過修儀姑娘,姑娘醒了,奴婢來給您梳頭。」
修儀應了,當下那侍女便給她肩部圍了單子,將她的長髮打散,用篦子輕輕梳理起來。接著進來另一名侍女,先是替她淨手,隨即將沾了鹽的牙刷子遞到她的手中。
修儀慢慢地梳洗完畢,感覺到篦子和梳子在頭上的移動,令她的思緒似乎清晰了些,當下便問道:
「我瞧這屋子裡似是進了水,怎麼回事?」
原本沉默著的侍女一下找到了話題,歎道:
「哎呀,修儀姑娘,您可是不知道,聽說賢德城南邊的堤壩垮塌了,前幾日積蓄的洪水沖進了城,城南一帶可是淹壞了不少人家呢!」
「是呀,修儀姑娘您有所不知,幸虧呀咱們有間客棧是在東城,這也就是一樓地面進了些水,瞧著髒了些,若是在南城啊,這會子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水災啊?」
修儀蹙了蹙細眉,總覺得自己腦海中有什麼重要的記憶片段非常模糊,聚合不起來:
「……我前兩天去了哪裡,總覺得想不起來了呢?」
「哦,修儀姑娘您去過有一家叫做桂女樓的地方,也不是您一個人去的,您還是帶著好些位兄弟去的呢。」
修儀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了閃,點頭道:
「是了,就是這個……我總覺得那個地方很重要,回來的那些兄弟呢,他們有沒有說什麼?」
兩名侍女彼此看了一眼,目光中淨是迷茫,搖頭道:
「嗯,回來的兄弟和您一樣,都說累得很,回來就睡了,一睡就睡了好幾日……」
嘖,就是這種感覺……修儀覺得自己的指甲在袖子裡緊了緊,默默地掐住了掌心軟肉。總覺得,有什麼事是完全脫離了自己掌控的。
懷著深思,修儀在稍後用完早餐後便又命侍女去向英王通報,希望與英王面談一次,英王也與前幾次一樣不曾拒絕。
少頃,修儀扶著侍女款款地行至到了英王入駐之處,眼眸流轉,便發現這一路上果然到處都有水淹的痕跡。
不過,這樣的事大周的許多地方年年都在發生吧。
英王此時正起身走出自己的院落,他已經穿好了全套外出的裝束,玉冠高聳,青色箭袖修身長袍,掐腰的玉帶,越發顯得丰神俊朗,英武不凡。
見他即將要離開的模樣,修儀便朝著英王盈盈一拜,也不多話,而是盡快切入主題:
「英王殿下,小女子曾在日前去探查那所桂女樓,深覺其中有古怪,還請英王殿下對這間桂女樓及其掌櫃的加以試探,若有足夠人手,還望去探查一二。」
英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探查?你不是去探查過了嗎?怎的還要去探查?本王來此時日有限,不可能將每個可疑的地點都一一探查拜訪過來,再說,那桂女樓無非是經營些供女子消費使用的物事,又有何探查的必要?」
言下之意顯然是不以為然了。修儀自然沒想過如此簡單便能說動英王,她笑了笑:
「英王殿下身邊的影衛均是精英之選,是也不是?」
英王蹙眉看著她,淡淡道:
「這是自然,然後呢?」
「小女子不才,不曾修煉得一身好武藝,但有幸長在皇后娘娘身邊,自然知曉一些秘事與秘藥,比如,有一個說法,便是有一種秘藥,使用之後便會讓這樣精英之選的影衛都集體陷入了迷狂昏亂嗜睡之中,且,又都記不得之前發生了何事。」
英王的眉峰微微跳動了一下,注視著修儀的目光多了一線探究和沉思:
「……哦,說下去。」
「小女子與諸位影衛兄弟一起前往那座桂女樓,但偏是這一幕在桂女樓中的經歷,在小女子的腦海中似是極為模糊……小女子最終只能記得非常喜愛那裡的一眼溫泉,可問題在於:身為皇后娘娘近侍的小女子,何等樣的浴池、溫泉不曾享用過,卻為何會對這一眼溫泉這般念念不忘,難捨難分?」
修儀靜了靜,隨即笑道:
「小女子不得不懷疑,這桂女樓中有人對我下了藥!」
她的懷疑雖然並沒有完全貼近真相,但卻也將原因猜得七七八八。而且可算是說得有理有據,當下英王的眉峰一跳,點頭道:
「你說得果真有些道理……」
修儀的唇邊漾起了一抹微笑,自信而淡然地直視著英王。後者手臂一揚,清聲道:
「來人!再陪修儀姑娘去拿桂女樓走一趟!」
修儀的臉色不由僵了一僵:
「怎麼?」
「既是修儀姑娘堅持要查,自然便該由修儀姑娘一查到底啊!本王多派點人手替你掠陣也就是了。」
英王笑得人畜無害。修儀怔了怔,聲音低了下去:
「王爺,此事可能有風險……」
「何事沒有風險呢?」
英王那隱帶藍色的目光掠過修儀美麗的臉龐,搖搖頭,拂袖走出院落門外:
「修儀姑娘,想是您在皇宮大院待久了,雙眼專在那細微處著眼,但本王還需有請你看一看,賢德城此處的百姓剛剛遭遇了一場水災,他們的生死存亡,他們的家園房屋,他們今晚在何處安眠,他們還吃不吃得上飯……這些事,都比你關心的那個什麼桂女樓要重要得多得多了!」
修儀一下漲紅了臉,木木地站在院落中央,看著英王挺拔修長的身影大踏步向外走去。就在他即將消失在修儀視線當中的時候,英王的腳步忽然停了停,他轉過身來,深深地注視著修儀道:
「是了,本王想起來了,你提的這個名字,本王還真是有些印象……便是這個桂女樓,之前慨然捐出了數千兩紋銀,充當給災民的保險費……是這麼說吧,對,是這麼說的,解決了災民們的後顧之患,說起來,本王的確是要去拜訪他們的,不過是要去獎賞他們!」
聽到這裡,修儀的臉色由通紅又漸轉蒼白。
「拿出了自己的銀子賑濟災民?她還真是好大的手筆啊……一個女子而已,她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修儀覺得自己的指甲再次深深地掐入了掌心,一種說不出是惱恨還是嫉妒的感觸縈繞在她的腦海中……r1152